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皇帝用最凶的語氣說出最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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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荼茶總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獬豸同樣如此。
    兩人對視一眼,下刻小崽鬆開大傻,和獬豸一起拔腿就要開溜。
    哪知,大傻一把勾住她:“寶寶不走。”
    他忽然頭暈,眼前視野還陣陣發花。
    大傻甩了甩腦袋,將荼茶薅過來抱住,一下坐涼亭裏。
    荼茶想走但掙脫不得,急的她大喊:“三爹三爹,快帶我一起……”
    再不走,一會皇帝上線,誰都沒好果子吃!
    獬豸跑出去一丈遠,沒辦法隻好又折身回來。
    大傻卻像狼一樣盯著他,翡翠綠豎瞳極速收縮,充滿攻擊性。
    獬豸不敢動了。
    大傻從喉嚨裏吐出威脅:“滾。”
    獬豸無奈的看向荼茶:“小寶,我去找其他人來幫忙哈。”
    說完這話,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跑了。
    荼茶:“……”
    說好的最愛小寶咧?
    每次都這樣!每一次!每一次!
    家人們,人和人之間還能不能有點信任了?
    真話蠱開始生效。
    “寶寶,”大傻低頭,吧唧一口親在小崽腦門,“最喜歡寶寶啦!我生的!我生的寶寶!”
    平時,大傻本就不掩飾情感,恣情直白。
    在真話蠱的加持下,他更是放飛自我,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大傻:“最討厭皇帝!最討厭他!寶寶,我們把他丟了……”
    荼茶不敢吭聲,這話應和不應都不對,唯獨當沒聽到。
    她張嘴:“大爹,我去喂……”
    “不準去喂狗,”大傻根本不傻,和皇帝一樣了解小崽,“寶寶喂我喂我,嘬嘬嘬。”
    荼茶麵無表情臉:“……”
    大傻拿腦袋蹭荼茶,但頭上的冠冕礙事,他抬手就要扯了。
    “夫……夫君……真的是你嗎……”
    虛弱的聲音傳來。
    瓊花撐著座椅,臉色尤為慘白,整個人搖搖欲墜的站起來。
    她的目光隻落在銀白長發的大傻身上,複雜難辨。
    荼茶黑眸一眯,殺意頓生。
    大傻也看向她,翡翠綠豎瞳再次收縮。
    瓊花倒吸冷氣,渾身抖若篩糠,隻覺從頭涼到腳。
    “這……怎麽會這樣……”
    同時,她腦子裏還有另一道聲音不斷在重複。
    那嘶啞的聲音說——
    “你深愛他,第一次見他就心生愛慕,為此不惜放棄一切,都要奔赴向他……”
    “你們成婚與某個雨夜,他冷淡你便熱烈……”
    “你們恩愛不移,你們天造地設。”
    ……
    但瓊花再看大傻那張臉,隱隱的又覺得不對。
    這張臉分明和皇帝長的一模一樣,還有這身金紋龍袍……
    她便是有夫君,也不可能是皇帝!
    哪裏不對?
    到底是誰不對?
    頭痛欲裂,一會她不自覺聽從腦海裏的那道聲音,但一張嘴她的身體就在抗拒。
    於是,她求助的看向荼茶。
    她想喊“茶茶”,話還沒出口,她猛的一咬舌尖。
    舌尖的劇痛混著頭疼,讓她暫且清明兩分。
    瓊花顫抖:“殿下,求您……救救我……”
    這話脫口而出。
    她顫著手試圖去抓荼茶的袖子,哪知大傻勃然大怒。
    “滾開,”他抱著荼茶騰的站起身,“惡心的畫皮怪別碰寶寶。”
    他一腳踹出去,將瓊花踢出涼亭,落入亭下的池水裏。
    噗通。
    巨大的水花飛濺,驚動附近的宮廷侍衛。
    瓊花幾乎是一落水,整個人就暈死過去。
    福安小跑著過來:“殿下?可是殿下落水了?”
    荼茶出聲:“不是我,是瓊花惹怒了父皇,被踹下水池了,差個小太監把人撈起來,讓禦醫瞧瞧別死了。”
    福安鬆了口氣,當即讓個會水的小太監下去撈人。
    眼看人撈上來了,福安揮了揮手。
    這人暫且還是隻能送到長公主府去看起來。
    他踏上涼亭台階:“陛……”
    “出去,”大傻厲聲嗬斥,像領地被侵犯的雄獅,“不準進來。”
    這聲音……
    福安唰的後退,壞了,那位怎的又出來了?
