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朕不認識他,應是騙崽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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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受傷了。
    棺木爆炸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擋在荼茶麵前,比距離最近的白博雅速度還快。
    他護著小崽,後背直麵爆炸餘波的衝擊,不僅如此,好些大小不一的碎石塊,也直接砸到後背上。
    玄色五爪金龍的冕服背部,破損的同時,有星星點點的鮮血滲出。
    院正提著藥箱,趕緊給皇帝處理傷口。
    其他禦醫也忙著給受傷的朝臣診治,便是觀禮的百姓有傷到了的,禦醫也照看不誤,絲毫沒因地位懸殊有所不同。
    好在皇帝等人深知,這次百年慶典就不會安生。
    故而提前做了周全的準備。
    這一場變故下來,上至皇帝下至觀禮百姓都有人受傷,但沒一人傷亡。
    除了六皇子和昭羲。
    宮廷侍衛和京兆尹的官兵忙著善後,破損的漢白玉圍欄和青石磚麵,都要一一清理出去。
    傷者需要安頓,受驚的後宅主母、貴女等,也要侍衛們護送一程回京。
    這些事,自有人安排下去,並不需要皇帝親力親為。
    在皇帝身邊,站著幾位肱骨重臣。
    禦史大夫米大人一手肘撞了禮部尚書蘇大人一下。
    蘇大人看他,老米頭朝皇帝方向擠眼睛。
    蘇大人往邊上站,老神在在的雙手抄袖子裏沒理他。
    這老狐狸有事就慫恿別人上,真有好處比誰都跑得快。
    米大人幽怨:“……”
    好你個老蘇,喝酒怎麽不見你如此謙讓?
    他沒辦法,隻好上前到皇帝麵前。
    米大人假模假樣看了眼皇帝後背的傷勢,還仔細詢問院正。
    院正:“陛下真龍之體,何物敢傷陛下?都是皮外傷,養兩天就沒事了。”
    米大人心裏不以為然,但那張老臉擔憂的都皺成苦菊了。
    皇帝淡淡瞥他一眼:“說。”
    這些個朝堂老狐狸,尾巴一翹他就知道要拉……
    皇帝及時打住,阻止自己再往下想。
    跟小崽待久了,朕都變粗俗了!
    皇帝一邊暗中提醒自己,一邊就聽米大人來了句。
    米大人:“陛下龍體要緊,應當多休養休養,微臣鬥膽諫言,不如讓太女輔政,陛下監國?”
    他算盤打的,珠子都崩一邊的院正臉上了。
    不要臉的老梆菜!
    膽子也太大了,虧他想出來,竟想讓陛下和太女共治!
    皇帝也冷冷看他,若不是了解這群老臣是什麽德性,換個多疑的皇帝,腦袋還在不在都難說。
    這群老狐狸,今天親眼見證荼茶龍玉的出色和特殊,迫不及待就想推崽上位。
    恨不能今個上位,明日大晉就進入太平盛世。
    荼茶太優秀了,她的龍玉也太耀眼。
    大晉八百餘年,天賦卓絕的皇族不計其數,可要說誰能和荼茶的相較。
    唯有始帝!
    以至於,所有人都忽略了她隻有十歲的年紀。
    皇帝冷笑:“朕當你要放什麽好屁,結果就拉這麽一坨?”
    眾人驚呆:“??!!”
    米大人更是麵色青青白白,什麽屁啊一坨的,這也忒粗俗了,他都接不上。
    他們不舒服了,皇帝就舒坦了。
    他忽然就懂了荼茶,偶爾粗俗一回,叫旁人不痛快了,自己就痛快多了。
    “滾下去,”皇帝俊臉冷冷,“找不到事幹,明天上朝每個人都給朕交份奏書,論如何助太女剿滅永生教眾。”
    他冷笑:“說不出一二三,扣半年俸祿。”
    蘇大人等人:“……”
    幾人怒瞪米大人,用眼神進行強烈譴責!
    看你放的好屁!吞回去!
    米大人縮了縮脖子,他心憂陛下龍體能有什麽錯呢?
    皇帝語氣涼嗖嗖:“幾位愛卿都是兩朝元老了,對太女寄予厚望,朕都知道,但是……”
    他話鋒一轉:“朕今日龍玉修複,不知壽數幾何,但活過幾位老愛卿還是沒問題的。”
    他站起身,挨個拍過幾位老臣的肩,力氣大的將人拍的矮一頭。
    皇帝語重心長:“太女自有朕愛護,幾位老愛卿多保重自己身體,別等不到太女登基就去了,屆時到了地下都不好跟先帝交代。”
    幾位老臣臉漲得通紅:“……”
    講的很有道理,陛下下次別講了。
    @
    打發了幾位不要臉的老臣,皇帝沒看到荼茶。
    他招福安一問:“小寶呢?”
    雖說小崽血祭那幕有幾分皇帝風範,但皇帝還是頗為擔心。
    那是,荼茶的第一次殺人。
    在意識清醒下殺人。
    福安呆了呆:“大王爺說您交代他,先帶殿下回宮休息……”
    皇帝:“嗯?”
    福安反應過來,猛拍大腿:“壞了,大王爺假傳聖旨,一刻鍾前就帶走了殿下。”
    聞言,皇帝臉都黑了:“他趕著找死投胎嗎?”
    這種事都幹得出來?!
