第二十四章:你想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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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芮潼無比慶幸自己此時沒有喝水,不然準要一口水噴出去。
    她被他的無厘頭發言嚇得手一抖,手機脫落砸在桌麵,“咚”的一聲,劃破了房內沉悶的空氣。
    “就算被我說中也不用這麽激動吧。”周恪辭笑道。
    沈芮潼從他的口吻中聽出一絲挑逗的意味。
    太過分了!
    她咬咬牙,不知哪來的膽子,正兒八經的吐出幾個字:“你想屁吃。”
    周恪辭:“……”
    通話還在繼續,但兩邊死寂一般。
    沈芮潼沒什麽影響,趁這段時間將桌麵的新鮮花材進行分類。
    沉默不知多久。
    周恪辭聲音壓得低,尾音滯澀,像是話剛到嘴邊卻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怎麽講話這麽糙。”
    “被某些人的不要臉逼的,已經算是很委婉了。”
    周恪辭靜了靜,又似笑了笑:“小沈,還能再委婉些嗎?”
    “對別人可以,但對周先生,不行。”
    “怎麽說?”
    “怕太委婉,你得寸進尺。”
    周恪辭佯裝不懂,很快奪回主動權,從始至終音調都是和緩的,操著與她你一言我一語拌嘴的輕快,頗有幾分縱容。
    “你指的得寸進尺,是什麽?”
    沈芮潼被噎,將問題拋回去:“你明知故問。”
    “我不知。”
    沈芮潼不打算同他強:“周先生,我想送你一句話。”
    “你說。”
    “最先挑明某些話的人,往往是心裏先揣著那份心思的,人家說,念頭在心裏轉了不知幾圈才敢化作聲音說出來……”
    電話另一頭的人明顯被硬控住,一絲聲響都沒發出。
    沈芮潼繼續客觀描述事實:“說到底,不過是有人以開玩笑或者以極不經意的態度把藏著的想法亮了個相。”
    “周先生,你覺得呢?”
    周恪辭久不出聲,仿佛掉線。
    沈芮潼瞥了眼屏幕,還通著。
    證明他在聽。
    興許是被她一番話弄得不知所措,正理不清思緒。
    她嘴角不禁上揚,為自己成功掰回一局而沾沾自喜。
    殊不知,周恪辭因此開始認真琢磨那番話,想得太深,連旁邊宋鶴休要與他碰杯都沒注意到。
    耳邊聽筒裏時不時窸窸窣窣的響,隱約夾雜女人輕快哼歌的聲音。
    周恪辭支著下顎安靜聽賞。
    得寸進尺的人是她,似是故意為了讓他聽清,偶爾低頭湊近聽筒哼歌。
    她像在挑釁,又像在顯擺,總之帶著隱隱的得瑟。
    還挺符合她的小腹黑人格。
    周恪辭無聲的彎唇,此刻覺著她聲音媲美世間美樂,心底有什麽東西流淌而過。
    想起她方才那句“你想屁吃”,倒似把兩人之間那層理不清道不明的疏離且僵硬的關係震碎了一小塊。
    “你……”安靜得太久,沈芮潼情不自禁想開口詢問,剛開口一字,被乍然推開房門的人打斷。
    她抬頭看去。
    沈宗尋站在門口,眉目斂著為難,甚至不敢看她一眼。
    沈芮潼不露痕跡的冷笑。
    懂了,這是受裴燕的命令前來找麻煩的,又礙於親生父親的身份,兩邊糾結,最後不得已選擇站在裴燕那邊,自知愧對女兒,一時難為情。
    沈芮潼並不意外,畢竟不是第一次。
    她也早已放下二人之間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父女情。
    她表麵淡定,心裏也淡定。
    但沈宗尋既然來了,還一臉犯愁,那話題理應由她開啟:“爸,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沈宗尋先是悻悻一笑,關心一番:“這麽晚還在做花呢,小潼,你別熬太晚,對身體不好。”
    他不是裴燕,沈芮潼對他不會裝得太客氣。
    說起來,進入裴家這些年遭受的委屈還得歸因於當年的沈宗尋,若不是他使手段,她斷不會進入這處處是束縛的鐵籠。
    沈芮潼恍惚一瞬,有些心酸,心中暗暗埋怨自己怎麽就突然回憶起從前了。
    她正色,不看沈宗尋,卻微微一笑:“我要是早些睡,隻怕會在睡夢中被你的闖入嚇醒,還不如晚睡。”
    沈宗尋沒料到她會噎自己,尷尬得有些不知所措。
    半響,他小心翼翼地試探:“小潼,你裴阿姨醒了,她讓我過來看看你。”
    沈芮潼手上剪花根的動作不停,聞言沒有任何反應,平淡得好似沒聽見:“裴阿姨太操心了,自己生病的情況下還能想起我來,她人真好。”
    “嗬嗬……是啊小潼,你裴阿姨一直都挺關心你……”
    “爸,有話您就直說吧。”沈芮潼實在不願聽他一堆廢話,冷言打斷。
    沈宗尋一手扶著門框,一手垂在身側,無端透出些許局促不安來。
    他目光落在沈芮潼桌麵碎了一角正在錄像的平板上。
    沈芮潼跟隨他駐目,心神一動。
    “小潼,你不要怨爸爸,爸爸也是沒有辦法。”話起話落,沈宗尋拿起平板就往地麵上重重砸去。
    “嘭”的一聲巨響。
    本就半廢的平板瞬間四分五裂,碎片分散在各處角落。
    沈芮潼渾身僵住,頭發像被人一根根揪起,頭皮發麻。
    心也瞬間墜入深淵,寒涼一片。
    她能清楚的感知到對父親最後殘存的情感也在此刻徹底消逝。
    沈宗尋垂下頭,看似在安慰女兒,實則在撫平自己心中的愧對:“小潼,要怪就怪你平時做花習慣錄視頻,爸爸知道花裏藏蟲子的事你是清白的,但那天晚上客廳的監控你裴阿姨都讓人刪光了,所以你平板裏的視頻也要……”
    “你裴阿姨特意吩咐我來解決,我也很無奈,這件事就此了了,誰對誰錯也沒有太大意義,小潼,你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以後不要再提起,不然你裴阿姨會生氣的。”
    “還有,你妹妹她被我們嬌慣壞了,有時做事不計後果,這次是她調皮,爸爸一定會好好訓誡她,保證她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
    沈宗尋的聲音越說越小,越說越沒底氣。
    驀地,沈芮潼自嘲的哼笑一聲,對他說話頭一回露骨:“爸,您的保證有用的話,今晚這平板就不至於碎成這樣了,而且,您還是先顧好自己吧,裴兮沅姓裴,您身為一個贅婿,哪有真正的資格訓誡她。”
    “別把自己裴家上門女婿的頭銜弄丟了,不然您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她麵露譏諷之色,冷漠的將人請出去。
    “沒其他事的話,您就回去繼續照顧裴阿姨吧,現在正是您該努力表現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