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刺骨的冰冷如同億萬根淬毒的鋼針，瞬間刺穿了蘇清雪殘存的意識屏障。那並非尋常河水帶來的寒意，而是來自地下深處、沉澱了千萬年陰煞死氣的冰水，帶著濃烈的鐵鏽、腐爛淤泥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化學藥劑混合而成的惡臭，蠻橫地灌入她的口鼻，堵塞了氣管，凍結了血液的流動。
    身體在急速下墜，又猛地被湍急洶湧的暗流裹挾、衝撞！每一次翻滾都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早已傷痕累累的軀體。斷裂的腳踝、撕裂的胸腹、被跳彈洞穿的肩背……所有被劇痛和恐懼暫時麻痹的傷口，在這絕對冰冷和巨大水壓的刺激下，如同被同時點燃的炸藥，轟然炸開！撕心裂肺的劇痛如同無數條燒紅的鎖鏈，瞬間勒緊了她的靈魂！
    “嗚……咕嚕嚕……”
    意識在絕對的黑暗和窒息的痛苦中瘋狂掙紮。她本能地想要呼吸，吸入的卻是冰冷腥臭的汙水，嗆得肺葉如同被撕裂般劇痛！喉嚨裏爆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又被更多的汙水灌入、淹沒。眼前是無邊無際的、令人絕望的墨色。耳邊隻有水流沉悶的咆哮和身體被水中雜物撞擊的鈍響。
    左手！那隻被嵌入冰冷令牌、幾乎失去知覺的左手！在冰冷的河水衝刷下，掌心深處那枚令牌如同被激活的烙鐵！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燙感猛地爆發！穿透了冰冷麻木的皮肉，直刺骨髓深處！那灼燙並非溫暖，而是一種帶著強烈腐蝕性和毀滅意誌的狂暴能量！令牌核心那滴燃燒的真血仿佛被這冰冷死水徹底激怒，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地獄熔岩般滾燙的凶戾光芒！那光芒在絕對的黑暗中，如同蘇清雪瀕死意識裏唯一燃燒的、卻要將她徹底焚毀的鬼火！
    巨大的痛苦和窒息感讓她幾乎瞬間就要徹底沉淪！但就在意識即將徹底熄滅的刹那！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的冰涼意誌，如同黑暗中垂下的蛛絲，猛地從她額頭中央那個早已被遺忘的法則烙印深處透出！這冰涼並非對抗令牌的灼燙，而更像是一種高維的、絕對秩序的錨點！強行穩定了她即將潰散的意識核心！讓她在無邊的痛苦和窒息中，奇跡般地保留了一絲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清明！
    活下去！
    一個冰冷、不帶任何感情、卻如同烙印般刻入靈魂深處的指令，在那絲清明中回蕩！
    她猛地睜大眼睛！在絕對的黑暗和冰冷中，那被令牌灼燒的左手，仿佛成了唯一能感知的“存在”！她甚至能“看到”掌心令牌核心那滴真血在黑暗中瘋狂搏動、散發出暗紅如血獄的光芒！它在燃燒她的生命！也在……汲取著什麽？！
    水流！冰冷湍急的暗河水！在衝刷過令牌邊緣時，似乎被那狂暴的能量強行撕扯、吞噬！令牌表麵那些玄奧的紫金符紋如同活了過來，貪婪地吸收著水流中蘊含的某種……極其微弱、卻異常精純的……地脈陰煞之氣？！那感覺如同沙漠中瀕死的旅人，在汲取毒泉中唯一能維係生命的毒液！
    這發現讓她在劇痛和窒息中爆發出最後一絲瘋狂！她不再試圖掙紮呼吸！而是用盡殘存的所有意誌力！強行驅動那隻幾乎被令牌“焊死”的左手！不顧掌骨斷裂的劇痛！死死地、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將掌心那灼燙的令牌！狠狠按向自己左胸心髒的位置！
    噗！
    冰冷的河水被強行擠壓開！令牌那銳利的邊緣狠狠刺入她胸前被汙水浸透的衣料！冰冷的金屬瞬間緊貼滾燙的皮膚！令牌核心那滴燃燒的真血仿佛找到了新的宣泄口！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灼熱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間衝入她的心髒！
    “呃——！！！”
    一聲無聲的慘嚎在她靈魂深處炸開！心髒如同被投入熔爐！劇烈的痙攣讓她全身弓起！眼前瞬間被一片純粹的血紅覆蓋！意識如同被投入了滾燙的岩漿！但就在這毀滅性的衝擊中！那滴真血深處蘊含的、冰冷無情的意誌烙印，似乎也因為這****的、來自地脈陰煞的“養料”而……微微……穩定了一絲？！
