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什麽?眾愛卿問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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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辰後,王府門口。
    荼茶仰頭去瞅邊野蒼白的臉色。
    她低聲問:“真沒事?是不是生病了?有銀子看大夫嗎?”
    說著,她從紋繡三花貓貓的荷包裏,掏出十兩的銀子塞過去。
    小崽:“要去看大夫哦,銀子不夠差人來王府這裏找我,公主府也行。”
    小少年呆了呆,銀錠在手心沉甸甸的,還冰冷得很。
    咚!
    但他卻聽到了心髒重新跳動的聲音。
    那抹冰冷滲透手心,傳至血管裏,就成為燎原的星火。
    滾燙又熱烈。
    他抬起頭來,濕漉漉的狗狗眼定定注視著荼茶。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小祖宗,我……我可以跟著您嗎?”
    這話還是問出了口。
    但問出口後,他就忐忑不已,心頭湧起強烈的懊惱。
    萬一,她又說不要呢……
    然而,小崽一臉理所當然:“你不跟著我,還想跟著誰?歸一叔祖嗎?”
    邊野思維卡殼了下。
    他見荼茶當真在思考,脫口而出:“不想,我誰都不想跟,隻想跟著小祖宗您。”
    那語速快的像劈裏啪啦的鞭炮,生怕慢一秒荼茶就又不要他了。
    荼茶偏頭看他。
    身量還單薄的小少年,眼底像是重新有了光,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薄紅。
    他字字堅定的說:“我隻想跟著您。”
    小狗眼瞳漆黑濕漉,眼神真摯而忠誠,反倒讓荼茶有丟丟不好意思了。
    係統在她腦海裏歡快撒花:“啦啦啦啦啦,終於有人慧眼識珠,主動懇求追隨咱們寶寶啦!”
    它很激動,撒完花又轉圈圈,完全停不下來。
    小崽嘴角忍不住上翹,意識到後她壓了壓,結果沒壓下來。
    她踮起腳伸手拍了拍邊野肩膀。
    “跟我就對了,”小崽超自信,“我一直在通往成功的路上,這條路上鋪滿大餅,保管你吃都吃不完。”
    邊野眨眼。
    有點沒聽懂,但好像是好話。
    荼茶又在荷包裏翻了翻:“你等我哈,等我回去給你畫大餅,我畫的餅又圓又大,絕對適合你。”
    她又塞給邊野十兩銀子,甚是語重心長:“身體是為我幹大事的本錢,不舒服一定要去看大夫。”
    “別擔心銀子,我銀子是不多,隻有金子多。”
    末了,隨手附贈一塊桂花糖。
    她還說:“先吃塊糖,回去的路上甜一下。”
    隨後,荼茶揮了揮手,啪嗒啪嗒跑向獬豸,被抱上高頭大馬,往宮裏的方向去了。
    邊野站在王府門口,一直看著馬匹消失。
    他握緊那二十兩,像是握住了畢生唯一一縷光。
    後背肩胛骨的地方,滾燙過後泛起絲絲的疼,似有人拿針在紮那塊皮肉,刺下滲入骨血的紋身圖案。
    邊野輕嘶一聲,皺起眉頭,後背紋身一日清晰過一日。
    沒遇到小祖宗前,他削去皮肉是為自保。
    遇到小祖宗後,他留著那塊皮肉,本想今日跟她坦白身份。
    可小祖宗並不需要國師。
    邊野扯了扯嘴角,很輕的自嘲了聲。
    是哪,她連伴生龍玉都不稀罕。
    更何況,是他這個並無任何長處的國師。
    既然她不要國師,那他就隻是棄兒邊野。
    她不想國師被找到,那他就把過去的自己親手埋葬。
    至於後背的紋身……
    邊野決定,回去就削掉。
    他將那塊桂花糖塞進嘴裏,用舌尖包裹住,慢慢的品嚐。
    絲絲甜味蔓延,淺淡的馥鬱桂花香,很快在味蕾蔓延。
    又甜又香。
    如此的甜,叫邊野忽的猶豫了。
    他竟是舍不得削去了。
    漂亮的小少年,垂下的睫毛輕顫。
    他後背的紋身,隻會浮現荼茶的天賦圖紋,不會有旁的皇族。
    就像是,小祖宗專門對他的標記。
    也像是,刻有主人名諱的狗圈,這代表他不是沒人要的野狗。
    桂花糖化成一小塊,邊野牙尖輕輕一咬,碎裂成糖渣,最後被他吞咽下肚。
    他勾起了嘴角。
    不削就不削,但要藏的再好一些。
    @
    紫宸殿。
    皇帝知兩人出城過了,但具體幹什麽去了不清楚。
    出於對荼茶的尊重,如非必要,皇帝不會詢問暗九。
    人給了小九,那就是小九的人。
    獬豸在宮裏蹭到一頓晚膳。
    不等皇帝問,荼茶主動交代,將今日發生的事吧啦吧啦說了遍。
    設局幫韓貨晉升紅袍的事,不用隱瞞。
    用了京郊那座皇家別院的事,不隱瞞。
    但真國師的線索,荼茶一個字都不說。
    獬豸主打悶頭用菜,能點頭搖頭,就絕對一字不吭。
    皇帝倒也沒多想,一頓晚膳用的其樂融融。
    此後的幾天,獬豸能不進宮就不進宮。
    既不能說謊,也不能不答,那就避著皇帝。
    如此,十日一晃而過。
    皇帝忽然想起真國師的事,這才驚覺好些時日沒見獬豸了。
    他召慎刑司的人來一問,方知獬豸就沒進宮點卯入值過。
    獬豸曠工十天!