    中了真話蠱的大傻,可不能由著他來。
    再者,她淋了雨就要撕爛大伯、二爹、三爹他們的傘!
    於是,小崽說:“大爹,你中蠱了知道嗎?”
    大傻皺起眉頭,沉默了好一會才說:“討厭的人在發火。”
    他說的是皇帝。
    兩人本就是一體,共用同一具軀殼,天天還在寫日記,有意無意的多少融合了些許。
    故而,大傻能感知到到皇帝主人格的狀態。
    荼茶繃著臉點點頭:“因為你突然出現,誤中了真話蠱。”
    大傻豎瞳微微擴散,他似乎想起了什麽,臉上難的出現心虛。
    他深深的看了眼小崽,翡翠綠瞳色都幽深了。
    荼茶還沒反應過來,大傻丟下一句:“寶寶,要想我哈。”
    下一秒,他閉上眼睛,火速原地下線。
    荼茶懵逼了瞬,再看到銀白長發逐漸變黑時,她想也不想,從他大腿上跳下來,拔腿就往外跑。
    娘矣,大爹你也不義氣!
    都不帶提醒我一聲!
    荼茶蹬蹬跳下涼亭台階,再是用力邁動雙腿,人硬是一直在原地,沒有絲毫變化。
    福安同情的看著她:“殿下別跑了,陛下拽著你延裳呢。”
    跑得動才怪。
    小崽渾身僵硬,她哢哢轉頭。
    身後濃烈的暗影裏,那抹高大的身影宛如臨世魔神,一身煞氣嚇人得很。
    荼茶頭皮發麻:“哈哈,父皇晚上好呀,你也出來等日出麽?”
    “日出”兩字一出,小崽自個都捂臉沉默了。
    福安:“……”
    皇帝一步踏出來,站在明亮的宮燈下,他那張俊臉冷的跟寒冬臘月的冰棱子似的。
    又冰又硬還紮人的很。
    福安順便說點什麽,才上前半步,皇帝冷冷的看過來。
    那一身煞氣,驚的福安一抖,腳步又退了回去,不敢吭聲了。
    荼茶吞了吞口水,這下她比任何時候都乖。
    皇帝什麽話都沒說,拎著小崽就回了紫宸殿。
    清露殿那邊的宮宴,父女倆人都沒心思去了。
    進了殿,皇帝著宮女褪了冠冕,又換下繁重奢華的龍袍。
    荼茶縮邊邊,扒拉著龍床柱子一聲不吭。
    皇帝回頭看她,鳳眸幽深的嚇人。
    小崽抖了下,摳著從前她撬掉寶石後的小坑,眼巴巴的瞅著皇帝。
    皇帝閉眼深呼吸,似乎不打算說什麽。
    然,真話蠱起作用。
    他睜眼張嘴就說:“站那麽遠作甚?朕還能吃了你不成?”
    “摳什麽摳?哼,還想撬一回朕的龍床不成?”
    “你說說,朕也沒少你吃穿,也時時給你金子,你怎的到現在還如此貪財?”
    ……
    劈裏啪啦一通說,把小崽都訓懵了。
    皇帝從來沒對她說過重話,這還是第一次說這麽多。
    好啊,這才是他的心裏話!
    小崽回過神來,跳起來八丈高:“中蠱了瞞不住了是吧?原來父皇就這麽想我的!”
    “我就是喜歡金子,我就喜歡,我還要喜歡一輩子,看不慣你就別看了。”
    “我隻喜歡金光閃閃的父皇,不喜歡臭父皇!”
    皇帝隻覺額角青筋直崩:“朕為什麽會中蠱你不清楚嗎?朕還不是擔心你遭算計。”
    小崽跺腳冷哼:“我要離宮出走!今晚上都不回來了!你當孤寡老父去吧!”
    說完,她轉身就往外跑。
    皇帝血壓上來了:“回來。”
    荼茶站在門口:“我不回來。”
    皇帝心跳都失衡了,語氣更凶了:“想離宮出走,必須帶上銀子帶上朕!”
    不然,休想走出宮門!
    荼茶:“呃?”
    寢宮裏,瞬息安靜。
    荼茶盯著皇帝眼睛。
    皇帝胸口起伏,他緊緊閉著薄唇,似乎不想再說了。
    但——
    他凶神惡煞走過來,站荼茶麵前,一臉的冷若冰霜。
    皇帝:“不準出走,你不在朕如何能安睡?朕不能沒小寶。”
    他說完這話,自己就狠狠的沉默了。
    荼茶:“……”
    皇帝用最凶的語氣說出最軟的話。
    小崽一下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