    如同飲鴆止渴！令牌瘋狂吞噬著水流中的陰煞能量，再將其轉化為狂暴的生命力強行注入她瀕死的軀體！維持著那一點不肯熄滅的生機！代價是心髒如同被無數燒紅的鋼針反複穿刺！每一次搏動都帶來靈魂撕裂般的劇痛！
    就在這冰火兩重天的極致酷刑中！
    轟隆！！！
    一聲沉悶至極、如同遠古巨獸在河床深處翻身般的巨響！猛地從下方洶湧的暗流深處傳來！
    巨大的震動！伴隨著一股難以想象的恐怖吸力！瞬間降臨！
    蘇清雪隻覺身體猛地一沉！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地獄巨口狠狠咬住！瘋狂地向下拖拽！速度之快，遠超暗河原本的流速！冰冷的河水如同無數沉重的鞭子抽打在身上！巨大的水壓擠壓著胸腔！耳膜仿佛要被擠爆！眼前瞬間被更加濃稠的黑暗和高速旋轉的渾濁漩渦徹底吞噬！
    是地下暗河的斷層！或者……巨大的漩渦陷阱？！
    絕望！真正的絕望！比剛才墜入暗河更加深重！令牌帶來的灼熱生機在這絕對的、自然偉力般的恐怖吸力麵前，渺小得如同塵埃！身體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被那股力量撕扯著，狠狠撞向下方未知的黑暗深淵！
    砰！
    後背重重撞在一塊冰冷堅硬、布滿滑膩苔蘚的巨石上！劇痛讓她眼前一黑！緊接著，身體被巨大的水流裹挾著，狠狠拍進一個狹窄、湍急、水流發出刺耳尖嘯的岩石縫隙之中！
    噗通！噗通！噗通！
    身體在狹窄的岩石通道中被水流瘋狂衝撞、翻滾！堅硬的岩壁如同無數把鈍刀，反複切割、碾壓著她早已殘破不堪的身體！骨頭碎裂的聲音在體內密集響起！每一次撞擊都讓她噴出一口混合著內髒碎塊和冰冷河水的血沫！意識如同狂風中的燭火，瘋狂搖曳，隨時可能徹底熄滅！
    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被這岩石通道徹底碾碎、或者被水流衝入更深不可測的地底時！
    嘩啦——！
    身體猛地一輕！巨大的衝力將她從狹窄的岩石通道末端狠狠拋飛出去！
    天旋地轉！
    噗通！
    她重重摔落在一片相對平緩、但依舊冰冷刺骨的水域中！水流速度驟然減緩，但巨大的衝擊力讓她在淺水中翻滾了好幾圈，才如同破布般癱軟下來。
    冰冷的河水漫過口鼻，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淤泥的腥臭。她趴在淺水底部的碎石和淤泥上，全身的骨頭仿佛都散了架，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冰冷的河水不斷嗆入，帶來窒息和灼燒感。左手掌心那令牌的灼燙感似乎因為剛才的劇烈消耗而減弱了一些，但依舊如同跗骨之蛆，深深嵌入血肉，帶來持續的劇痛。額頭中央那點法則烙印帶來的冰涼穩定感也微弱到了極致，如同隨時會熄滅的星火。
    她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試圖看清周圍的環境。
    微弱的光。
    極其微弱，如同螢火蟲般的光點，在頭頂極高、極高的地方，如同星辰般稀疏地閃爍著。
    這裏……似乎是一個巨大的、被地下暗河衝刷侵蝕出來的……地下溶洞？
    空間極其廣闊，望不到邊際。穹頂高聳入黑暗，無數奇形怪狀、如同巨獸獠牙般的鍾乳石倒懸而下，在微弱的光線下投下猙獰扭曲的陰影。腳下是冰冷的淺水和淤泥，更遠處是嶙峋起伏、被水流打磨得光滑黝黑的岩石河床。空氣潮濕冰冷，帶著濃重的土腥味、水汽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遠古的、沉重的死寂氣息。
    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隻有遠處暗河流淌的沉悶水聲，以及水滴從極高處鍾乳石尖滴落、砸在水麵或岩石上發出的、空洞而單調的“滴答……滴答……”聲。這聲音在巨大的空間裏回蕩，更添幾分令人心悸的孤寂和冰冷。
    她……活下來了？
    這個念頭如同微弱的電流，劃過她麻木的意識。
    但下一秒，巨大的恐懼和冰冷瞬間將她淹沒。
    活下來……然後呢？
    在這絕對黑暗、冰冷、與世隔絕的地下溶洞深處？拖著這具千瘡百孔、隨時可能徹底崩潰的身體？沒有食物，沒有藥品，甚至沒有一絲希望的光？
