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悅，對不起。那天……那天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那天心情不好嘛，一時沒控製住。我向你道歉，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久到趙子宇幾乎以為她又要掛斷。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心髒在胸腔裏“咚咚”直跳，手心因為緊張而微微出汗，黏糊糊地沾在了手機殼上。
    就在他快要繃不住，想再說點什麽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時，蘇心悅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依舊是那種不帶任何波瀾的調子，仿佛剛才那番道歉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還有別的事嗎？”
    趙子宇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覺得自己今天真是把一輩子的耐心都用光了。他強忍著把手機摔在地上的衝動，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咬牙切齒：
    “心悅，我在你家門口，你……你開下門，好嗎？我們當麵談談。”他甚至擠出了一絲自己都覺得虛偽的笑意，盡管蘇心悅根本看不見。
    他覺得自己的臉皮，此刻大概比腳下的水泥地也厚不了多少了。
    “哦，”蘇心悅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說出了一句讓趙子宇差點原地爆炸的話，“是嗎？可我沒在家。”
    沒在家？趙子宇的眼睛眯了起來，視線死死地盯著那扇紋絲不動的門。
    他從早上九點半一直等到現在，快三個小時了，樓道裏人來人往，他可沒看見蘇心悅出過門。這女人，撒謊都不帶打草稿的！
    他幾乎可以肯定，蘇心悅此刻就安安穩穩地待在屋裏，說不定正透過貓眼觀察著他狼狽的模樣，心裏指不定怎麽偷著樂呢！
    一股無名火“噌”地一下就想往上竄，但他想起了自己的“大計”，他硬生生地把那股火壓了下去，壓得他肝火都有點旺盛。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在一跳一跳地疼。
    “哦，這樣啊……”趙子宇幹巴巴地應著，聲音裏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那……那你現在在哪裏啊？我過去找你？”
    他一邊說，一邊側耳細聽，試圖從電話裏捕捉到一絲背景音，判斷她是不是真的在外麵。可蘇心悅那邊安靜得很，除了她平穩的呼吸聲，什麽都聽不到。
    蘇心悅似乎完全沒聽出他語氣裏的試探和懷疑，依舊是那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有什麽事嗎？電話裏說也是一樣的。”
    這女人，是打算跟他裝傻到底了？趙子宇覺得自己的肺都快要氣炸了。
    他捏著手機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那束可憐的香檳玫瑰被他捏得更緊，幾片脆弱的花瓣不堪重負地飄落在了地上。
    他看著腳邊那幾片零落的黃色花瓣，心裏一陣煩躁。
    “沒事，就是……就是有點擔心你”趙子宇搜腸刮肚地想著說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關切，盡管他自己都覺得這話假得可以。
    “我沒事，”蘇心悅的回答簡潔明了，不帶一絲感情色彩，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她無關的事實，“我現在過的很好。”
    “很好？”趙子宇在心裏冷笑一聲，好你個頭！你要是真挺好，能把我晾在門口幾個小時，電話都不接？
    但他嘴上卻不敢這麽說，隻能繼續放低姿態，聲音裏甚至帶上了一絲哀求的意味：“心悅，你就別跟我賭氣了。我都兩天沒見到你了，我……我好想你。
    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哪兒？我去看看你，說幾句話就走，行不行？”電話那頭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蘇心悅終於再次開口，語氣似乎比之前鬆動了那麽一絲絲，但也僅僅是一絲絲而已：“我在我媽這裏。”
    趙子宇聞言，精神為之一振，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立刻追問：“阿姨家？哦哦，那，那你把阿姨家的地址告訴我，我……我過去找你。順便也給阿姨問個好。”
    他試圖讓自己的請求聽起來合情合理，不那麽突兀。他心想，隻要能見到麵，一切都好說。當著未來丈母娘的麵，蘇心悅總不至於太不給他麵子吧？
    然而，蘇心悅接下來的話，卻像一盆冷水，兜頭蓋臉地澆了下來，讓他從頭涼到了腳。
    “不用了，”蘇心悅的聲音重新恢複了之前的疏離與冷淡，甚至還帶上了一絲不容置喙的堅決，
    “我在這邊很好，想清靜幾天。你不用特意跑一趟了，有什麽事，等我回去再說吧。”
    “回去再說？那你要什麽時候回去？”趙子宇急了，他今天打扮得人模狗樣，捧著花站了半天，可不是為了聽這麽一句不鹹不淡的“回去再說”。
    “不知道，看心情，沒事的話就先這樣，我要吃飯了，先掛了。”蘇心悅的回答輕飄飄的，卻帶著一種讓人抓狂的隨意。
    趙子宇握著手機，站在蘇心悅家那扇緊閉的門前，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忙音，蘇心悅竟然掛斷了電話。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臉上的表情像是打翻了的調色盤，青一陣白一陣，精彩紛呈。
    他低頭看了看手裏那束已經徹底蔫巴了的香檳玫瑰，花瓣耷拉著，無精打采，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
    趙子宇隻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燒，像是被人當眾扇了幾個耳光。
    那束倒黴的玫瑰被他隨手憤憤地扔進了樓道口的垃圾桶裏，發出一聲沉悶的“咚”響。
    趙子宇胸口劇烈起伏，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死死盯了那扇緊閉的門幾秒，猛地一轉身，大步流星地衝下樓。
    樓道裏回蕩著他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像是在宣泄著無處發泄的怒火。
    回到樓下，他一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動作粗暴得像是要拆了那輛車。引擎發出一聲咆哮，車子箭一般地竄了出去。
    一路風馳電掣，趙子宇回到家裏時，趙母正坐在餐桌旁悠閑地吃著午飯，電視裏播放著家長裏短的電視劇，聲音開得不大不小。
    “哐當”一聲，趙子宇把車鑰匙重重扔在玄關的櫃子上，臉色鐵青，徑直走到餐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