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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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風輕拂,金黃的葉子如彩蝶翩然落下,幾乎鋪滿了整個庭院的地麵。
    食材齊備,桑月仍是一襲寬鬆的日常旗裝,在自己院裏那個開放式的廚房一頓操作。親力親為,豐衣足食,費了老半天工夫做出來的炒粉居然味道一般。
    她的記憶不會有錯,這炒粉裏的調料和分量跟劉叔那晚炒的一模一樣。
    炒的時候聞著很香,成品的色澤也不錯,看著頗有食.欲。但吃的時候總覺得差點味兒,不是那晚劉叔炒出來的味道,跟遙遠記憶中的滋味相差得更遠。
    可能不是調味料出了錯,而是心情跟那晚不一樣了。
    微感悵然失落,漱了口,抱起三隻小奶貓開始在院裏散步。身後跟著一群蹦蹦跳跳的毛孩們,浩浩蕩蕩,一派愜意悠閑。
    此時正值下午三點多,午後的陽光依舊炙人。
    所幸,院裏高挺的樹木甚多,酷熱的日曬透過密密層層的樹葉,落在地麵成了斑駁的光影。院裏隨處可見的假山和小池塘組合,有人工打造的流水潺潺。
    在樹蔭下穿行,渾身沁涼沁涼的。
    每次散步都有固定的路線,從她居住的內院逛到正門的前院,再繞回來。
    以前後門她也會過去瞅瞅,畢竟有兩間店在。由於店裏有監控,她本人很少進店。要麽借客服甲乙的口傳達自己的意思,要麽靈識在兩間店裏逛一遍。
    至於為何不出鏡,她也不知道,單純的不想。
    再一次逛到後院的月拱門前,毫不猶豫地轉身往回走。一路上伴著喵喵喵、汪汪汪的歡呼聲,熱鬧非凡,在毛孩們的亦步亦趨之下,來到一個池塘邊。
    把小貓們放下來,讓它們自由奔跑。
    隔空從前院的倉庫裏取出一包魚食,靠坐在欄杆前慢悠悠地喂著塘裏的彩鯉們。這些是可食用又有觀賞價值的魚,池塘裏加了靈液,喂食的時間尚短。
    但口感肯定比外界的好,且又不是天天吃飯,等得起,不著急吃。
    眼下秋意正濃,外邊早已殘荷滿塘。
    她家院裏的三畝蓮,濃綠的圓葉大如盤,迎風曳曳,沁涼怡人。彩荷盛滿塘,有的藏於重重綠影間;有的迎著朝陽盡情舒展,像個俏皮自信的小姑娘。
    風輕起,陣陣荷香溢滿園,從院外途經也能隱隱嗅到淺淺淡淡的清馨。
    這裏本來是一塘睡蓮的,可她不喜歡,就換了大朵單瓣、重瓣的彩荷。既然帶了個彩字,顧名思義,各種顏色的荷花齊全,頂多每個品種各據一方罷。
    雖然沒有殘荷,可塘底下有蓮藕,她打算過兩天全部弄出來做成藕粉。
    浸泡靈液的時間太短,不好吃,留著以後賞人用。
    “叮咚。”
    正在百無聊賴地思量時,前院的正門傳來門鈴聲。她瞅一眼正門的方向,雖然隔著一棟長方形的三層辦公樓,依舊一眼看到門外站著的人。
    愣了下,他怎麽來了?
    ……
    此時的正門外,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站在門鈴前,清俊的臉上流露出焦灼不安的神色。按過一次門鈴的手等了片刻仍不見有回應,於是再抬手按兩下。
    就兩下,再等片刻。
    清脆的門鈴聲不緊不慢,跟他臉上的焦灼截然相反。一輛懸浮車停在門前的空地廣場,這兒原是給辦公人員停車用的。本畫有界線,後來被她抹除了。
    沒有車輛停放,這兒便成了附近民眾茶餘飯後過來吹風納涼的地方。
    不管日頭多曬,種在廣場的邊緣,即靠近路邊的那棵百年老樹下,在圍著它的石欄上幾乎每天都坐了一圈人。
    多半是老人,把石欄當成凳子坐。
    由於每天坐滿人,有些老人索性自帶折疊凳和小桌子,過來三五成群地紮堆閑聊。還有的幹脆把棋子、茶葉茶具一並帶過來,約好每人帶一樣,不重。
    在等門的間隙,風野回眸瞅瞅停在路邊的兩輛懸浮車,那是他的人在等候。
    他是不請自來,且帶了同伴。
    生怕惹她不喜,故而不敢讓他們靠近門口。而她的居所位置是他請私家偵探調查所得,平時沒事不敢打擾。今天事發突然,不得不心懷忐忑登門拜訪。
    直到眼角的餘光瞥到那棵老樹下坐滿一圈人,忐忑的心情略略安定。
    她是大能,耳聰目明,怎會聽不到門外小廣場的喧嘩聲?
    連這個都能忍,可見脾性非一般的好。但願她不會責怪他擅自調查她的住址,還擅自帶人登門拜訪。
    回過神來,注意力重新回到門鈴上。
    等了片刻仍沒回應,他剛要抬手再按,卻聽到哢的一聲。他不禁一愣,這是開門的聲響。怎麽,她不問一下麽?就在愣神間,聽到門口監控裏響起她的聲音:
    “讓你朋友開車到後門,進店找一位姓祝的女修。”
    “哦好,”回應來得太快太突然,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腕吩咐了聲,“阿楚,帶所有人到後門找一位姓祝的女修,裏邊有監控直播,注意言行就好。”
    會不會暴露身份,那不重要。
    他正在策劃退圈事宜,等把剩下的工作通告完成便可正式宣布了。他經常遭人暗算,幸虧是公眾人物,每次皆有貴人相助。
    雖未公開談及過這些事,但很多人都知道。
    以前羽翼未豐,生怕形象受損耽誤工作才有所顧忌。現在不用怕了,要退圈了,有沒工作敢找他已經無所謂。況且他是受害者,乃是民眾同情的對象。
    隻要形象不塌房,他過往的工作就不會受影響。
    對得起人,對得起自己。
    等徹底完結,他就能全身而退去追求新的人生意義,告別那個遍地牛鬼蛇神的破圈。之前以為達到一定的成就便能高枕無憂,在此之前他是步步為營。
    沒想到,他爬得越高,越能發現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醃臢不堪。
    所以他從來不敢自滿,更不敢肆無忌憚地享受人生,而是暗中聘請各路人才為自己開辟另一方天地。如今,他已是進可攻、退可守,無需受製任何人。
    ……當然,眼前這位女修老祖例外。
    荷塘中央的涼亭裏,擺著一張略有厚度的五彩蒲席和矮茶幾。風野殷勤地為坐在對麵的年青女子滿了茶,一邊感恩戴德:
    “打擾老祖宗,晚輩真的過意不去。”
    聽到老祖宗三個字,桑月輕挑眉梢。不錯,以後就讓他這麽稱呼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