    皇帝氣的想砍他:“把他給朕綁進宮來!”
    在府裏窩著捏手辦的獬豸,自在的樂不思蜀。
    待被下屬五花大綁拖進皇宮,他一個激靈,理智上線了。
    獬豸心如死灰:“……”
    小寶,伯父幫不了你了。
    果然,皇帝第一句就問:“真國師可有線索?”
    獬豸想搖頭,但嘴巴有自己想法。
    他脫口而出:“有了。”
    皇帝怒意稍緩:“什麽線索?”
    獬豸心裏小人淚流滿麵。
    小寶,伯父真的嘴不由己啊。
    獬豸:“真國師就在京城。”
    皇帝鳳眸一眯:“立刻差人排查,不要聲張,另外最近進出城也仔細盤問。”
    這話之後,皇帝就不盤問了,獬豸悄悄鬆了口氣。
    再問下去,他把嘴皮子咬爛,都管不住那張嘴,保管問什麽說什麽。
    他後背冷汗涔涔,過皇帝這關比鬼門關還難過。
    驀地,皇帝下頜一點那樽貓貓崽的小泥人。
    他說:“朕聽小九說,你珍藏的小人,可以換不同的衣服。”
    獬豸茫然點頭。
    皇帝又說:“能給這個換嗎?”
    聞言,獬豸視線落貓貓崽小泥人身上。
    那捏人捏的惟妙惟肖,身上穿的雪白貓貓服,根根毫毛畢現。
    獬豸:“這種小泥人衣服都是捏好的,換不了裝,得木雕那種多個部位組合的才行。”
    皇帝毫不客氣:“明天呈個上來,要可以換裝的。”
    說完,他便不理獬豸,拿起禦筆繼續批閱奏書,隻差沒直接說,你可以滾了。
    獬豸心頭直犯嘀咕,不曉得皇帝要小娃娃幹什麽。
    反正肯定不是拿來玩的!
    開玩笑,他這皇弟就是事業狂,對吃喝玩樂打小就不屑一顧。
    獬豸想不明白,隻得老老實實回府,熬了個通宵,緊趕慢趕雕了個荼茶模子的木雕出來。
    第二日,皇帝的龍案頭。
    一樽精致如稀世藏品的小人擺上頭,那木雕的小人,有著圓乎乎的腦袋。
    麵容是拿很細的毫筆層層上妝過的,唯有如此,人物神態才會活靈活現。
    Q版的身軀,穿一身飛天仙女的小衣裙。
    橙紅和青綠相應,臂間吳帶飄飄,又優雅又可愛。
    皇帝盯著小人,鳳眸眨都不眨,好半天沒說話。
    殿中,氣氛凝滯晦澀。
    一刻鍾,兩刻鍾,三刻鍾……
    獬豸站的腿肚子打顫,鬢邊冷汗狂流。
    半個時辰後,皇帝抬手揮了揮。
    獬豸如蒙大赦,摸爬打滾的滾出紫宸殿。
    待殿中再無旁人,皇帝冷淡的看了福安一眼。
    福安福至心靈,不動聲色關上殿門,把起居郎也關在門外。
    吱嘎。
    殿門關死的下一秒。
    福安雙眼冒精光,一步跨到案邊,皇帝也身體前傾。
    主仆兩人不約而同湊近了看飛天崽小人。
    福安挪來宮燈:“陛下,真真是小小殿下!哎喲喂,怎麽漂亮的這麽招人稀罕哪。”
    皇帝點頭:“獬豸還是有點能耐。”
    福安大膽提議:“陛下,奴召繡娘來,各種小衣服多多的,就算是小人,那也是殿下,不能委屈了。”
    皇帝摸到禦筆:“朕畫幾套,讓繡娘明天就弄出來。”
    又一日,那小人換上小龍袍,和貓貓崽泥人擺一起。
    進殿議事的朝臣還沒開口,皇帝就道:“眾位愛卿怎麽知道,小九眼饞朕的龍袍,還是個有大誌向的,非要穿一穿?”
    朝臣們:“……”
    旁人說這話腦袋不保。
    您自個說這話,我們還能說什麽!
    又又一日,小人換一身英氣的鮮紅騎裝,坐金馬上。
    皇帝:“什麽?眾愛卿問這是什麽?這是朕小九啊,這孩子特別孝順,說長大了要率我大晉鐵騎征服外域。”
    朝臣們:“……”
    我們問了嗎?
    我們什麽都沒問!
    又又又一日……
    ……
    有誌氣、特孝順的荼茶:“……”
    什麽?你說什麽?
    俺種麥嘞,不懂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