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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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天黑,陳玉壺看著拂平他們幾個孩子,都吃了晚飯。
    她什麽也沒吃,總有一些糟糕的事情出現在日常的生活裏。
    家裏的男人,下值之後都被她給截了過來。
    漪瀾院裏,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隻有陳玉壺高坐在上,看著他們。
    林清柏走在林驥的身後,頭一次覺得,父親的身影如此偉岸,充滿了安全感。
    這次先挨罵的人,肯定不是他了。
    出乎意料的,陳玉壺這次沒發脾氣。
    她發脾氣也解決不了任何事兒,有這時間不如和林驥說一說,要怎麽處理這件事兒。
    林驥沉默的走到了陳玉壺的對麵坐下。
    兩個人一起看著下麵站著的孩子們無言,罕見的今天家中的人很齊。
    連林清洛都出現了。
    孩子們自發的按照排序坐下,看著上座的父親和母親。
    氣氛沉重,一家人誰也不開口。
    最後還是林驥先開口和陳玉壺說:“事已至此,我們隻能想著應該如何補救。”
    話是這麽說,但是陳玉壺知道,他能這麽說,肯定是已經想好該怎麽做。
    有些人就是天賦異稟,搞起這些彎彎繞繞,像呼吸一樣簡單,比如他們家的這些男人。
    “現在宣府幾方鼎力,拂夕牽絆著她的嶽家,和蕭十七郎,十七郎在宣府紮根也很久了。”
    “如今一朝事亂,他的位置,突然就顯得至關重要起來了。”
    林驥說這話的時候,眸色深沉,語氣似乎還帶了點懊惱。
    似乎自己什麽地方算錯了,棋差一招,
    陳玉壺看的出來,也對,宣府向來豪族林立,密不透風。
    蕭家有能人,否則好好的孩子也不會就這麽派去了看似鳥不拉屎的地方多年。
    還娶了方拂夕,其中肯定是有利可圖。
    這麽一看,陳玉壺又開始覺得,方家娶安之真是個好選擇。
    如果真的在當地找了個二嫁的婦人,現在這種事情,嶽父家中怎麽可能不想上前分一杯羹。
    不像林家,要給安之想辦法幫忙不說,還占不到便宜。
    對方千南來說,最重要的可能就是,沒人能占便宜。
    安之堅定的守在宣府,送回了孩子,卻不和家中聯係,想必也是一種表態。
    方千南那個老東西,也不是生瓜蛋子了,安之甚至都沒寫信給娘家求助。
    想必方千南活著的時候,就已經做足了準備。
    陳玉壺和林驥對視一眼。
    她忍不住多看了林驥一眼,總感覺林驥憂愁的表象之下,還有著更深的擔憂,但是陳玉壺卻不知道是為什麽。
    清皎去幫忙,恐怕也就是起到一個心理撫慰的作用。
    而且皓哥兒和鯉哥兒都送來了侯府,想必是安擇也跟著去了,畢竟他任的是太常寺的職。
    又是親屬,秘而不宣的事情,交給安擇去做再合適不過了。
    陳玉壺都能猜到,大概就是超規格厚葬,暫時秘不發喪。
    林驥看著一屋子的人,突然就歎了口氣,陳玉壺覺得他好像突然就老了好幾歲。
    本來就已經不年輕了。
    林驥沉沉的盯著一屋子的孩子,卻不吭聲,直到陳玉壺開口:“天晚了,該讓孩子們都回去了。”
    林驥這才發話:“那就都回去吧!”
    孩子們陸續出去了,陳玉壺卻叫住了林驥,“我怎麽覺得,你不太對。”
    “若是有事,該讓我知曉。”
    林驥定定的看著陳玉壺,看了好半天,也不吭聲。
    突然笑了一下,那一笑,陳玉壺好像在其中看出了他年輕時候打馬領兵的風采來。
    林驥動作大開大合,把喝光了的茶盞,往桌子上一扣。
    聲音都溫情了些許,“玉壺,你別怕,我還沒死。”
    一句話,讓陳玉壺紅了眼眶。
    從來來到這裏,她的頂梁柱,一直都是這個她不大喜歡的男人。
    但是陳玉壺也要承認,他是個不錯的人,起碼對家裏來說,是個合格的當家人。
    “就算是我要死了,也會提前安頓好你,我要利益最大化。”
    聽到前半句,陳玉壺還很感動,覺得這種大男子主義一點,她也能接受。
    後半句真是大可不必啊!
    純純的政治生物。
    這個最大的政治生物死了,留下了一堆冷血的政治崽子給她。
    不如她先死捏。
    林驥好像是看出來,陳玉壺在想什麽,擔心什麽。
    大笑著走出去了,頭都沒回。
    陳玉壺看著林驥的背影,突然感覺心沒落地。
    陳玉壺在京城,一邊帶孩子,一邊聽著宣府的消息。
    洛書知道她惦記,這些日子的消息,大事小事,幾乎都是宣府傳來的。
    陳玉壺一一查看,從信上看著自己從前膽小柔弱的女兒。
    以婦人之身,掌家主印,以家主之位帶領方家,周旋在各個勢力之間。
    陳玉壺想到記憶裏那個,擔心被自己的親娘嫁去奴才外家,而哭哭啼啼的女孩兒。
    幾乎沒辦法聯想到一起。
    但是陳玉壺是驕傲的。
    非常!
    她總是笑著翻看各種信件,然後還要說給拂平和拂瀚聽。
    自從拂平好了,有空的時候就跟著林驥和林清桐。
    病剛好,剛剛喪父的小孩子,站在陳玉壺的麵前,一臉認真:
    “外祖母,我會比父親還厲害,方家以軍功起家,我會做大雍的名將。”
    “讓世人知道,方家的一切都理所應當,讓母親不那麽辛苦。”
    “我會繼承父親的遺誌,成為下一個方將軍。”
    陳玉壺當時拉著拂平的手,眼中全是不落忍。
    “拂平,你還小呢!家中有你外祖父呢!你外祖父可以護住你和你母親。”
    “你會長大的,但是你不要急,你外祖父和舅舅們,會給你爭取到足夠你長大的時間。”
    拂平看著陳玉壺,不吭聲。
    他沒有那麽多時間了,他需快速的,快速的長大。
    於是從那一天起,這個在陳玉壺看來,很憨厚的孩子,就更加的沉默了。
    無形的沉默中,又帶上了一點鋒利。
    他跟著林驥學槍,跟著林清桐學箭,勤學苦練,每日不間斷。
    陳玉壺多次的囑咐林清桐,多照顧拂平。
    拂瀚也開始跟著武學師傅紮馬步了。
    但是孩子跟孩子不同。
    拂瀚的身體素質,比他哥還好,就是孩子懶,不愛學。
    終於在多次偷懶之後,惹怒了林驥,被林驥提溜著,到了他哥的跟前兒。
    拂瀚最怕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