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真是和平的七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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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星宗……”
陳清心中微瀾,麵上卻漠然頷首,示意帶人。
獄卒堆起諂笑:“老祖宗慧眼如炬!此人乃天工坊旁支,帶藝拜入隱星門,精通煉器布陣,尤精星紋禁製,是獄中頂尖好手!”
“聒噪。”陳清冷斥,揮袖屏退。
室內重歸死寂。
陳清盤坐蒲團,陷入沉思。
居然過了二十年!
與太一真宮的約定自然是錯過了,但反正他要入的是隱星宗,隻是……
陳清審視自身,氣血奔湧,筋骨堅韌,肌膚透玉澤,生機之旺盛,絕非正常光陰流逝所能造就!
隨即,他念沉丹田,聚焦於腐朽金丹。
“症結,當在此物之上!”
正想著。
“嘩啦——”
鎖鏈拖曳石地的聲音由遠及近。
石門開啟,一名身形壯碩、雙手被束縛的男子被推了進來。
獄卒諂聲道:“老祖宗,薑開帶到。”
薑開低著頭,粗獷麵容刻滿風霜麻木。
打量一番眼前的“夢中門徒”,介於當前局麵,陳清壓下萬般疑問,將剛刻錄下《定脈鎖元扣》煉器之法的玉簡拋出:“此中有篇煉器法門,你將其精要細細講來。”
薑開靈識探入片刻,麻木的臉陡然一顫。
他豁然抬頭:“這……這引火控溫、凝元塑形之法,竟與太一真宮器宗‘七轉真火訣’有三分神似!熔煉提純、點化器胚更是省力增效……妙!妙法!”
“眼力尚可。”陳清淡淡道。
薑開臉上透出一點久違的自信:“器道一途,晚輩確有些天賦!當年在宗門……”
他猛地頓住,眼中光芒黯淡下去,隨即又強自振作,指著玉簡道:“您看此處,以氣血引動地脈元磁,省三成真火!此處凝胚引星輝淬靈,時機稍縱即逝,非靈覺超凡不可控……”
他專注剖析法訣,從選材火候說到元磁借力,再到淬靈感應。
陳清凝神靜聽,晦澀玄奧的煉器精要,漸如撥雲見日!
漸漸地,許多關竅處,薑開未言盡之處,他心念已通;偶遇滯澀,稍加思索便豁然開朗!
起初薑開尚能侃侃而談,漸次,語速緩滯,越發驚愕!
這等悟性,簡直非人!
又或者,此人本有基礎,隻是在考較自己是否藏私?
可最初問出的幾句,又偏像是初學。
他一時迷惑起來。
陳清亦是十分驚訝。
他著實沒想到,“悟性天成”的設定,竟強橫如斯!
聽到這時,陳清已然洞悉這“定脈鎖元扣”的玄機,竟是以內外之力互鎖!外引天地元氣為籠,內攝自身需封禁的氣息為鑰,相生相克,自成循環,便無外漏!此等巧思,堪稱絕妙!
一個念頭更是閃過其心頭:“那腐朽金丹之力,能否直接攝取內部之力,為我所用?但該用何等方法攝取呢?”
很快,玉簡中的機要便講得差不多了。
陳清輕輕一點,令玉簡化作齏粉,淡淡道:“此中關竅,你既已盡述,便爛在肚裏。”
薑開重歸麻木與灰敗,垂下了頭:“晚輩明白,定守口如瓶。”
“嗯。”陳清略作停頓,似隨意問道:“你根基紮實,禁製造詣不凡,在隱星宗內,當非無名之輩,何以至此?”
薑開臉上肌肉抽搐,苦澀搖頭,並不多言。
見薑開緘默,陳清壓下探究之心,喚來獄卒:“帶下去。”
“是!”門外獄卒應聲而入,腰彎得更低。
陳清目光掃過薑開,對獄卒淡聲道:“此人煉器尚可一用,好生看顧。”
獄卒臉上綻開諂笑:“老祖宗放心!小人定將他伺候周全,隨時候著您的差遣!”說罷,押著薑開退下。
石室重歸寂靜。
陳清壓下對隱星宗的探究之心,盤坐蒲團。
“當務之急,是解決金丹隱患。不過欲謀其事,先強己身!”
他環視四周,此地雖處玄獄深處,但因聚靈大陣之故,靈氣濃鬱如實質,五行精粹充沛流轉,省卻了尋覓靈物之苦!
陳清不再猶豫,雙目微闔,心沉丹田。
“嗡——”
四周靈霧沸騰,化作五色洪流,自天靈百會穴轟然倒灌而入!
雄渾如汞的氣血呼嘯而起,化作開辟前路的澎湃洪流!
“轟隆!”
筋骨齊鳴!
然後,一股源刺骨冰寒自百會穴貫入!
“嗯?!”
陳清心中一震!
“此身重塑根基後,已非尋常道途,但沒想到突破引來的竟非太和之氣!”
念頭電閃間,冰寒洪流已奔湧直下!
預想中的經脈僵裂並未發生。
冰冷氣息過處,非但無損,經脈反而愈發堅韌、通透!
“嘩啦啦——”
丹田之內,幽芒遇此洪流,如久旱逢甘霖,轟然暴漲!化作一條冰冷長河!
骨骼寒玉生輝,經脈似琉璃雕琢!
第二境中期,成!
整個過程,快得超乎想象!
陳清感受著體內奔湧的冰寒之氣。
“至陰至寒,此氣當名‘太陰’!”