    左手掌心那令牌的灼燙感如同毒蛇的信子，提醒著她體內還埋著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額頭的冰涼烙印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將她徹底淹沒。她甚至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身體癱在冰冷的淺水和淤泥裏，感受著生命隨著體溫一點點流逝。意識在劇痛和冰冷的雙重折磨下，漸漸模糊，滑向無邊的黑暗……
    同一時間，地表之上。廢棄工業區，冷卻塔廢墟邊緣。
    濃重的硝煙混合著血腥、鐵鏽和焦糊的惡臭，如同粘稠的瀝青，沉甸甸地壓在破敗的工業廢墟之上。慘白的月光透過鉛灰色的厚重雲層縫隙，吝嗇地灑下幾縷慘淡的光，將這片剛剛經曆過地獄般殺戮的戰場映照得更加陰森可怖。
    巨大的冷卻塔如同被遠古巨獸啃噬過的殘骸，塔壁上那個被暴力炸開的、邊緣犬牙交錯的巨大破洞，如同地獄張開的巨口，無聲地訴說著內部的慘烈。洞口邊緣，暗紅色的血跡尚未完全幹涸，在慘白月光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紫黑色，混合著爆炸殘留的焦黑痕跡和散落的、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彈殼碎片。幾具被扭曲鋼筋貫穿、如同破敗玩偶般掛在洞口邊緣或下方碎石堆上的屍體，在夜風中微微搖晃，凝固著臨死前的驚恐與絕望。
    空氣死寂得令人窒息。連廢墟角落裏慣於在夜間覓食的野鼠都銷聲匿跡，仿佛被這片土地上彌漫的濃烈死亡氣息徹底嚇退。
    幾輛通體漆黑、沒有任何標識、如同鋼鐵巨獸般的重型裝甲越野車，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駛入這片廢墟，碾過地上的碎石和瓦礫，停在距離冷卻塔破洞數十米外的空地上。車門無聲滑開，沉重的軍靴踏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王天雄在王天雄和一隊氣息更加冷冽、裝備精良到令人心寒的“獠牙”核心隊員的簇擁下，走下越野車。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灰色羊絨大衣，臉色在慘淡的月光下顯得異常蒼白，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因巨大消耗和憤怒交織而產生的青灰色。那雙平日裏總是帶著掌控一切、陰鷙銳利的眼睛，此刻布滿了蛛網般的猩紅血絲，眼窩深陷，如同連續熬幹了數個日夜。緊抿的嘴唇毫無血色，嘴角微微向下撇著，勾勒出一種混合著暴戾、疲憊和……一絲難以言喻的驚悸的複雜線條。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掃過冷卻塔破洞邊緣那些觸目驚心的血跡和屍體，最終定格在那片被炸得如同怪獸獠牙般外翻的金屬斷口上。空氣中殘留的、尚未完全散盡的能量波動——那種狂暴、混亂、充滿了毀滅意誌的殘留氣息——如同無形的冰錐，狠狠刺入他的感知。
    “嘶……” 王天雄極其輕微地吸了一口冷氣，喉結不受控製地滾動了一下。那股殘留的氣息……太熟悉了！又太陌生了！熟悉的是那種源自血脈深處的、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的威壓感！陌生的是……這股力量中蘊含的狂暴、混亂和毀滅性，遠超他記憶中的任何記錄！這絕不是簡單的“龍淵灰刃”或者“潛龍”能夠解釋的！這更像是……某種被強行喚醒、卻徹底失控的……遠古凶物！
    “公子。” “獠牙”隊長秦烈無聲地出現在王天雄身側半步之後，聲音低沉平穩，如同冰冷的鋼鐵，“現場初步勘察完畢。塔內……沒有發現目標蹤跡。血跡追蹤至塔底一處被炸塌的排汙管道入口，下方連接地下暗河。水流湍急，痕跡被徹底衝散。”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圍如同被颶風掃蕩過的狼藉景象，尤其是那幾具死狀極其詭異、仿佛被無形力量瞬間震斃、七竅流血而亡的李家戰士屍體，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極其隱晦的凝重。
    “李家的人……損失慘重。現場發現大量非正常戰鬥痕跡。部分屍體……呈現能量衝擊致死特征，疑似高強度次聲波或神經脈衝武器瞬間摧毀中樞神經。還有……” 秦烈的聲音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指向不遠處一片被清理出來的、相對幹淨些的地麵，“……那裏。發現三處……物質解離殘留痕跡。目標……徹底消失，連生物組織殘留都極其微弱，近乎……分子層麵湮滅。”
