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個麵？”三個字，像一道驚雷在趙子宇的腦海裏炸開，劈散了所有的陰霾，炸出了一片陽光燦爛的金光大道。
    巨大的狂喜瞬間攫住了他的心髒，讓他幾乎要控製不住臉上的肌肉。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來提醒自己保持鎮定。
    成了！這要成功了的表現！
    他心裏有個聲音在瘋狂叫囂，蘇心悅肯帶他回家，這本身就是一種認可。更何況……她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
    有了這個孩子，蘇家就算再不滿意，還能真把他怎麽樣？到時候，隻要結了婚，蘇家的一切，不就都順理成章了嗎？
    一想到那潑天的富貴，趙子宇就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終於自己的計劃要成功了，整個人被巨大的喜悅填充得滿滿當當。
    他強壓下嘴角上揚的衝動，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隻是有些受寵若驚的激動，而不是小人得誌的狂喜。
    “真的嗎？叔叔阿姨……他們想見我？”他往前又湊近了半步，這次蘇心悅沒有再用姿態將他推開。
    他小心翼翼地，用一種近乎虔誠的語氣問：“當然，我隨時都有時間。心悅，你告訴我，我需要準備些什麽？叔叔阿姨有什麽特別的喜好嗎？我不能空著手去，第一次見麵，一定要留下個好印象。”
    他的姿態放得很低，言辭懇切，像一個真心誠意想得到嶽父嶽母認可的準女婿。
    蘇心悅將他那細微的、被貪婪點亮的眼神盡收眼底。她看著他努力扮演深情與惶恐的模樣，心中一片冷寂，像是冬日結冰的湖麵，不起半點波瀾。
    “不用那麽緊張。”她終於站起身，從他身邊走過，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這個動作自然而然地再次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我爸媽具體什麽意思還不知道，但是很大可能要和你見麵。”
    她頓了頓，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抬眸看向他，目光裏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審視。
    “不過，我爸這個人，他喜歡實在。”她的聲音平靜無波，“他最討厭油嘴滑舌、表裏不一的人。你到時候，做自己就好，不用刻意表現什麽。”
    “做自己就好”，這句最簡單的話，此刻卻像一把最鋒利的標尺，精準地架在了趙子宇的脖子上。
    他臉上的喜色僵了一瞬，隨即用力點頭：“我明白的，心悅，你放心。我一定會的。”
    “嗯。”蘇心悅應了一聲，已經重新坐下，打開了一份文件，“時間定下來我會通知你。”
    “好，好。”趙子宇如蒙大赦，他現在需要一個人的空間來好好消化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好，子宇，那你先忙，我去我媽那一趟。”蘇心悅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公事公辦地交代著自己的去向。
    “好的，心悅，你去吧，公司有我呢。”趙子宇的聲音裏洋溢著一種壓抑不住的雀躍，他現在看蘇心悅，怎麽看怎麽順眼，連她冷淡的姿態都像是一種大家閨秀的矜持。
    “嗯，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點。”趙子宇體貼地叮囑了一句，目送著蘇心悅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辦公室的門輕輕合上，隔絕了他的視線。趙子宇臉上的溫情和關切瞬間褪去，被一種近乎猙獰的狂喜所取代。
    他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拳頭在空中用力揮舞了一下。
    成了！他幾乎能看到蘇家的財產正在向他招手。他走到蘇心悅的辦公桌前，手指貪婪地拂過那張昂貴的真皮座椅，仿佛已經坐上了董事長的位置。
    蘇心悅驅車離開公司，徑直朝著父母家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城市的光影在車窗上流淌，她卻無心欣賞。
    腦子裏反複演練著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每一個字，每一種語氣，都經過了精心的設計。
    車穩穩停在熟悉的別墅前，她熄了火，卻沒有立刻下車。
    她在駕駛座上靜坐了片刻，整理好臉上的表情，才推門而出。
    門鈴按下，不過幾秒，門就被猛地拉開。
    開門的是蘇母，她穿著家居服，頭發隨意挽著，但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卻覆著一層寒霜，完全沒有見到女兒的喜悅。
    “媽。”蘇心悅的聲音有些發虛，垂下了頭。
    “蘇心悅，你最好把你肚子裏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蘇母的聲音冰冷又尖銳，像淬了冰的刀子，“不然，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蘇心悅沒有立刻反駁，她順從地換了鞋，將手裏的車鑰匙放在鞋櫃上，整個過程安靜又緩慢，仿佛在用這種無聲的動作來緩衝母親的怒火。
    “媽，您別生氣。”她終於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事情已經這樣了，您先坐下，我慢慢跟您說。爸……沒在家嗎？”
    提到丈夫，蘇母臉上的寒霜又厚了一層。
    “你還知道問你爸？他要是在家，今天就不是我一個人站在這兒了。”
    她終究是沒再堵著門，轉身朝客廳走去，但那緊繃的背影，無聲地宣示著她的怒氣未消。
    “你爸在公司，我讓他別回來的，我怕他被你活活氣死。我聽著，你說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個什麽花來。”
    蘇母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臂環胸，擺出了審訊的架勢。
    蘇心悅在她對麵的單人沙發坐下，刻意保持了一段距離。
    她沉默了幾秒，像是在組織語言，也像是在醞釀情緒。
    “媽，事情是這樣的。”她抬起頭，臉上不見了在公司時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的、複雜的悲傷。
    “您還記得我上大學的時候，為了方便學習，在學校外麵租過一段時間的房子嗎？”
    蘇母皺了皺眉，顯然不明白她為什麽忽然提起陳年舊事。
    “有一次，我晚上做回來，比平時晚了一點。就在樓下，遇到了一群小混混……”
    蘇心悅的聲音低了下去，恰到好處地帶上了一點顫抖。
    蘇母環抱的雙臂下意識地鬆開了些，身體微微前傾。
    “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