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好端端的皇帝這就昏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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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比來時速度快,加上黑旋風跑得快,荼茶一個時辰出頭就進城了。
    白博雅將荼茶送至宮門口,抬腳就要和她一起進宮。
    白沁雪的墳寢是座衣冠塚的事,他需要皇帝給個解釋。
    然,荼茶拽住他袍擺。
    小崽仰起白嫩小臉,很認真的說:“大舅舅,母妃衣冠塚的事,交給小寶來處理好不好?”
    白博雅怔住。
    荼茶又說:“這件事,大舅舅不要和父皇直接對上。”
    一瞬間,白博雅就懂了。
    荼茶是在擔心他和皇帝因這事,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再次崩塌。
    小寶是在憂心他。
    白博雅心尖軟了,高大的硬漢隻覺在小崽麵前,再硬的骨頭都立不起來。
    他蹲下身,摸著幼崽小腦殼:“好,大舅舅聽小寶的。”
    荼茶笑了笑:“大舅舅回去好好休息,要照顧好懷寶寶的小風風哦。”
    她說著這樣的話,朝白博雅揮著小手,踏進宮門很快身影就消失了。
    白博雅目送她離開的方向,在那站了好一會,才翻身上馬回將軍府。
    雖然答應了荼茶,但不代表他私底下就不查這件事了。
    不管他的阿雪是生是死,屍骨在何方,他總要找到她接她回家。
    絕不叫她流落飄零!
    @
    紫宸殿。
    皇帝看著麵前的卷宗,眉頭緊皺。
    這份卷宗不是別的,正是白沁雪出事時的記錄,以及這些年尋找貴體的線索,一一都收錄在裏麵。
    皇帝對這些,都沒什麽印象。
    他揉著眉心:“福安,將這事再說一遍。”
    福安邊回想邊說:“小殿下是在深夜出生的,那天剛好是除夕夜,剛過子時,就有宮人來稟,說娘娘要生的厲害了。”
    “您當時吩咐,按後宮規矩來處理。”
    皇帝:“帶皇族血脈的子嗣降生,後宮規矩除了產婆,還要去請國師鑒龍玉。”
    福安點頭:“是這樣,不過當時張氏也正在生產中,國師恰好在長春宮,國師很順路就去了清思殿。”
    “奴記得,醜時末小殿下就平安降生了,娘娘生的很快。”
    皇帝翻了翻卷宗。
    上麵記載:“經國師鑒定,雪妃之女無伴生龍玉,非皇族,另有流言,謠傳雪妃之女乃是私通孽種……”
    再後麵還寫道:“按宮規,非皇族疑孽種,當暫安置冷宮,宮人抱走其女,雪妃突產後大出血,血流不止,兩刻之後,氣絕身亡……”
    “寅時中,宮人再進殿,雪妃貴體失蹤……”
    福安:“老奴記得很清楚,娘娘貴體失蹤,陛下當時端著茶盞,愣了好半天一口沒喝,隨後就下令去找。”
    卷宗最後一頁,確實有線索增補的痕跡。
    但都沒什麽實際價值。
    福安:“起先那半年,您還會過問,半年過後,您就再沒問過了,但陛下並未收回尋找的命令,所以那批人還在外麵找。”
    “半年?”皇帝屈指輕敲案幾,“原來,那麽早你就動手了……”
    皇帝又問:“除了這件事,可還有其他的事,朕突然就不過問了?”
    福安想了想:“沒了,老奴記得就這一件。”
    他的記憶確實出了問題。
    皇帝閉上眼睛,將十五歲過後的記憶,快速過了一遍。
    絕大部分記憶,是清晰連貫的,他稍一回想便什麽都記得。
    可就像福安說的那樣,唯有這一件事,他的記憶缺失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每次傻子出來和小崽玩過後,他隻能回想零碎記憶畫麵一樣。
    傻子“偷”了他的這段記憶。
    皇帝不解:“為什麽?”
    嘭!
    微掩的殿門推開,矮墩墩的身影站在殿外。
    荼茶回來了。
    值守的小太監,趕緊將拱形的小台階挨著門檻放。
    小崽踩著台階進殿,她神色肅穆,難的沒嘻嘻哈哈,正經的叫福安都害怕。
    皇帝不動聲色合上卷宗:“見到你母妃了?”
