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罪惡結束,暮年沉眠(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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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
薇薇安愣住了。
心中充斥著對於戈斯沒有出現的如釋重負和解脫釋放。
但是,隨即,一股被“螻蟻”追上的極致羞辱感,壓倒了恐懼。
啊……那個她視為蠢貨,視為廢物的血族幼女,此時此刻,居然手持武器,朝她追殺而來。
但為了活下去,為了不死去,薇薇安還是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她自認為最楚楚可憐的表情。
沒有放棄任何一絲求生的機會。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同情,也不是質問。
而是一雙冰冷無比、不帶任何感情、如同在看一件死物的紅色眼瞳。
莉莉絲看著地上這個無比狼狽的同族姐姐,看著她那張還在試圖偽裝的臉,心中沒有任何波瀾。
她隻是緩緩地,拔出了腰間那柄由霍爾鐵匠鋪打造的、已經沾染過萊斯特鮮血的獵人匕首。
她不打算再給這個女人任何開口求饒的機會。
以防萬一。
而看到莉莉絲那毫不猶豫的殺意,薇薇安臉上的偽裝,瞬間崩塌了。
她明白了,眼前這個小家夥,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任由她隨意欺騙的天真蠢貨了。
她繼承了戈斯的一切,包括那份斬草除根!那份屬於頂級獵手的冷酷狠厲!
“嗬嗬……嗬嗬嗬嗬……”瘋了……瘋了……薇薇安突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在寂靜的林間,顯得異常尖銳和刺耳。
她精神崩潰了。
“叛徒!你這個投靠了人類的走狗!叛徒!”她尖叫著,扭曲著,滿是鮮血和泥土的右手狠狠地抓撓著自己那張美麗精致的臉龐,留下一道道血淋淋的爪痕。
“你體內的始祖血脈,被你這個廢物徹底辜負了!你以為……你以為歸順了人類,就能擺脫血族的身份,安然無恙地生活下去了嗎?!”
薇薇安瘋癲地笑著,她那滿是鮮血和爪痕的臉上,眼神瘋狂無比。
“不會的!我告訴你!不會的!”她用最惡毒的語言,說出了最殘忍的詛咒。
“隻要你還是血族,隻要你的身體裏還流淌著這被詛咒的血液!你就永遠無法擺脫那嗜血貪婪的衝動本能!遲早有一天,當你那高貴恐怖的始祖血脈徹底覺醒時,你會變得比我還要貪婪!比我還要嗜血!”
“你會殘忍地對你身邊所有的人動手!那個快要死的戈斯!那個和巫師勾搭的藥劑師碧娜!還有村莊裏的全部村民!你都會為了吸取他們的血液,而毫不猶豫地扭斷他們的脖子!”
“你會成為一個真正的怪物!直到被騎士追殺!被獵魔人盯上!”
“哦……”突然,薇薇安愣住了,她像是想起了什麽,鬼兮兮地獰笑起來,“那個獵魔人……那個沒能成功殺死我的獵魔人……他遲早有一天,會循著你的味道,找到這裏的!到時候,啊哈哈哈!你也擺脫不了和我一樣的命運!”
這番話,如同最惡毒的魔咒,狠狠地鑽入莉莉絲的耳朵。
她感到心髒砰砰直跳,那股被她強行壓抑下去的屬於血族的嗜血衝動,再次不受控製地湧了上來。
她的尖牙緩緩伸出,血液開始沸騰,刺激著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
但!就在她意識即將被這股本能吞噬的瞬間!
她腦海中,猛地閃過了戈斯那張平靜而充滿信任的臉,以及他最後的叮囑。
“莉莉絲,你的力量,要由你自己的意誌來駕馭。”
“為了終結一切,對薇薇安揮劍。”
莉莉絲猛地緊咬嘴唇,劇烈的疼痛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她大口地喘著氣,用那屬於“人”的意誌,強行壓下了那屬於“獸”的衝動。
看到這一幕,薇薇安徹底崩潰了。
即便自己拚盡全力用出了僅剩的血脈蠱惑,卻依舊未能逃過一劫嗎?!
她發出一聲不甘的尖叫,知道自己最後的掙紮也失敗了。
“可惡!可惡!可惡!”
她不再理會莉莉絲,而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瘋狂地朝著山洞裏那個靜靜放置在地上的煉金日誌衝去。
而莉莉絲,則看著她那無比渴望活下去的醜陋姿態,心中最後的一絲複雜情緒,也徹底消失了。
“或許……我以後,真的會變成你說的那個樣子。”她輕聲自語,稚嫩的臉上,卻無意識露出了一個無比堅決、甚至帶著一絲殘忍的微笑,“但是,隻要戈斯還活著,隻要他還在我身邊,那一天……就永遠不會到來。”
莉莉絲那鮮紅的眼瞳,變得黑暗深邃起來。
她緊握著手中的獵人匕首,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了薇薇安的身後。
然後,手起,刀落。
“噗嗤——”
一顆美麗的、罪惡的、算計一切的、銀白色的頭顱,高高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淒美的弧線,最終落入泥水之中,那雙總是充滿了算計的紅色眼眸,還殘留著對“生”的無限渴望,即便瞳孔渙散,也依舊無神地看著山洞深處那本靜靜放置的煉金日誌。
……
森林變得安靜無比。
天邊,已經開始泛起魚肚白。
漆黑的夜空,在擺脫了暴雨的侵襲後,逐漸露出帶著紫藍色絢爛的黎明晨光,照亮了這片祥和的森林。
風聲變得平緩而清新,躲在巢穴中的動物們紛紛走出,開始在新的一天裏棲息活動。
天空滿是鳥禽在巡遊,林間野鹿和悅地跳動,時不時有蝴蝶飄舞而過。
在這片寧靜平和的森林中,一個嬌小的白色身影,如同揣抱著全世界最重要的珍寶般,緊緊抱著一本看似神秘古舊的筆記日誌,堅定不移地朝著一個方向,不停奔跑。
但是。
一陣並不符合這片新生氛圍的濃鬱血腥味,順著清晨的微風,飄到了她的俏鼻之下。
莉莉絲奔跑的腳步,猛地一頓。
她的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她的腳步,從詫異,到遲疑,最後,化為了無法抑製的、發自靈魂深處的……急促、不安與顫抖。
她來到了那片與戈斯告別的林間空地。
此刻,天邊已經徹底變亮。
金黃色的晨曦,如同初秋傍晚的風吹過麥田,溫柔地、緩緩地,鋪在那片早已化為屍山血海的戰場上。
在無數由恐狼屍骸堆疊而成的戰場中央,一個遍體鱗傷、手持著長劍的背影,正拄著劍,如同一尊雕塑般,靜靜地佇立著。
他背對著她,麵向著那片森林,仿佛在守護著什麽。
晨曦,將他那年邁而孤獨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老長。
而他那本應隨著呼吸而起伏的胸膛,卻已然……停止了跳動。
一切,是如此的平靜。
仿佛嬰兒的新生。
也仿佛暮年騎士的……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