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羲死了的。
    百年慶典時，荼茶親手了結的。
    後來，韓貨也說，他擇了處風景好的小山穀，親自將昭羲安葬。
    所有的仇怨恨懟，都隨著昭羲的人，在荼茶這結束了。
    但現在！
    髒人昭羲活蹦亂跳！
    荼茶氣笑。
    她冷冷的看著青鸞，黑浚的眸子裏生出浮冰碎雪的寒意。
    這種注視下，青鸞不自覺瑟縮了下，還往黑長老身後藏。
    她莫名心虛，大聲說：“我沒有虐待她，我每天給她梳洗，換漂亮的裙子，化美美的妝容，我拿她當心愛的娃娃的。”
    獬豸看看還在掙紮的昭羲，又看看青鸞，瞬間一陣惡寒。
    簡直玷汙娃娃！
    荼茶聲音無波：“你挖了她的墳？”
    青鸞慌亂下，一把將東方宛推出來：“我沒怎麽動手，她挖開的。”
    聞言，東方宛麵容扭曲：“……”
    你！
    她深呼吸：“皇太女殿下，容罪女回稟，青鸞此人乃是永生教神女，地位在三大教主之上。”
    “不過，教中權利被三大教主把持，青鸞等於吉祥物。”
    “但她有最重要的一點，她的……”
    “大膽！”黑長老一聲喝，抬手就往東方宛背心轟去。
    顯然那是要滅口。
    荼茶：“大爹。”
    大傻抬手一擲，細窄長刀快若閃電。
    “啊！”黑長老慘叫一聲。
    長刀正中他胳膊，直接穿透過去，巨大的慣力還將他帶的倒退五步。
    黑長老心頭驚駭。
    鮮血順著指尖往下淌，他卻動也不敢動。
    青鸞臉色發白：“黑長老！”
    她奔過去扶住他，衝荼茶吼道：“不用她說，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黑長老神色大變：“主人不可。”
    青鸞搖頭：“黑長老，我們沒有生路了。”
    這會，她全想通了。
    今日就是荼茶特意為她做的死局。
    她根本就出不了城！
    青鸞拔出黑長老胳膊上的長刀，她賭氣般的朝荼茶扔過去。
    哐啷。
    長刀落地，發出很大的聲音。
    她眼睛紅紅的看著荼茶：“做個交易。”
    荼茶麵無表情：“說。”
    青鸞：“我曉得你想要什麽，你想知道的我也會告訴你，但你不能殺我和黑長老。”
    她想要生路。
    荼茶眯眼，腦子裏快速衡量起來。
    噠噠。
    大傻上前，和荼茶站一塊。
    銀色長馬尾，在日光下折射出冰冷的銀光，像流動的水銀。
    但他翡翠綠豎瞳很幽深，鴉色的瞳眸更是像深海。
    他道：“小寶，她是一枚有重量的棋子。”
    是皇帝在說話。
    荼茶讚同。
    這枚棋子用好了，對永生教來說，絕對是釜底抽薪。
    她問：“我要如何信你？”
    青鸞咬了咬唇：“我沒有辦法讓你相信，但我說到做到。”
    荼茶看向獬豸。
    獬豸點了點頭，對方沒有撒謊，且對荼茶也沒任何惡意。
    這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荼茶抬手：“帶走。”
    黑長老麵色踟躕：“主人，我可以自爆拖住他們……”
    青鸞搖頭：“黑長老不要，我不要你死，皇太女是守信的人，隻要我們說到做到，她不會殺我們。”
    “可是，”黑長老想起三位教主，“三位教主那邊怎麽辦？”
    “你好不容易才得此一二自由，要是被他們知道了，他們一定會抓你回去關起來生孩子的。”
    一句“生孩子”，頓讓青鸞麵帶畏懼。
    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整個人都在顫抖，眼淚花都怕出來了。
    “長老，” 她戰戰兢兢的說，“你說，我投靠皇太女，她會不會保護我啊？”
