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羲感知不到皇帝的龍玉了。
    荼茶和皇帝龍玉共鳴，甚至血脈引來天地異象。
    像有一層阻隔，平白將昭羲擋在了外麵。
    “不可能！這不可能！”昭羲破大防。
    她渾身用力到顫抖，牙關咬的咯咯作響，雙手握成拳頭，指甲將手心都掐出血來。
    她一直重複著：“不可能！這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韓貨皺眉：“羲兒，不如撤吧。”
    現在撤走，興許還能保下一命。
    到底是真心照顧過的義女，有時候韓貨自己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演還是當了真。
    但有一點，他還是不想她折在這裏。
    按他對荼茶的了解，那二十萬髒人絕對有問題！
    然而，昭羲哢哢轉頭看著韓貨。
    她麵容扭曲、猙獰：“不！我憑什麽要撤走？要滾的人是荼茶！”
    “從始至終，她就不該活著！”
    話音落下，昭羲揚手朝皇帝甩出一物。
    皇帝的注意力雖然在荼茶身上，可也從未掉以輕心。
    眼見不明之物砸過來，他手腕一番，長刀翻轉，刀身拍了過去。
    啪嚓。
    破碎聲響起。
    皇帝鳳眸一冷，看清拍碎的是一琉璃小瓶。
    瓶中猩紅似血的不明液體飛濺出來，還未落地就化為粉色的霧氣。
    歸一大喝：“所有皇族後退，這霧氣有強致幻效果。”
    幾年前，他差點龍玉崩碎暴斃，就是在皇寺刺殺中，不慎吸入了這粉色毒霧。
    強烈幻覺下，他最不想回憶的過去再現。
    若不是有小寶，那次他人就沒了。
    所有皇族唰的後退，並屏息避開。
    唰。
    皇帝長刀一甩，護持在荼茶麵前。
    皇帝：“小寶，後退。”
    荼茶動也不動：“父皇沒事，隻要被我的龍玉光籠罩，就百毒不侵。”
    皇帝驚異，不自覺仰頭看了看小綠茶龍玉。
    大晉皇族無數，他可從沒聽說過，龍玉芒光還有此等作用。
    不過，再一想這是荼茶的伴生龍玉。
    皇帝又覺得不意外了。
    現在要有人跟皇帝說，太陽都是荼茶掛上去的，他也會信。
    小寶身上發生任何事都很正常，畢竟她連龍玉都能“長”出來。
    是以，皇帝鳳眸溫和的說：“那你站遠一些，待父皇解決掉礙眼的人。”
    一句礙眼的人，頓讓昭羲受不了了。
    “礙眼的人不是我！”昭羲跺腳大吼，聲音尖利刺耳，“父皇，你清醒清醒，礙眼的人是荼茶啊！”
    皇帝冷笑：“朕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龍玉共鳴，還被霞光籠罩，每嗅一口綠茶香，皇帝都覺得身體和精神，前所未有的爽利。
    身體舒服，精神舒服，靈魂也舒服。
    “不是，”昭羲狀若癲狂，語序顛三倒四，“她該死，她不該活著，主給我看過的……”
    她死死盯著荼茶，宛如索命的厲鬼。
    “她，”昭羲指著荼茶，無比篤定的說，“你該死在五歲那年的冬天，我會在那年的元宵宮宴上頂著龍玉出現。”
    “然後大放異彩，父皇也會注意到我。”
    “六歲，我顯化出聖旨天賦圖紋，我母妃會被冊封為皇後。”
    “我會是父皇膝下唯一獨女！大晉明珠是我！未來的皇族佼佼者也是我！”
    ……
    旁人隻覺昭羲瘋了，在胡言亂語。
    然而，荼茶卻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按照原來的軌跡發展，“荼茶”確實死在五歲那年的冬天。
    那一年元宵宮宴，昭羲因龍玉確實出盡風頭。
    方士吳侯和莫咎在竊取荼茶龍玉時，就曾叮囑過張氏。
    要讓荼茶“意外”死在五歲，如此龍玉才能徹底屬於昭羲，她才能順利顯化天賦圖紋。
