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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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玉壺:“女孩兒精細,都住在一起也不妥,清皎的關雎閣,旁邊還有兩個院子,讓安之和隅之去挑吧!”
    同樣都是院子,關雎閣旁邊是聽雪堂和弄玉小築,哪個也比不上關雎閣。
    不過這已經足夠讓已經懂事兒安之高興了。
    林安之高興的不行,連忙說:“謝謝母親。”
    笑的拿著帕子掩麵,花姨娘人忠厚,養的孩子也纖細。
    安之尤其是,陳玉壺看著就喜歡。
    可愛的小女孩兒。
    林隅之也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陳玉壺。
    “以後請了女先生,我再把沉思閣給收拾出來,到時候你們就在那兒學習。”
    女先生是她們正常學規矩特意請的,日常學書本內容,府內有尚學堂,男孩女孩兒分席。
    今日的大事兒就這麽暫定了下來,離開的時候,姨娘帶著孩子們一起很鄭重的給陳玉壺磕頭。
    反倒讓陳玉壺有些不適應了,她也沒做什麽,動動嘴皮子而已。
    家裏的院子也夠多。
    隻是因為上行下效,帝後感情好不讚同妾室之風盛行,原本就地位低下,這下地位更低了。
    妾室是奴婢,那孩子就是半奴。
    如果從前陳玉壺是個平平無奇,還稱不上苛待的主母,那現在的陳玉壺就是個頂頂好的主母。
    京城所有妾室夢寐以求的那種主母。
    看著姨娘帶著孩子都出去了,陳玉壺喝了口茶壓壓驚,幸好自己是主母。
    方嬤嬤也帶著人去找管家,給兩個姑娘收拾院子去了。
    屋子裏都剩下自己人,陳玉壺才看向了林清皎。
    兩個人去了榻上,陳玉壺拿過來一個軟枕墊在了身下。
    看向了林清皎,“這下想說什麽,說吧!”
    林清皎笑了一下,是麵對自己母親的時候,那種完全無虛假的,幹淨笑容。
    陳玉壺被晃了一下眼。
    長得真好看啊!不是頂頂的美人,但是勝在幹淨,真是當小白花的不二人選。
    對得起她的名字,明月何姣姣。
    這三個女孩兒,要說容貌勝還是胡姨娘的女兒林隅之長得最好。
    胡姨娘的一對兒女長得都不錯。
    安之勝在自身的書卷氣加一份纖細。
    陳玉壺對比著這些,就聽見林清皎說:“母親對這些妾室最近也太縱容了些,容得她們蹬鼻子上臉,一些賤……。”
    “住口!”
    陳玉壺的語氣嚴肅,嚇了林清皎一跳。
    虧得陳玉壺剛剛還以為她聰明,看來是聰明的不多。
    也多,原主是個那樣的人,能養出什麽明月清風的女孩兒來。
    林清皎被嚇了一跳,小心的看著陳玉壺。
    看著長女小心的眼神,好在孩子聽話。
    陳玉壺語氣嚴肅:“誰叫你這麽說話的?這是侯府貴女該說的話嗎?”
    “你的學識和教養呢?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林清皎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白皙的女孩兒,紅著眼睛,可憐又可愛。
    陳玉壺卻狠心,她又不是親娘,不吃這一套,做錯事就要教訓。
    “我就是這麽教你稱呼你父親的妾室的?”
    好像還真是原主……
    陳玉壺一陣咳嗽,試圖模糊掉自己和原主現在是一個人的事情。
    不過哪怕是原主教的,原主也不可能這麽的直白,更多的還是孩子年紀小不知深淺。
    “清皎,那是你弟弟妹妹的生母,你們血脈相連。”
    “她們是身份不高,但是那也是長輩,我有資格評判甚至是懲罰她們,但是你不行。”
    “你是長姐,你要勸誡我,你要顧及你弟妹的麵子、”
    “難道你以為,你弟弟妹妹沒了體麵,你這個長姐能獨善其身嗎?”
