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陸永昌辦公室，電話鈴聲響起。
    “喂？”
    “陸叔叔，是我。”蔣小西的聲音委屈。
    “薑晚舟，就是那個打工妹，總是纏著陸野不放。”
    蔣小西嗤笑一聲，“窮酸得很。”
    “窮酸？”陸永昌冷笑，“窮酸還敢勾搭我兒子？”
    “可不是嘛！”蔣小西添油加醋，“陸野現在被她迷得神魂顛倒，連你的話都不聽了。”
    “這種底層人最會鑽營。”陸永昌眼神陰鷙，“給她錢，讓她滾。”
    蔣小西一愣：“給多少？”
    “五千。”陸永昌點了支煙，“這種沒見過世麵的，五千夠她感恩戴德了。”
    蔣小西勾起嘴角：“要是...她不肯要呢？”
    “那就讓她在S市待不下去。”陸永昌放狠話。
    蔣小西笑了：“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她。”
    第二天下午，蔣小西約薑晚舟在咖啡廳見麵。
    薑晚舟推門進來時，蔣小西上下打量她，眼裏滿是輕蔑。
    “坐。”她抬了抬下巴。
    薑晚舟在她對麵坐下，神色平靜。
    “我就直說了。”蔣小西推過一張存折，“這裏有五千塊，離開陸野。”
    薑晚舟低頭看了眼存折，沒動。
    “嫌少？”蔣小西挑眉，又拿出一疊外匯券，“再加三千，夠你在鄉下蓋棟房子了。”
    “陸野不是商品。”薑晚舟把存折推回去，“而且我不缺錢。”
    數字倒是吉利，可惜用錯了地方。薑晚舟覺得有些可笑。
    蔣小西不屑地輕哼：“你這種打工妹一個月工資多少？”
    薑晚舟抬眸，笑了：“蔣小姐，你爸一個月工資多少？”
    蔣小西一愣：“你什麽意思？”
    “五千塊，差不多是你爸半年的工資吧？”薑晚舟語氣平淡，“你就這麽隨便拿出來？”
    “關你什麽事？”
    蔣小西炫耀道：“我爸負責采購，隨便一筆回扣就抵你一年工資。”
    薑晚舟沒說話，從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回執單：“巧了，我昨天賬戶裏剛存了一筆。”
    回執單上麵寫著，“存入金額：10，000元整”。
    蔣小西瞪大眼睛：“你……你哪來這麽多錢？”
    薑晚舟微笑：“自己掙的。”
    “不可能！”蔣小西叫道，“一個打工妹怎麽可能有這麽多錢？你偷的？還是……”
    “還是什麽？”
    蔣小西回頭，陸野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
    “陸野？你怎麽在這兒？”
    陸野沒理她，徑直坐到薑晚舟身邊，目光落在存折和外匯券上。
    “你拿錢逼她？”他盯著蔣小西，聲音裏壓著怒意。
    蔣小西慌了：“不是！是陸叔叔讓我……”
    “夠了！”陸野打斷她，“你來S市幾天了，也該回去了。”
    “不嘛，”蔣小西撒嬌，“回B市有什麽意思。”
    “我爸最近天天忙著處理廠裏的積壓物資。”她拉著陸野說，“等這批貨出完，我爸說要帶我去港城玩。”
    陸野皺眉：“積壓物資不是要統一調配嗎？”
    “切，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蔣小西得意地晃著腦袋，“他認識臨省服裝廠的李廠長，廠裏那些積壓的棉紗，轉手就是翻倍的利潤。”
    薑晚舟聞言一頓，她想起上周經濟日報的頭版：嚴厲打擊國企計劃內物資非法流通。
    文中明確提到，計劃內棉紗、鋼材等物資，必須按國家指標調配，不得私自轉賣牟利。
    陸野見她走神，喚了一聲：“薑晚舟？”
    “嗯？”
    “我爸那邊，我會處理。你不用擔心。”
    薑晚舟點了點頭：“走吧，程工還等著我回去幫忙。”
    蔣小西瞪了薑晚舟一眼，抓起包跟著走了出去。
    回去路上，薑晚舟拐進證券營業部。
    她熟門熟路地填了張單子：“昨天剛存的一萬，全倉買入恒通銀行。”
    “又加倉？”客戶經理咋舌，“第一次見賬戶像你這樣躥的...”
    第二天一早，薑晚舟在郵局櫃台前站了很久。
    “同誌，要寄什麽？”櫃員問道。
    薑晚舟想起蔣小西的話，眼神一沉。
    “掛號信，寄B市紀委。”
    信內舉報B市紡織廠副廠長蔣建國，違規倒賣計劃內棉紗。
    她沒留名，隻寫了知情群眾。
    看著信封投進去，她知道，蔣家的好日子到頭了。
    一周後的傍晚，薑晚舟正在小飯館吃飯，電視裏插播一條新聞：
    “本台消息，B市紡織廠副廠長蔣建國涉嫌倒賣計劃內物資，目前已被停職調查。”
    “經查，蔣建國利用職務之便，多次違規處置計劃內棉紗共計200噸，非法獲利...”
    屏幕上，蔣建國被執法人員帶出紡織廠的畫麵一閃而過。
    紅姐對著電視嘖嘖稱奇：“這下他閨女嘚瑟不起來了吧？”
    “活該！”紅姐往地上啐了一口，“這種靠爹的...”
    蔣小西當天就消失了。
    陸野找到薑晚舟時，她正在校門口擺攤。
    “蔣小西回B市了。”他蹲下身幫她擺貨。
    薑晚舟頭也不抬：“哦。”
    “聽說她爸的問題很嚴重。”陸野看著她，躊躇著問，“是你舉報的？”
    薑晚舟手上一頓，抬眼看他：“你覺得呢？”
    陸野沒回答，伸手為她別好鬆脫的發夾。
    他眼裏有探究，卻沒有責怪，這讓薑晚舟莫名鬆了口氣。
    他們默契地保持著沉默。
    薑晚舟想著明天該去進批新貨了，聽說來了批walkman，有家庭條件好的學生能買得起，轉手能翻三倍。
    而陸野更期待周末和薑晚舟約好的電影。
    次日，薑晚舟蹲在建材市場門口整理瓷磚樣本。
    周學軍叼著煙走過來，往她手裏塞了張名片：“剛接的活，開發商精裝房項目。”
    薑晚舟看了眼名片，上麵寫著恒輝置地，還有地址和電話。
    “什麽意思？”
    “人家點名要你帶隊。”周學軍吐著煙圈，“那老板秘書特意提了句，說他們總經理認得你。”
    薑晚舟把名片塞進褲袋，“幾點碰頭？”
    “九點，他們售樓處。”
    “程工，一起去。”她對程大勇說，“這次談判你坐主位，就說你是程總，我當你秘書。”
    程大勇應了一聲，悶頭跟上。
    周學軍在後頭喊：“人家派了車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