    但！
    她穿來了！
    至此，命運脫軌一發不可收拾。
    “住口！”皇帝鳳眸疊起浮冰碎雪的怒意，“你是在羞辱朕的腦子嗎？”
    沒荼茶的那五年，他也沒多看昭羲一眼。
    更勿論，他絕不會冊封皇後！
    皇帝早年便同姬止戈、無道還有獬豸，四人相約立誓。
    “此生，絕不誕下皇族血脈的子嗣，絕不讓瘋癲暴斃的宿命再次輪回。”
    更甚至，皇帝一直有消亡皇族的計劃。
    他連組建內閣班底的名單都擬好了。
    以此確保，皇族消失後，大晉能安穩過渡。
    他眼底閃過殺意：“朕給過你數次機會，既然你不想生，朕便賜你去死。”
    話音方落，皇帝大袖擺動，旁人都沒看清他的動作，就見兩道雪色刀光，以十字星狀，飛快朝昭羲砍去。
    “父皇！”昭羲痛不欲生。
    “羲兒！”韓貨情不自禁喊了聲。
    死亡的恐懼瞬間攫住她，強烈的求生欲爆發，昭羲近乎本能的抱頭蹲下。
    鐺！
    十字星的刀光正正斬在昭羲頭頂的龍玉上。
    哢哢哢——
    龍玉崩裂的聲音傳來。
    昭羲的龍玉，非本人無法碰觸的龍玉，硬生生被皇帝兩刀砍成四瓣。
    皇帝意外，低頭看了眼長刀。
    冷白的刀刃上，薄紗般淺綠的濛光在流淌。
    那是，荼茶龍玉的芒光。
    綠茶龍玉籠住皇帝，也籠住了他手裏的長刀。
    “羲兒？”韓貨手都在抖，緊張到眼珠往外突的發疼。
    他看著四瓣龍玉，心跳都要停止了。
    昭羲緩緩抬頭，緩緩站起身。
    她搖晃著伸手，朝頭頂懸浮的龍玉伸去。
    “父皇，”所有人就聽她說，“你對我如此無情，休怪兒臣無義。”
    她握住了其中一瓣龍玉，麵色一狠，五指用力一握。
    哢！
    荼茶聽到了龍玉碎裂的輕響。
    就在身邊！
    她猛然看向皇帝頭頂。
    貓貓耳的金龍紋龍玉裂開了！
    昭羲瘋了：“錯了，父皇現在的一切都是錯的，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會讓一切歸位……”
    她五指鬆開，龍玉碎渣簌簌下落，還沒落地就消失在空氣中。
    哢、哢。
    皇帝的龍玉還在崩裂，新的裂紋從中間蔓延開，越來越深，似要將本就不多的龍玉一分為二。
    昭羲以捏碎四分之一龍玉的代價，引的皇帝龍玉崩裂！
    畢竟，那枚龍玉從前就是荼茶的。
    荼茶一下就很生氣！
    她小臉冰冷，看向昭羲的眼神猶如看死人。
    她耐心耗盡，也不想知道“神秘之物”是什麽玩意兒了！
    她一句話也不說，隻抬手招了招，一直和皇帝龍玉共鳴的綠茶龍玉咻的回到她手裏。
    下一秒，她將自個的龍玉砸出去。
    嘭！
    綠茶圖紋的龍玉，拖曳著耀眼的光焰，正中昭羲那三瓣龍玉。
    光芒大漲，烈如豔陽。
    “啊啊啊啊啊！”昭羲一陣慘叫。
    “這是什麽？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她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痛苦的讓人不寒而栗。
    而她的龍玉，四分五裂，宛如落地的瓷器，碎的不能再碎。
    荼茶麵容冷漠：“我早說過，沒用的東西該捏碎。”
    她指尖一勾，她那綠茶龍玉隱沒。
    再次出現時，已經懸浮在她頭頂了。
    一眾皇族表情就很……自我懷疑。
    龍玉還能這麽用嗎？
    自閉症兒童江修想了想，伸手就抓住自己的龍玉用力往下拽。
    結果，龍玉紋絲不動，他反而頭痛的直翻白眼。
    啪嘰。
    軟趴趴歪倒在長公主身上。
    長公主：“……”
    其他皇族：“……”
    懂了，我們不一樣，真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