    “如果能,我會立馬告訴你……”
    剩下的話,不用說,林清皎也懂了。
    “同樣的,你妹妹以後嫁人,弟弟以後在朝為官,你沒有體麵,他們也沒有,一支筆寫不出兩個林字。”
    林清皎流著淚,還想說什麽,“可是母親……”
    麵對陳玉壺不讚同的眼神,林清皎又把話咽了下去。
    是個很會看眼色的孩子。
    陳玉壺拉過來林清皎,拿出帕子給她擦擦臉。
    林清皎靠在了陳玉壺的身上。
    這孩子心思很重,搞不好就長歪了,看事情的角度有偏差。
    陳玉壺輕輕的拍著林清皎,說:“清皎,我怨恨他們奪走你父親的注意力,你怨恨弟弟妹妹分走了父親的寵愛。”
    “但是你想,如果你父親真的愛重我,又怎麽會一房一房的納進來?怎麽會讓清濁和你弟弟的生日如此相近?”
    “歸根結底問題在誰呢?”
    林清皎大大的睜大了眼睛,陳玉壺看的出來,這孩子的世界觀有些開裂了。
    “子不言父過,你不用說,隻是有些事情,你自己心中要有數,你想想,兩位姨娘和府中這麽多孩子,他們在我手下過的好嗎?”
    “你父親真心疼愛兩位姨娘嗎?疼愛弟弟們嗎?”
    林清皎的眼淚順著臉龐滑下來,表情是震驚和不理解。
    從前父親是府中的天,哪怕父親長久的不在府內,也影響著母親,母親漸漸的變得刻薄了起來。
    大家互相怨恨,唯獨沒有人敢怨恨父親……
    林清皎突然撲到了陳玉壺的身上,帶著哭聲問:“母親!為什麽?”
    對一個對父親充滿了仰慕的小女孩兒來說,天塌了。
    陳玉壺拍了拍林清皎,“皎皎,咱們不需要知道他們是為什麽,那隻會讓我們入窮巷,我們隻需要知道我們接下來需要做什麽就行了。”
    “你大可以把這些話說給兩個妹妹聽。”
    “隻是,還是那句話,你作為長姐,要提醒他們,子不言父過,你們的一切都是你父親帶來的。”
    “要尊敬他,愛戴他,孝順他,我隻是想讓你多麵的看問題,而不是讓你怨恨你父親。”
    “人活在世,就是受限製的,不管好與不好。”
    “你們如今的榮耀和體麵,都是你父親當初在戰場上掙來的,你要明白。”
    林清皎眼神呆呆的,卻很清明,“可是母親,男子能建功立業,揚眉吐氣,我們什麽時候能有不受製於人的時候呢?”
    “父、夫、子,都是天,什麽時候我們才能是天呢?”
    陳玉壺麵容也淡了下來。
    這該死的古代,成為了武則天,那才是真的天。
    陳玉壺拍著林清皎,看著微弱的燭火,若有所思。
    “清皎,夾縫生存有夾縫生存之道,螻蟻噬象。”
    陳玉壺的聲音堅定果斷,又充滿了力量。
    林清皎從沒見過這樣的母親,震驚之餘又有一絲向往。
    那是對強大信念感的向往。
    林清皎擦幹眼淚,爬了起來,跪在榻上,對著陳玉壺說:“母親,我還不能完全明白,但是我會想明白的。”
    陳玉壺摸著林清皎的發絲,“清皎,這世間男子大多如此,你現在看見的是你父親,將來會是你的丈夫,隻是女子有女子的生存之道。”
    就比如小秦氏,玩死他們。
    陳玉壺在心中補充。
    “母親相信你,我的女兒會長成如皎皎月光那樣的女孩兒,清明坦蕩,事情和人在你眼中,心中,將會無所遁形。”
    林清皎臉上的淚還沒擦幹,就朝著陳玉壺笑,對著陳玉壺狠狠的點頭。
    從這以後,陳玉壺形容出來的,女孩子的形象,就是林清皎未來想成為的人。
    林清皎已經大了,陳玉壺稍微點撥就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她是有自己的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