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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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雖未親眼見到那毒箭矢,卻能從這血的氣味和顏色還有這位夫人的症狀分辨出來,中的極有可能是烏頭堿,也就是咱們靺鞨所稱的狼毒。”
    “此毒毒性甚大,若不趕緊服解藥下去,今夜傷口便會潰爛流膿,接下來會高熱不退,而後數日毒素會逐漸侵入骨髓,不出半月...人定生生疼死。”
    “真是撞了大邪!咱們閣府近日究竟是怎麽了!先是叔弟被傷了腿,今日又是這個!這不會是有人在暗中...”
    蒲察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女府醫截斷了,“翁主慎言。”
    蒲察往四下瞧了一眼,眉頭緊蹙,這才轉了話題,“隻是若叫榮國公府知道他們嫡少夫人在我們閣府替我擋了一箭,還是毒箭,豈不是欠他們一個大人情!當真是個麻煩!”
    女府醫微微一頓,“那翁主的意思是...不救?”
    蒲察歎了口氣,手頭的帕子不禁捏緊幾分,“怎能不救?今日那麽多人都瞧見是她替我擋的箭,
    若是不救,人一死,得罪榮國公府事小,那幫朝臣們說咱們閣府不拿人命當回事兒事就又大了,
    如今朝中多少人覬覦著我那老公公和叔弟在萬歲爺跟前的地位,他們巴不得趕緊找個由頭將他父子三人一一罷官下獄呢。”
    “罷了,看在這蔣鍾氏也是險些替我死了一回的份兒上,我也就可憐可憐她。”
    “同她拉近距離也是有好處的,日後讓榮國公府和那她那位中丞父親替咱們閣府辦事也就更好說了。”
    話罷,蒲察撇女府醫一眼,“你瞧著給她治吧。”而後回身往大屋走。
    女府醫淺笑,跟著往回走,“好,那奴婢這就讓廚房熬些甘草綠豆湯來,再去拿一些個護心丹來叫她這幾日服著,這會兒,奴婢再用銀針給她封穴,將那毒往出逼(和諧)一(和諧)逼,這毒也就差不多解了,
    如此,雖也會有些身子乏軟的後遺之症,可平素吃上些藥好好將養著,也就不大要緊了。”
    服了湯,又被府醫將毒往出逼了些許,鍾儀這才頓感身上沒那麽綿軟了。
    “今兒可真是叫我過意不去,原是請了你來吃茶的,卻叫你替我擋了災,我這條命是你給的,往後啊,你就是我親妹妹了...”
    “是啊,蔣少夫人,今日真是多虧了你,不然,我這大兒媳隻怕是沒命下那蘭台了,
    你回去可好好將養著身子,這幾日,我便同我這大兒媳挑個好日子上門給你謝禮去,你可千萬別拒,你若拒了,我們閣府的臉麵便沒地兒擱了。”
    鍾儀心顫,這話說的可真是夠體麵的...