    黑長老歎氣，這哪裏說的準。
    可眼下也沒別的路可走了，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
    荼茶沒回宮。
    她直接去了菡萏園。
    長公主送她的這座園子，每年都收獲多多的蓮子和蓮藕。
    小崽每年都吃的很歡，完全將園子當菜田用了。
    眼下初冬了，園子裏的荷花早凋零了，正好方便用一用。
    青鸞被帶下去梳洗，禦醫給黑長老包紮了手傷後，將人看管起來。
    至於髒人昭羲，荼茶再次給她一個痛快。
    這次，她還讓人把昭羲火化再撿骨，又找到韓貨埋葬的小山穀，二次下葬。
    生死抵消，她也沒鞭屍的癖好。
    這件事她也沒瞞著韓貨，飛鴿傳書一封，叫他在域外也能知道。
    至於，韓貨要怎麽感激，會不會更盡心盡力開荒域外……
    小崽正直擺手：“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等到青鸞再被帶上來，已是一個時辰後。
    她梳洗幹淨了，換了身月牙白的衣裳，倒有清麗絕色得很。
    她似是不懂禮儀，進了花廳直接就坐下了。
    慶喜剛要嗬斥，荼茶擺了擺手。
    青鸞毫無所覺，她委委屈屈的看著荼茶。
    “我對你從沒壞心思，你這次為什麽想殺我啊？”她小聲問。
    荼茶冷淡：“本殿下和永生教不共戴天，立誓剿滅邪|教，又為何不能殺你？”
    青鸞語塞。
    荼茶屈指輕敲：“說吧，如實交代我就留你一命。”
    她隱晦的看了眼獬豸。
    皇帝沒回宮，一同和荼茶坐在上位，他仍舊還是銀發的模樣，手邊放著閃光閃爍的長刀。
    青鸞心有餘悸，完全不敢看皇帝。
    她猶豫了下說：“我可以都告訴你，但你能不能保護我不被抓回去啊？我不想回去當生孩子工具。”
    這話一落，荼茶和皇帝還有獬豸對視一眼，皆表情嚴肅了。
    皇帝：“稟來。”
    青鸞顫了下：“我先祖，幾百年的先祖，是大晉皇族。”
    唰！
    獬豸騰的站起來：“哪一位？”
    青鸞抓著裙裾：“被狼群養大，顯化聖旨圖紋天賦的那一位。”
    皇帝神色冷了：“宮裏記載，這位皇族後來出宮，說要回山林和狼群生活，至此再無蹤跡。”
    青鸞點頭：“他被前朝餘孽抓住了。”
    荼茶想起多年前見過的幻覺畫麵。
    被束縛在十字架的男子，他腳下還有對皇族雙生子。
    荼茶愣愣問：“他是不是有過一對雙生子嗣，也有伴生龍玉？”
    這下，青鸞驚了：“你怎麽知道？”
    荼茶：“你繼續說。”
    青鸞：“先祖被抓後，他們強迫他和很多女人生孩子，他們想要皇族。”
    “具體生了多少我不知道，但最後活下來的，隻有一對雙生子皇族。”
    “為了血脈的純淨，提升皇族誕生的幾率。”
    “他們讓這對雙生子交|配生子，當然也和其他女人生。”
    獬豸憤怒：“畜牲！”
    皇帝臉上也帶出殺意來。
    青鸞：“這中間又經過了很多代，前朝餘孽遇到了主，在主的幫助下，建立了永生教，且每一次皇族誕生，都一定會顯化聖旨天賦。”
    “最後的一代，”青鸞純白的睫毛顫動，“就隻有我活下來。”
    她輕輕摸著手背：“我是那對雙生子的嫡出血脈，所以我一生下來就是渾身雪白。”
    荼茶倒是知道怎麽回事。
    近親結合誕下的子嗣，大概率是有遺傳基因病的。
    青鸞這種已經算好的了，至少她智力正常，身體除了雪白並無其他問題。
    荼茶問：“你的龍玉？”
    青鸞神色複雜了：“我沒有龍玉。”
    “經主的改造，前幾代皇族就已經沒有龍玉了。”
    皇帝和荼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