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野腦子轉的飛快。
    他抱著腦袋蹲地上，逮著機會就這個給一拳頭，那個踹一腳。
    “哎喲，衛五你他娘看準了打，打到我了。”
    “草！衛八你掏我襠幹什麽？”
    “啊啊啊，暗九老大你巴掌扇我臉上了。”
    ……
    場麵一度非常混亂。
    在這種混亂中，一卷巴掌大的小本子啪的掉地上。
    邊野想都沒想，一把抓住揣懷裏。
    他從無數雙腳中間，艱難的爬出來。
    這群人下手太黑了，從不打臉，隻撿身上看不到的地方招呼。
    還特別有經驗技巧，挨揍了皮肉最多泛紅，內裏卻鑽心的痛。
    邊野齜牙咧嘴，趁暗九等人沒反應過來，一溜煙就跑了。
    須臾，暗九察覺不對。
    “住手，”他吼了一聲，將一眾人拎起來丟開，“人呢？那隻男狐狸精跑哪了？”
    一眾人揍了半天，合著全是互毆了！
    十幾個人麵麵相覷。
    暗九習慣性的摸胸口，結果沒摸到小本本。
    他臉色大變：“壞了！”
    下一秒，他人直接追了出去。
    其他暗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得揉臉瘸腿的散了。
    至於邊野，他根本就沒回荼茶那邊。
    他翻了翻那小本子，頓時眼瞳驟縮！
    這！
    這竟然是記錄殿下成長的小本子！
    小狗邊冷笑了聲，暗九這廝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想了想，本子是要給殿下的。
    殿下知道了才好收拾暗九。
    但不能他來給，他得換一種方式，讓暗九自己暴露。
    不過嘛……
    漂亮的少年眉梢一挑。
    這種絕版好物，先容他謄抄一份再說。
    邊野考慮會，直接找方副將借了匹馬，調頭就回白虎軍大營去了。
    多年未見沈行舟師兄，上次都沒好好聊聊，今個過去應當能蹭上一頓飯。
    小狗少年八百個心眼子，這遭叫他逮著暗九的把柄，暗九還在到處找人。
    @
    雲城建設如火如荼。
    除了第一日招募的百姓不太懂，需要人邊幹邊教，城裏有些混亂。
    待到第二日，各方麵都有條不紊。
    且第一日幹了下來，荼茶這邊當天結算銀錢。
    每個人都拿到了十文錢，中午那頓夥食，精白麵做的饅頭，每個都有碗口大。
    還有豬肉粥，說是湯粥可熬的濃稠，抵得了白米飯。
    這樣的待遇，導致第二日幹活的人更賣力了，還有更多的人加入進來。
    不分男女，隻要肯幹的，總能找著活給你。
    就連半大的孩子，也能去搬運蓋頂的幹草垛，當然銀錢隻有大人的一半，食物也減半。
    另外，荼茶杜絕浪費糧食，更不準偷摸帶回去。
    每次分發完食物，都有人專門檢查。
    起初還有人僥幸，想著省些饅頭回去。
    但被抓到後，直接取消幹活資格，並且累及家人。
    這般嚴厲的處罰，頓時壓住了躁動的人心。
    懲戒一番，再給點甜頭。
    每日下工後，荼茶都會拿出一小部分物資販賣。
    仍舊隻能用大晉銅幣交易，且對每個人限購，價格還是成本價。
    這樣四五天後，雲城還沒建設好，但大晉銅幣流通了起來。
    無形中就將從前不規範的交易方式矯正過來。
    可以說雲城的建設，一半的百姓都因此受益。
    不管你是大晉人還是南疆人，亦或是周圍其他的夷人，隻要你肯來雲城，遵守大晉律法，在皇太女殿下眼裏，就都是她的子民。
    薑氏的人對這點感觸最深！
    皇太女殿下說到做到，沒有追究任何一名薑氏族人。
    薑氏的人去修城，旁人有的他們也有。
    倒是後來，殿下身邊那個長相漂亮的少年，來過薑氏居地。
    他也沒幹什麽，隻是對每個薑氏族人詢問，問薑族長過去的所做所為。
    有人含糊其辭，有人沉默不言，也有人鏗鏘有力的控訴。
    那在夥頭營燒火的婦人名叫苦娘，經過勤勞努力，她的孩子終於穿上了細軟的棉衣。
    荼茶還送了她溫和的藥膏，給孩子薄薄抹一層，兩三天紅疹就消了。
    苦娘最感激荼茶，邊野來問這些事，她當即就帶人去了薑氏祖祠。
    “這裏是族長杖責族人的地方，”苦娘帶著邊野徑直往祠堂後麵走，“每一任組長都是，那些被打死的族人就丟在這後麵草草掩埋。”
    祠堂後麵是一片植被茂密的樹林，光線昏暗，陰氣森森。
    邊野往裏沒走幾步，腳下就踩到一節脆化的人骨。
    他眸光沉沉：“犯什麽事會被打死？”
    苦娘知無不言：“和外麵的人通婚，對夫君不敬，還有……”
    忽的，她麵生悲色：“若生了女娃子，隻想要兒子的夫君和婆家，也會將女娃子丟這裏來。”
    活著丟進來，自然就再沒活著出去的道理。
    苦娘掩麵哽咽：“貴人，抱歉抱歉，草民隻是想起了我第一個女兒，她那會都兩歲了，我就一眼沒看住，他們就把她丟進來……”
    這種傷痛，任何語言安慰都是蒼白的。
    邊野遂問：“那你夫君和婆家呢？”
    他看過主薄的名冊，苦娘沒有家人，隻有一個還在繈褓的孩子。
    苦娘擦了把淚，抬頭看著邊野。
    昏暗的林子裏，她眼睛亮的像野性的母狐狸。
    她聲音很輕的說：“某個雨夜後的清晨，我跟族裏的人說，他們上山采菌子去了。”
    她瘮人的笑了：“其實，他們根本就沒出去，我給他們煮了一鍋砒霜，我花了所有私房錢偷偷跟錢三手買的。”
    “現在麽，”她指著林子裏麵，“他們都在那裏，我親自送他們進去的。”
    邊野也笑了。
    大雨後進山，出現意外回不來太正常了。
    說完這件壓在心頭的隱秘，苦娘長舒了口氣。
    接著，她不免擔心起來：“貴人，我是不是觸犯大晉律法了？殿下會處置草民嗎？”
    邊野垂眸理袖子：“什麽觸犯？你剛說什麽？我沒聽到。”
    苦娘怔了下，回過神來，朝邊野深深作了個揖。
    邊野走出祠堂時，薑氏三位族老在外頭等著。
    “貴人，請問殿下要如何處置我們族長？”
    “不滿貴人，我們村裏地窖存著前朝薑氏皇室的古籍。”
    “我們全都上交給殿下，可否給族長將功補過？”
    ……
    前朝皇室古籍？
    邊野有了點興趣，他跟著去看了眼。
    東西是好東西，但對殿下而言並不是必須。
    更何況，邊野對那薑族長並無好感。
    他道：“你們這算什麽，殿下宮裏的藏書，比你們這多得多。”
    “你們族長手上人命不少，殿下最是剛正不阿。”
    說著，他就準備回去了。
    這番收集的證據，薑族長的罪孽可謂罄竹難書。
    “貴人且慢！”
    薑族長的長子薑大跑出來：“我要上報和永生教有關的情報。”
    “貴人請看，我這有一份永生教在南疆的窩點輿圖。”
    邊野神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