    “分子層麵湮滅？！” 王天雄猛地轉頭，蒼白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無法掩飾的震驚！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秦烈所指的方向！那片地麵上，隻有幾灘顏色詭異、混合著暗紅、焦黑和某種難以形容的灰白色粉末的粘稠汙跡，散發著淡淡的、類似焚燒塑料和苦杏仁混合的刺鼻氣味。旁邊散落著幾片被腐蝕得不成樣子的衣物碎片。
    這種痕跡……他隻在家族最核心、最機密的檔案庫裏見過一次模糊的描述！那是關於某個早已被徹底抹除、代號“歸墟”的禁忌實驗項目的失敗記錄！那項目試圖……掌控某種超越物理法則的……“存在抹除”之力！最終失控，導致整個秘密基地連同所有研究人員……徹底“消失”！連一絲塵埃都沒有留下！
    難道……葉辰……或者說他體內那東西……竟然……
    一股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瞬間纏繞住王天雄的心髒！讓他幾乎無法呼吸！原本因為葉辰重傷垂死而升起的、想要將其捕獲研究的貪婪念頭，此刻被一種更深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所取代！
    “另外，” 秦烈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王天雄翻騰的思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在塔內一處支撐柱後方，發現了這個。”
    他伸出手，掌心攤開。裏麵是一小塊……金屬碎片？
    不！那不是普通的金屬！
    碎片隻有指甲蓋大小，邊緣極其不規則，呈現出一種極其深邃、仿佛能吸收光線的啞黑色。但最詭異的是，碎片表麵，布滿了極其細微、如同天然生長卻又精密複雜到令人頭暈目眩的……暗紫色能量蝕刻紋路！那些紋路並非靜止，而是在極其微弱地……如同活物般緩緩流轉！散發出一種極其微弱、卻讓王天雄靈魂深處都感到顫栗的……冰冷、混亂、卻又蘊含著某種至高毀滅規則的……氣息！
    這碎片……分明是葉辰胸口那恐怖傷口邊緣、被某種力量強行撕裂崩飛出來的……那詭異“鎧甲”或者“寄生體”的一部分！
    王天雄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他死死盯著那塊碎片，仿佛那不是金屬，而是一塊來自深淵的詛咒之核！他幾乎能感覺到碎片內部那緩緩流轉的暗紫紋路，如同擁有生命般，正貪婪地汲取著周圍空氣中稀薄的能量粒子！甚至……在隱隱地……試圖侵蝕他的精神意誌？！
    “立刻！最高等級鉛盒封裝！啟動三級生物及能量隔絕程序！” 王天雄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控製的急促和嘶啞，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你！” 他猛地轉向秦烈，眼神銳利如刀。
    “是！” 秦烈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將碎片放入一個早已準備好的、閃爍著幽藍能量微光的特製金屬盒中，迅速密封。動作幹淨利落，但王天雄敏銳地捕捉到，秦烈在接觸碎片的瞬間，指尖似乎極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就在這時！
    嗡——！！！
    一陣極其微弱、卻帶著某種穿透性、如同深海巨鯨低頻鳴叫般的能量波動！毫無征兆地！從眾人腳下的大地深處……猛地傳來！！！
    這波動極其短暫！如同幻覺！但王天雄、秦烈，以及所有“獠牙”核心隊員，幾乎在同一時間猛地繃緊了身體！如同被無形的電流擊中！
    “能量波動！” 秦烈猛地抬頭，眼中精光爆射！他手腕上一個如同腕表般的精密儀器屏幕瞬間亮起！上麵複雜的波形圖瘋狂跳動！一個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能量信號源被瞬間鎖定！位置……赫然指向冷卻塔廢墟下方深處！地下暗河係統的某個坐標點！
    &nma級！屬性……未知！混雜高濃度陰煞地脈能量及……高維生物活性特征殘留！” 秦烈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信號源……正在快速移動！方向……東南！深度……持續增加！”