    荼茶站到龍案前,皇帝的對麵。
    她一字一句問:“我母妃墳寢為什麽是衣冠塚?”
    皇帝頓了下:“都知道了?白博雅也一起去了?朕該想到這點,他在南疆見過了衣冠塚,你分辨不出他……”
    “父皇,”荼茶打斷他,“我想知道,我母妃貴體去哪了?”
    皇帝沉默,他手放卷宗上,指節修長而……僵硬。
    荼茶歪頭:“父皇很難回答嗎?”
    福安想說什麽,被皇帝一個眼神喝退。
    他將卷宗推過去:“朕回答不了,因為朕也不知,朕前兩天才察覺,朕少了這件事的記憶。”
    荼茶翻開卷宗,飛快看起來。
    上麵每一條冰冷的墨字,在她眼裏都像是一攤血跡。
    “非皇族疑孽種”“抱走”“妃大出血”“氣絕身亡”“貴體失蹤”……
    荼茶手都在抖,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出生,竟叫母妃經曆了這些。
    旁邊還有國師莫咎下黑手,又要護著剛出生的她。
    她低著頭,皇帝說了什麽,她都沒聽清。
    啪嗒。
    啪嗒,啪嗒。
    一滴、兩滴……
    冰冷的液體濺落卷宗上,洇開陳年墨跡,模糊了字眼。
    荼茶哭了。
    皇帝驚:“小九?”
    他繞過去,一把將小崽抱起來放龍案上。
    時隔十五年,皇帝再次體會到驚慌的情緒。
    不是小打小鬧的驚慌,而是頭頂的天驟然傾塌的那種驚慌。
    強大如他,也手足無措。
    “是朕不好,”他抬起幼崽小臉,輕輕給她擦臉上的淚,“朕向你保證,一定會把你母妃找回來。”
    荼茶眼睛澀紅,圓溜溜的漆黑眼瞳,蒙上一層水色,她小鼻尖也粉粉的。
    她沒有嚎啕大哭,這樣沉默的哭泣,反而更令人揪心。
    皇帝無奈歎氣:“乖,莫哭了,哭的朕都不好了。”
    他把人擁進懷裏,輕輕拍著她後背。
    一刻鍾後。
    荼茶吸著熱熱的紅棗奶茶,雖然眼尾還有點薄紅,但已經不哭了。
    皇帝將慎刑司的人找來,將案卷移交過去,吩咐盯著永生教去查,不惜一切代價,盡快找回貴妃貴體。
    他不想荼茶再那麽哭了。
    然而,吸著竹吸管的荼茶忽然問:“父皇,為什麽會突然丟失記憶?”
    還隻是特定的一段記憶,怎麽看怎麽古怪。
    皇帝頭疼,又不能不回,還不能騙崽。
    他沉默了會說:“朕的龍玉,也有裂紋多年了,多少會有些症狀。”
    傻子的出現,根源在龍玉,他也沒騙崽,都說的真話。
    皇帝想,萬一小崽要是繼續追問……
    “哦,”荼茶平淡應了下,剛好喝完最後一口奶茶,“我出去一下。”
    她放下奶壺,接過福安手裏的小披風,係著就往外走。
    皇帝:“……”
    饒是皇帝,都被這不按套路來的小崽,搞的愣了一下。
    他問福安:“天都黑了,她做什麽去?”
    福安往外張望了下,遲疑道:“小殿下像是往長春宮方向去了。”
    皇帝點頭,表示知道了。
    兩刻鍾後。
    “報,小殿下打落了罪人昭羲牙齒!”
    皇帝坐著不動:“去宣院正過來,等會小九回來給她看看手。”
    “報,長春宮見血了!”
    皇帝騰的起身:“誰的血?”
    來人:“……罪人……”
    皇帝複又坐下:“那沒……”
    “報!小殿下要殺了罪人昭羲!”
    福安大驚:“陛下!快勸勸殿下,那罪人還頂著龍玉,暫且不能死啊。”
    皇帝竟是掙紮猶豫了。
    要再哭了……
    三息後,他妥協歎氣:“小九實在要報母仇的話,讓暗九送把鋒利點的刀,別太重小九拿不動。”
    福安:“???”
    您要不要看看您在說什麽?
    好端端的怎麽就昏庸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