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自由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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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晚過去,並沒有發生什麽危險的事情。
    橙瓜一行人收拾好行李裝備,向刀哥小隊駐紮的所在地繼續前行。
    路上她聽時淵說,這個禁區原本的汙染並沒有那麽嚴重,是最近才開始突然變得躁動。
    這還隻是遠離蟲族戰場外的一顆很小的星球,在真正的蟲族戰場上,上麵發生的情況遠比他們遇到的要惡劣。
    時淵問她什麽打算,離開中央區,放棄合法身份,是打算繼續以流浪者的身份隨處遊蕩嗎?
    橙瓜不知道,她也很迷茫。
    大的方麵來說,她一直想要變強,可是變得多強她也不知道。
    她總想著變強就好了,變強就可以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不用看任何人的臉麵。
    就比如白綺和白辰對她說的那些,隻要她足夠強,她就可以無視掉他們說的話。
    規則隻用來約束弱者,強者是不受規則束縛的。
    可是.......
    橙瓜的腳步踩在龜裂的焦土上,發出輕微的碎裂聲。
    她望著前方灰蒙蒙,被某種奇異低矮紫色植被覆蓋的起伏丘陵。
    心裏那個曾經無比清晰離開中央區的信念,此刻像被風吹散的沙堡。
    “變強……”
    她低聲重複著,聲音幾乎被荒野上嗚咽的風吞沒。
    “變得多強才算強?像那些傳奇傭兵?像軍團的將軍?”
    時淵走在側前方,聞言微微側頭,他背上沉重的戰術背包似乎對他毫無影響,步伐沉穩得像一台老舊的機甲。
    “在戰場上,這問題沒意義。蟲子的數量無窮無盡,變異的強度日新月異。
    你今天覺得夠強了,明天就可能被一隻新孵化的蟲族撕碎。強是個相對詞,也是個偽命題。”
    他的話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橙瓜混亂的心湖。
    橙瓜追問,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迷茫。
    “如果變強沒有盡頭,沒有標準,那我離開中央區,放棄安穩,冒著隨時被汙染、被蟲子吃掉、被其他流浪者劫殺的風險,到底圖什麽?就為了自由?”
    她想起白綺那張精致卻刻薄的臉,想起白辰居高臨下的眼神。
    “規則隻用來約束弱者,強者不受規則束縛”——這句話曾是她黑暗中的火炬。
    但現在,在真正踏入這殘酷的自由之地後,她開始懷疑這火炬是否隻是虛幻的光影。
    橙瓜思索一番說道。
    “這叫放逐,或者掙紮求生。”
    “真正的自由,是建立在強大的實力、穩固的庇護和清晰的規則之上的。
    中央區的規則是枷鎖,也是保護傘。而這裏的自由,它的背麵寫著代價和孤獨。”
    橙瓜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發現自己之前的想法過於簡單,甚至有些幼稚。
    力量很重要,但在這片廢土上,力量似乎並不能直接兌換成她想象中的那種無拘無束。
    橙瓜煩躁地將頭腦裏對衝的想法強行扔掉,默默地趕著隊伍前行。
    時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詞句。
    最終,他重新邁開步子,語氣緩和了一些。
    “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迷茫很正常,尤其是在這種鬼地方。去找刀哥,他們經驗豐富,路子也多。
    也許你能在他們那裏找到暫時的落腳點,看看別人是怎麽在這片自由裏活下去的。或許……”
    他頓了頓。
    “或許你能找到比無視規則、無拘無束更值得追求的東西。比如活下去的責任?或者,守護點什麽?”
    “守護?”
    橙瓜咀嚼著這個詞。她孑然一身,有什麽可守護的?她自己嗎?
    “或者,僅僅是弄清楚你到底是誰,想成為什麽樣的人。”
    時淵補充道。
    “這比空喊著變強實在多了。走吧,天快黑了,這地方的夜晚可不太平。”
    橙瓜深吸了一口帶著汙染塵埃的空氣,肺部傳來輕微的灼燒感。
    她最後看了一眼中央區的方向,那早已消失在視野之外的鋼鐵叢林,此刻在回憶裏也顯得模糊而遙遠。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在這裏沒有歸屬感。
    橙瓜埋下自己的思緒,暫且放棄思考這件事情。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刀哥所在的基地,剛卸下裝備,刀哥就把時淵招過去,說是有緊急事件需要討論。
    橙瓜安靜地在原地感受著體內精神力的流動,比起她剛來這個世界那會兒的精神力。
    現在她的精神力有了巨大進步,容納的量不僅有了質的飛躍,而且精神力的純度也得到了進一步提升。
    尤其是在經曆過那神秘聲音的力量饋贈之後,她運轉精神力的速度和靈活性有了極大提高。
    “喂,新來的!”
    一個略顯粗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橙瓜抬眼,看到一個身材壯碩,臉上帶著一道醒目疤痕的男人站在不遠處,手裏拎著兩個水壺。
    “刀哥那邊估計還得談一會兒,喏,先喝口水歇著。我叫疤臉,管後勤的。”
    橙瓜點點頭,低聲道謝,接過一個水壺。
    疤臉似乎並不健談,或者說對新人沒什麽特別的好奇心,放下水壺就轉身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橙瓜小口喝著帶著消毒劑味道的清水,目光掃視著這個基地。
    說是基地,更像是一個依托於巨大廢棄機械殘骸搭建的簡陋營地。
    幾頂沾滿汙垢的帳篷,用金屬板和能量盾臨時圍攏的防禦工事,角落堆放著彈藥箱和一些維修工具。
    營地裏有十幾個人,有的在保養武器,有的在低聲交談,有的則像她一樣沉默地坐著休息。
    氣氛談不上輕鬆,但也並非死氣沉沉,更像是一種在危險間隙中養成的平靜。
    他們身上帶著風霜和硝煙的氣息,眼神大多銳利而警惕,與中央區那些衣著光鮮的人截然不同。
    她觀察著他們。
    一個年輕的女孩正熟練地拆卸著一把能量步槍的槍機,動作幹淨利落;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兵靠著金屬板假寐,布滿老繭的手卻始終搭在腰間的刀柄上;
    兩個男人在低聲爭論著什麽,似乎與補給路線有關……
    他們在這裏,在這片規則由生與死書寫的土地上,找到了某種生存的方式。
    就在橙瓜試圖從這些陌生人身上尋找某種答案的碎片時,刀哥帳篷的門簾猛地被掀開。
    時淵率先走了出來,臉色比進去時更加凝重,緊抿的嘴唇繃成一條冷硬的線。
    刀哥的目光在營地裏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橙瓜身上。
    那眼神沒有太多探究,更像是確認一件新裝備的存在。
    他並未多言,隻是大步走到營地中央一塊稍高的金屬平台上,聲音洪亮地開口,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