感悟著此氣不同,陳清突發奇想。
“既已踏上不同道路,何須再凝山海星辰命符?《道衍錄》能化虛為實,若借太陰根基,凝練一道前所未有的命符,未必不能跨越虛實,反哺本體,成就第二靈符!強化本尊!”
築基築基,命符就是根基,所謂靈光映道心,命符引神通,皆係於此!
“探索這太陰命符之路,或許也是降伏此丹的契機!”
心思既定,他便思索方法。
“此地乃仙朝重獄,關押的金丹巨擘不知凡幾,傳承秘法不少,但如何安全到手,才是關鍵,若命人將金丹修士提審過來,易惹猜疑。”
念頭飛轉,一計已成。
“來人。”
“請老祖宗吩咐!”門外獄卒應聲而入,躬身待命。
陳清用低沉聲音道:“老夫靜極思動,欲巡查獄務,權作散心,去安排個職司。”
那獄卒先是疑惑,繼而恍然,旋即堆滿諂笑:“老祖宗體察下情,巡視獄務,實乃吾等天大福分!小人立刻去辦!”
幾個時辰後,一枚烏黑腰牌送至陳清手中。
“老祖宗,巡查令。”獄卒恭敬奉上,“憑此令,除幽寂層外,玄獄九成九禁製皆可通行。隻是……”他壓低聲音,“您老也知道,此令每十二時辰需去中樞陣眼重注靈鑰,屆時……”
陳清接過令牌,暗道這玄獄果然守備森嚴,環環相扣,猶如鐵桶。
他目光掃過四周隱現的陣紋脈絡,想著能否破解。
“黑礁嶼上龍蛇混雜,陣道高手不少。若能記下此間禁製圖譜,或可尋得高人破譯!”陳清忽然就覺得,此番輪戍,倒成了機緣,平日哪得如此多道途修士共聚一堂?
心思落定,他以“巡查李清”身份,堂皇巡視各層。
他很快發現,除寥寥心腹,餘者皆視其為新晉巡查,敬畏如常。
幾日下來,陳清已將玄獄結構摸清大概。
上層關押低階修士與尋常囚徒;中層羈押修為高深或身份特殊者,“李清”就曾被關於此;下麵的“幽寂層”,關押著連他這“巡查”都無權靠近的恐怖存在。
他很快將目標圈定於中層。
在煉爐區旁的幾間森嚴石牢中,囚禁著十一位金丹真人!
此等人物,性命合一,金丹難以磨滅,縱被封鎮,亦需特殊手段禁錮。
赤紅爐火晝夜不息,熱浪處處。
數日下來,陳清巡查於此,漸漸習慣。
但那些被禁錮之人,對他這新巡查視若無物,偶有目光掃過,亦冰冷如刀。
閑暇時,他便召來薑開,聽其剖析煉器陣法精微。
這日,陳清再次徒勞而歸,行至煉爐區邊緣。
“巡查留步。”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自陰影中突兀傳出。
陳清循聲看去。
陰影裏,一瘦削身影裹著破爛囚服踱出,鎖鏈纏身。
其臉上、身上遍布暗紅裂痕,深處血光流轉,散發出陰冷汙穢之氣,絕非善類。
“何事?”
血痕修士左右窺探,詭笑道:“這牢中之人,對你可是敬畏得很呐,可否幫個小忙?替某向外傳個訊?”
“這事對你也有好處!”見陳清無動於衷,他眼中血光急閃:“你這幾日來回逡巡,是想尋直指金丹的性命法門吧?某有一段口訣,乃血魔道不傳之秘‘血魄魔光總訣’!凝煞為光,可控可禦,更能幹擾、汙穢、反控他人煉製的血光法器!雖不能煉成金丹,卻連金丹都能汙穢!你且聽好……”
他不待回應,一段邪詭拗口的口訣急急吐出。
陳清眉頭微不可察一蹙,卻未阻止。
“此乃誠意!”血痕修士舔了舔嘴唇,“你一試便知真假!待你練熟,再說傳訊之事!此事也牽扯金丹法門!”言罷,他悄然退回陰影中。
“這玄獄鬼蜮,果然步步算計,處處心思。”
搖搖頭,陳清反手一個舉報。
“拿下!押入底層,嚴加看管,待我有空親審!”
數道身影自暗處撲出,將那血痕修士死死鎖拿,任其如何吼叫掙紮,亦難逃鎮壓!
至於那部法訣,陳清又以老祖宗的身份,找了幾個魔門囚徒求證,基本確定為真,卻不打算修行、施展,畢竟論侵染金丹,他腹中有個更好的選擇。
時間流逝,待第七日,他坐於蒲團,準備離夢,隻是心裏卻存著一點疑惑。
“按照之前入夢的路數來看,除了以楔子續夢,其他入夢時,皆是虛構祖師的生平轉折,不該這般四平八穩,不過便是出現變故,倒也勉強有個應對之法……”
“篤、篤、篤。”
他這邊念頭剛落,門外忽傳來敲門聲。
陳清的心,一下子繃了起來。
“主上,”是那個出現過的恭敬低沉之聲,“聽聞您近日巡察獄中各處,可是新得鼎爐的執念未消?亦或是……”
轟!
石門洞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
那人身材欣長,麵容英俊,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陳清,口中道:“吞了真丹後,難以消化,在尋找煉化金丹的法門?”
說著,他單手閃電般結印!
“嗡——”
石門轟然關閉,同時,牆壁、地麵、屋頂瞬間亮起無數幽暗符紋,彼此勾連,化作一座流轉不休的暗金囚籠,將內外徹底隔絕!
“此間內外斷絕!縱你再扮作老魔頭的樣子,喊破喉嚨,也無人知曉!把交出寶丹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