    “朕,”皇帝氣的手發抖,“朕有時候真想誅他九族。”
    福安:“……”
    得了吧,您也在九族上頭呢。
    歸一還沒走,幫著主持大局。
    他道:“行了,我看到白博雅跟去了,小寶不會有事的,就她那腦子,把姬止戈賣了都有餘。”
    荼茶的安危,皇帝鮮少擔心。
    一來,這些年小崽的身手見漲,以皇帝的眼力,看出來她實力不錯。
    二來,她身邊還有一支暗衛,隻要她想沒人能近身。
    皇帝隻是擔憂,荼茶對“殺人”會多想。
    荼茶還真多想了會。
    但也僅僅隻有一小會。
    她以為自己會很不適應,或者趴一邊嘔吐一番。
    然而,她什麽反應都沒有。
    甚至,姬止戈帶她走出皇陵範圍,她很快就把這事忘了。
    馬背上,荼茶呆了呆。
    她回頭看姬止戈,整張小臉都困惑得很。
    “大伯?”她試探喊了聲,“父皇讓你帶我回宮的?”
    不對勁,再看一眼,還是很不對勁。
    父皇很多時候都會陪著她一塊,鮮少會將自己交付給旁人照顧。
    姬止戈興奮得很:“對,你爹咳咳咳,就是陛下說沒空,讓我先帶你回去。”
    聽聞這話,小崽臉就冷了。
    荼茶:“大伯撒謊,父皇從不會跟我說沒空!”
    朝事真很忙的時候,皇帝也會加班提前批完奏書,白日裏抽出時間陪小崽。
    姬止戈臉皮厚得很,被戳穿了他嘿嘿一笑。
    越看懷裏氣鼓鼓的小崽越稀罕,他還伸手捏了捏她嬰兒肥的小臉軟肉。
    荼茶拍開他的手:“大伯不準捏我,我還穿著旒冠和冕服,你帶著我走官道,會被人圍堵住的。”
    這個時辰,京城裏的花會遊街還沒結束,人還多得很。
    姬止戈:“你說得對。”
    話落,他伸手就去揭小崽的旒冠。
    荼茶:“……”
    這個大伯智商都點打仗上去了?
    她隻好說:“前麵不遠,我記得是三條官道交匯處,有一家歇腳小客棧,大伯去那裏給我買些百姓的衣裳。”
    姬止戈猛點頭:“小可憐,你怎麽這麽聰明?”
    荼茶翻白眼。
    不一會,兩人騎著馬到了小客棧,姬止戈拿披風裹著小崽,隻讓她露個腦袋出來。
    荼茶選了身細棉布的小衫和裙子,不是新衣,隻有九成新,但勝在幹淨整潔。
    荼茶借用房間換衣裳。
    旒冠和冕服繁瑣,穿的時候四五個宮女都要穿半個時辰。
    眼下荼茶一個人換,單脫冕服就脫了半天,零碎的小飾品多不勝數。
    嘟嘟嘟。
    倏地,木窗外傳來三聲響。
    荼茶手握長刀:“誰?”
    “小寶,是大舅舅。”
    窗外,傳來白博雅的聲音。
    荼茶眼睛一亮,趕緊打開木窗:“大舅舅,你怎麽找來了?”
    白博雅翻進來:“我看到姬止戈帶你走了,就先跟上來了。”
    提及這個,荼茶就噘嘴:“大伯太不靠譜了。”
    白博雅失笑:“當年一招之差輸給他,你當我為什麽不甘心?”
    論打仗本事,兩人伯仲之間。
    他擅各種謀略作戰,姬止戈擅突襲閃電戰,擅長的方向不一樣。
    但要說城府心計,白博雅不是吹,他能把姬止戈捆起來賣了又賣。
    白博雅很壞的眨眼:“小寶,我們偷偷溜走怎麽樣?把你大伯丟了。”
    小崽偷笑,她眨眼努力壓平嘴角:“這不好吧?我是皇太女,我怎能幹這麽壞的事呢?”
    白博雅還不了解她?
    他火速將桌上的旒冠和冕服打包帶上,再將小崽薅過來夾帶腋下。
    白博雅:“是!你是大晉皇太女不幹壞事,大舅舅強擄帶你走的。”
    “你看,你腳都沒沾地,不是自己主動走的。”
    荼茶捂嘴笑,黑眸彎彎,像隻偷到小魚幹的奶貓貓。
    白博雅帶著荼茶,從客棧後門偷溜跑了。
    臨走之時,他還把姬止戈的馬也給順走了。
    主打一個,壞就壞到底!
    半個時辰後,小客棧裏發出姬止戈憤怒的咆哮。
    姬止戈:“誰他娘的偷我崽還偷我馬?”
    他裝銀子的荷包全都掛馬背上,眼下身無分文。
    客棧店家眼神不善,一口咬定姬止戈騙吃騙喝還騙衣服,拿不出銀子就幹活抵債!
    等到皇帝等人從這經過,已經洗碗洗吐的姬止戈跑出來。
    他上躥下跳:“陛下,陛下是我,姬止戈,陛下您幫我解釋解釋,我真不是騙子。”
    皇帝找店家來一問,頓知前因後果。
    姬止戈滿臉希翼的看著皇帝。
    然而,皇帝隻一句:“朕不認識他,想來確實是騙子,專門騙崽騙東西的騙子。”
    姬止戈:“???”
    咕嚕咕嚕。
    皇帝的玉輅冷漠的走了。
    姬止戈看向歸一、無道、獬豸和長公主。
    哪知,四人齊齊唾棄。
    四人:“呸,騙崽的騙子!”
    姬止戈:“……”
    不是,咱們的同族手足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