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被這點小恩小惠打動，那些話還在她腦海裏盤旋，那些關於“錢”和“咱們”的字眼像刀子一樣紮著她。
    蘇心悅閉著眼睛，感受著趙子宇輕柔的按摩。頭部的脹痛確實緩解了一些，但心底那團火並沒有完全熄滅，隻是暫時被壓製住。
    那些從陽台飄進來的模糊字眼，像一根刺紮在那裏，讓她無法真正放鬆。
    過了好一會兒，她慢慢睜開眼，看向趙子宇。他的臉上帶著一絲關切，手上的動作還在繼續。
    “子宇，”她開口，聲音有些低沉，“你和你媽打電話的話，我聽到一些。”
    趙子宇的手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動作，隻是力度似乎更輕了一些。他臉上依舊是那副無辜的表情，沒有絲毫慌亂。
    “聽到什麽了？”他問，語氣平靜。
    蘇心悅看著他，眼神複雜。“我聽到你們說……好像什麽生下孩子，都是咱們的了……”她頓了頓，把那句話完整地說了出來，語氣裏帶著無法忽視的探究和一絲痛苦。
    趙子宇聽到這句話，心裏咯噔一聲，暗道果然。但他麵上卻不動聲色，甚至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
    “哦，你說這個啊。”他歎了口氣，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早上你不是說我媽又問你要錢了嗎，我就打電話給她，我問她之前的那三千塊哪裏去了，她說買衣服了。
    還說之前買了很多的菜，好多你都吃不了，浪費了。我就跟她說，就算她吃不了，最後還不是咱們家吃的嗎，又沒浪費，讓她不要心疼那點菜錢。”
    他停了一下，觀察著蘇心悅的反應，見她隻是靜靜地聽著，便繼續編織他的解釋。
    “然後她又說，上次你給她的買菜錢，她拿去買了兩件衣服，花了一千多，快兩千了，不能這樣子做。”
    趙子宇皺了皺眉，像是真的對母親的行為感到不滿，“我說，心悅給你買菜錢就是讓你用來買菜的，不能去幹別的。她說看到好看的衣服就想買，控製不住。”
    他看向蘇心悅，語氣帶著一絲理解和討好：“你們都是女人，看到喜歡的東西，心裏想買的那種心情，應該是一樣的吧？不買心裏難受。
    她年紀是更大了，但有時候就像個小孩子，看到喜歡的就想要。我當時也說了她，讓她以後注意，不要這樣了，她說以後會注意的。”
    趙子宇說完，看著蘇心悅，眼神真誠得仿佛他說的全是事實。
    蘇心悅聽著他的解釋，心裏那團火氣慢慢散開了一些，但懷疑的種子還在。她看著趙子宇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破綻，但她隻看到他眼裏的坦然和一絲歉意。
    “是這樣嗎？”她問，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趙子宇毫不猶豫地點頭，語氣肯定：“是啊，就是這樣子的。我媽年紀看起來是大了一些，但有時候心態還是像小女孩一樣，看到喜歡的東西就走不動道。
    我代她向你道歉，她不應該這樣偷偷拿錢去買衣服。”
    蘇心悅沉默了幾秒，腦海裏回想著趙母平時的一些小舉動，似乎確實有些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隻是因為買衣服和心疼菜錢，那“生下孩子都是咱們的了”這句話，似乎也能勉強解釋成“反正孩子出生了，這錢也是花在自己家裏，沒浪費”。
    雖然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趙子宇的解釋聽起來還算合理，加上他此刻體貼的態度，蘇心悅心裏那股強烈的憤怒和不安，漸漸被安撫了下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了。”蘇心悅輕聲說，“你媽也是，如果想買衣服，可以直接和我說啊，沒必要這樣偷偷摸摸的。”
    趙子宇立刻順著她的話說：“就是啊，我也這麽說了。我會和她說，以後有什麽事都和你提前說一下，不要這樣私下偷偷地做。”
    “嗯。”蘇心悅應了一聲。
    房間裏安靜了幾秒。趙子宇站起身，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天天在家也很悶，”他說，“走吧，我們出去走走。中午去外麵吃，想吃什麽就點什麽。在家聞到味了，可能就不想吃了，我們去吃現成的。”
    蘇心悅也覺得有些悶了，加上趙子宇這番體貼的提議，她點了點頭。
    “好。”她答應了，“那你先出去，我換下衣服。”
    趙子宇聽到她同意，心裏徹底鬆了口氣。他臉上的笑容更真誠了一些：“好的，我等你。”
    他走出房間，輕輕帶上門。站在客廳裏，他立刻拿出手機，找到趙母的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接通了。
    “喂，子宇啊。”趙母的聲音傳來。
    “媽，中午我和心悅不回去吃飯了。”趙子宇壓低聲音說，“您自己一個人吃，不用做我和心悅的了。”
    “啊？怎麽不回來吃啊？”趙母的語氣有些驚訝，“我都把菜買好了，外麵吃多浪費錢啊。”
    “不是浪費錢，”趙子宇解釋道，“心悅懷著寶寶，有時候在家聞到味就不想吃了，我帶她出去吃點她現在想吃的。”
    趙母沉默了幾秒，似乎有些不太情願，但還是應道：“好吧好吧。那你們注意點，別吃那些不幹淨的。”
    “知道了。”趙子宇敷衍地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他靠在牆邊，又深吸了一口氣。總算是圓過去了。
    沒過多久，蘇心悅換好衣服從房間裏出來了。她穿了一件寬鬆的連衣裙，臉色比剛才好了一些。
    趙子宇立刻迎上前去，看著她，語氣溫柔地問：“可以走了嗎？”
    蘇心悅輕輕點了點頭：“走吧。”
    兩人一起出了門，朝著小區外麵走去。陽光正好，微風拂過臉龐，似乎驅散了心頭的一些陰霾。
    趙子宇走在蘇心悅旁邊，不時側頭看她一眼，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蘇心悅也偶爾回應他一個微笑，但眼底深處，似乎還藏著一絲未完全消散的複雜情緒。
    他們就這樣，並肩走在路上，融入了外麵喧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