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我這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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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子宇還沒反應過來,一股熱流就從她的嘴裏噴湧而出,帶著強大的衝擊力,結結實實地糊在了他胸前的襯衫上、他的手臂上、他身下的灰色床單上,甚至還有一些濺到了他的臉上。
    緊接著,第二波、第三波……她像是要把整個胃都翻出來一樣,吐得昏天黑地。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趙子宇保持著那個前傾的姿勢,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胸前那片迅速蔓延開的、黏膩溫熱的觸感。一股難以形容的酸腐臭氣,混合著酒精,
    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食物發酵後的味道,像一顆生化炸彈,瞬間在他麵前爆開,霸道地侵占了他所有的感官。
    那氣味,濃烈、刺鼻、直衝天靈蓋。
    他原本滿腦子的旖旎春色、那些精心算計的計劃、那份熊熊燃燒的欲望,就像是被一桶從冰川裏撈出來的,還混著爛魚和海藻的髒水,兜頭蓋臉地澆下。
    瞬間,熄滅得幹幹淨淨。連一絲火星都沒剩下。
    趙子宇僵硬的脖子緩緩低下,視線落在了自己定製款襯衫上。
    那片慘不忍睹的糊狀物,正在昂貴的棉料上緩慢地向下滲透、蔓延,邊緣處還帶著可疑的、半透明的黏液。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唔……”
    他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動作之快,仿佛身下不是柔軟的床墊,而是燒紅的烙鐵。他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直到後背撞上冰冷的牆壁,才停了下來。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直衝喉嚨,他死死地捂住嘴,硬生生把那股呼之欲出的嘔吐欲望壓了回去。
    不能吐,絕對不能吐。如果他也吐了,那這個小小的臥室就會徹底變成人間煉獄,生化危機現場。
    他靠著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試圖吸入一些新鮮空氣,可吸入的每一口,都帶著那股霸道濃烈的、混合著酒味和胃酸的腐敗氣息。
    這味道仿佛長了腳,無孔不入,粘在他的頭發上,皮膚上,靈魂上。
    他閉上眼,再睜開,眼前的景象沒有絲毫改變。蘇心悅吐完之後,似乎舒服多了,咂了咂嘴,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隻留給他一個沾著些許汙漬的背影,和一床狼藉。
    那張原本被他視為決戰戰場的灰色大床,此刻看上去像一個被精確打擊過的災難現場。爆炸中心就是她,而他,是離得最近的倒黴蛋,被濺射了一身。
    “操!”
    趙子宇低低地咒罵了一聲,聲音嘶啞。他煩躁地扯開領口的扣子,那黏糊糊的襯衫貼在胸口,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一秒鍾都無法再忍受,大步走進浴室,粗暴地把襯衫從身上扒下來,連同那條沾了些許汙漬的西褲,一並扔進了垃圾桶。
    他擰開花灑,冰冷的水流當頭澆下,讓他狠狠打了個哆嗦。他需要冷靜,需要把這身晦氣和那股讓他幾欲作嘔的味道徹底衝掉。
    趙子宇重重地歎了口氣,關掉花灑,胡亂地用毛巾擦幹身體,在腰間圍了條浴巾就走了出去。
    臥室裏的味道還是那麽濃烈。他先是強忍著不適,把窗戶開到最大,讓晚風灌進來,試圖吹散這股惡臭。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像是要上戰場的士兵,視死如歸地走向那張床。
    蘇心悅睡得很沉,呼吸均勻,對周圍發生的一切毫無察覺。她蜷縮著,像個孩子。
    趙子宇站在床邊,看著她,心情複雜到了極點。幾分鍾前,他看著這個背影,心跳如鼓,欲念勃發;而現在,他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硬著頭皮,像拆彈專家一樣,小心翼翼地捏住被子的一角,試圖將這片“汙染源”從蘇心悅身上挪開。
    被子很沉,沾了穢物的部分更是黏膩不堪,每一次拉扯,那股酸腐的氣味就再一次升騰起來,無情地鑽進他的鼻腔。
    趙子宇屏住呼吸,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簡直是扭曲。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那床沾滿罪證的被子扯了下來,團成一團,像是對待什麽放射性廢料一樣,遠遠地扔在牆角。
    床單更是重災區。他沒那個耐心去換床單,隻是從浴室找來一條幹毛巾,麵無表情地、機械地擦拭著床墊上最顯眼的那片汙漬。
    他擦得很用力,仿佛想把那塊布料擦穿,但黏膩的痕跡隻是被抹得更開,顏色變淺了些,範圍卻擴大了。
    行,就這樣吧。
    他從衣櫃裏翻出一床全新的備用被子,抖開,動作略顯粗暴地蓋在了蘇心悅身上。
    她似乎在睡夢中感覺到了溫暖,滿足地哼唧了兩聲,往被子裏縮了縮,睡得更安穩了。
    他又拿起掃帚,把地板上幾塊半凝固的嘔吐物掃到一處,然後把大部的髒物掃進垃圾鬥,留下一層醒目的“遺跡”。
    做完這一切,他連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沒有,轉身走出了這個讓他身心俱疲的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門“哢噠”一聲合上,隔絕了那片狼藉和那個罪魁禍首。
    一夜無話。
    第二天,蘇心悅是被一陣陣抽痛的宿醉頭疼給弄醒的。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房間裏投下一道刺眼的光帶。她呻吟了一聲,抬手擋住眼睛,腦子裏像塞了一團漿糊,混沌不清。
    她隻記得在酒吧裏,震耳欲聾的音樂,一杯接一杯灌下的烈酒,然後是幾個男人不懷好意的笑臉,和臉上火辣辣的一記耳光。
    記憶的最後,是趙子宇那張緊繃的、帶著怒氣的臉,和他將她護在身後的堅實臂膀。
    再然後就不記得了。
    她是被一陣陣抽痛的宿醉頭疼給弄醒的。
    陽光像一把鋒利的刀,從窗簾的縫隙裏直直刺進來,精準地紮在她的眼皮上。
    她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抬起酸軟的手臂擋住眼睛,腦子裏像塞了一團被水泡過的棉花,沉重,混沌,攪成一團漿糊。
    我這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