    不過什麽多虧了她……她根本沒想替她擋箭啊……隻是被一記黑手給推了出去,這才陰差陽錯……唉算了,解釋這些又做什麽呢……
    若煞有介事的解釋開來,又不免得讓眼前二位多想她是不是要急於同她們閣府撇清幹係……
    如此,鍾儀躺在榻上,看著坐在榻前的蒲察翁主和一旁貴氣逼人的婦人,隻得若無其事地露了個笑。
    坐在蒲察邊上的便是其婆母,也就是內閣首輔韓汲的正妻京兆韋氏。
    這韋氏...鍾儀也是曾聽說過的。
    韋氏乃京兆望族,其族冠冕相襲,出宰相十二人。
    因母家和夫家皆家世不凡,自己生養的兩個兒子又都出息的很,大兒子翰玄清為翰林院大學士,二兒子翰玄暉為南直隸巡撫,故而這韋氏從來都是趾高氣昂。
    碰巧這蒲察翁主亦同樣冷傲,京中人都說這婆媳二人性情極像,是天定的緣分。
    畢竟毒素在體內竄了一遭,饒是經了一番醫治,麵色還是泛了白,加之鍾儀身子骨本就瘦削,躺在那兒,人愈發顯得孱弱單薄。
    “夫人言重了,是翁主福德深厚,這才照拂了我們蘭台上諸人,讓我們得以逃出一劫。”她用盡氣力道。
    “蔣少夫人,你有功,就別推了。”韋氏深瞧鍾儀一眼,笑了。
    鍾儀正欲答話,一女婢走了進來,躬身附到了韋氏耳邊。
    不多時,韋氏麵色逐漸變的嚴肅起來,而後抬手一擺,“知道了,下去吧。”
    今日遭了刺,府上自然是有許多事還要理。
    見狀,鍾儀便趕緊自覺請離了。
    韋氏亦自是未再把人多留,命人拿了兩大盒補品,又往裏擱了十餘顆護心丹,這才命身邊的嬤嬤親自將鍾儀往府外送去。
    直到出了閣府的大門往馬車上走,鍾儀臉上的笑這才止了。
    “這都叫什麽事兒!”園香將那兩大盒補品往車夫手上擱去,“您今兒是受邀吃茶來了,可這茶沒吃著不說...還替那翁主擋了毒箭!擋了毒箭不說,還得一昧的陪著笑臉兒!您...”
    鍾儀將手伸到園香跟前,氣若遊絲,“莫念經了,趕緊扶你主子我上去吧。”
    園香抹了把眼淚,將馬凳往鍾儀腳邊擱去,去托鍾儀的胳膊,抽著氣兒,“您慢著些。”
    可鍾儀一條腿剛邁入車內,便聽得身後有人叫了。
    “少夫人。”
    她回身一瞧,竟是玉蟬。
    “玉蟬,你這大半天都往哪裏去了?你可知...”園香指著玉蟬就罵,卻被玉蟬打斷了。
    “少夫人,您得趕緊同奴婢回鍾府一趟了,老爺夫人都候著您呢。”
    聞言,鍾儀心頭一怔,玉蟬哪裏是往街上采買去了?這是背著她先回了鍾府去了。
    “好哇你玉蟬!”園香將轎簾一放,幾步往玉蟬跟前走去,“那會兒我說我回府將姑爺的事同老爺夫人說說你還說我添亂,
    合著你倒是先回去了?怎麽著?你是夫人跟前的人,所以不放心我去同夫人說是麽?”
    “我哪裏有這個意思,我是夫人的人又如何?現下還不是同你一處伺候少夫人?”玉蟬避開園香往車前走去,“少夫人,您趕緊回一趟吧。”
    鍾儀盯視著玉蟬,“我不是說了麽?這事先不同母家說,你怎麽倒背著我先回去通信兒去了?”
    玉蟬把頭垂下,絞著手頭的帕子不說話了。
    僵持不過,索性回罷,反正這事遲早都得議。
    鍾儀也未再逼著玉蟬說話,回身鑽進了車內,冷聲開口,“回鍾府。”
    ...
    “府上各院皆搜羅了一遍,鹿苑往竹苑的道上搜羅出十餘個麵生的人,隻是,人已經死的沒氣兒了,臉也被劃的麵目全非,身邊弓箭灑了一地,手上皆有厚繭,看來,正是那些人潛入鹿苑放的亂箭。”
    “許是府上禁衛搜羅過快,將那些人逼在了那裏,逃不出去,便紛紛自裁了,也不知究竟是都死光了,還是有人逃了出去。”
    蒲察眸間漫上一層震驚之色,可隻一瞬,便又平靜了下來。
    “母親,兒媳所交也就是一些官眷夫人們,兒媳仔細想過一番,近日並未同哪位夫人結仇結怨,兒媳怎麽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想要殺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