    “高維生物活性特征？！” 王天雄的心髒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剛才對那碎片的恐懼瞬間被一種更加熾熱、更加瘋狂的念頭取代！葉辰！蘇清雪！他們沒死？！而且……就在下麵？！那波動……是葉辰體內那東西徹底失控爆發的餘波？！還是……蘇清雪身上那塊該死的令牌引發的？！
    “鎖定信號！不惜一切代價！！” 王天雄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絕和貪婪！“調動所有資源！給我挖！把這片地給我翻過來！活要見人！死……也要把那塊令牌和葉辰的屍體給我帶回來！！” 他眼中閃爍著近乎癲狂的光芒，那是對超越認知力量的極致渴望，徹底壓倒了之前的恐懼！“通知‘黃泉道’！讓他們最頂級的‘掘墓人’全部出動！告訴他們……目標價值……翻倍！不！三倍！！”
    地下溶洞深處。冰冷刺骨的淺水灘。
    蘇清雪的身體浸泡在冰冷的河水和淤泥中，意識如同沉入無底深淵的石頭，不斷下墜。劇痛、冰冷、窒息感如同厚重的淤泥，一層層將她包裹、掩埋。左手掌心那令牌的灼燙感似乎也隨著她生命力的流逝而變得微弱，隻剩下一種麻木的、嵌入骨髓的異物感。額頭的冰涼烙印更是微弱得幾乎無法感知。
    結束了……
    就在這意識即將徹底消散的瞬間。
    滴答。
    一滴冰冷的水珠，從極高處倒懸的鍾乳石尖墜落。
    不偏不倚。
    正正滴落在她無力垂落在淺水中的……左手手背上。
    那水珠……並非普通的溶洞滴水。
    在接觸她手背皮膚的刹那！
    一股極其微弱、卻精純凝練到不可思議的……清涼氣息！如同最純淨的冰泉！瞬間透過皮膚，滲入血脈！
    這股氣息與她體內令牌那狂暴灼熱的能量截然不同！它帶著一種古老、沉靜、包容萬物的浩瀚感！如同沉睡億萬年的冰川核心逸散出的一縷本源精華！
    嗡！
    就在這股清涼氣息滲入的瞬間！
    一直沉寂在她額頭中央、幾乎要熄滅的那點法則烙印！如同被投入了火星的幹柴！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奪目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並不強烈，卻帶著一種至高無上的、不容褻瀆的威嚴！瞬間驅散了籠罩她意識的黑暗和冰冷！一股難以言喻的、溫和卻沛然莫禦的暖流，如同初升的朝陽，從那烙印深處流淌而出，瞬間席卷了她全身！
    這股暖流所過之處！
    那令牌灼燒帶來的、如同跗骨之蛆的劇痛！那冰冷河水浸泡的刺骨寒意！那全身傷口撕裂的鑽心折磨！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溫暖的大手輕輕撫平！
    不！不是治愈！
    更像是……一種更高維度的……規則層麵的……暫時性“屏蔽”和“撫慰”！
    如同給即將崩潰的係統強行注入了一針強效穩定劑！
    瀕臨熄滅的生命之火，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源自法則烙印的力量強行穩住！甚至……微微……跳動了一下！
    蘇清雪猛地睜開了眼睛！
    不是幻覺！
    她真的睜開了眼睛！
    雖然視線依舊模糊，雖然身體依舊劇痛虛弱，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窒息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被某種宏大意誌守護著的……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暖意！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左手掌心那令牌的灼燙感，在這股金色暖流的壓製下，如同被套上了枷鎖的凶獸，雖然依舊在不安地躁動，卻無法再肆意焚燒她的生命！
    她掙紮著，用盡全身力氣，極其緩慢地抬起頭。
    目光，順著剛才那滴水珠墜落的軌跡，向上望去。
    溶洞穹頂極高處。
    在那片稀疏閃爍的、如同星辰般的微弱光點中心。
    一塊形狀極其奇特的巨大鍾乳石，如同倒懸的龍首，靜靜地懸掛在那裏。
    龍首的“口”中。
    一滴晶瑩剔透、內部仿佛蘊含著無數流動星光的奇異水珠，正在緩緩凝聚。
    即將……再次滴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