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木中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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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事情已經辦妥了,做的幹淨,衙門去查也查不出什麽。”
    一幢幽暗的房間內,光線昏暗,隱約能看到一個魁梧壯漢半跪在地上,微微俯首,神色恭敬。
    房間裏寂靜無聲,陰森恐怖。
    壯漢額頭見汗,微微顫抖,又道:“夫人,張木匠死得蹊蹺,怎會無緣無故的自焚而亡?”
    半響之後,房間內才響起另一道婦人聲音:“多半是他的厭勝術被人破了,遭到反噬。”
    壯漢有些驚訝:“哦?陸宅沒剩什麽人了,難道還有高人能破解此術?”
    婦人道:“倒未必是什麽高人,前些天大雨連綿,許是那塊磚被發現了,誤打誤撞破解了。”
    壯漢道:“張家幾口人剛死,夫人要不要過去,將那幾口人的生魂超度,生魄喂養……”
    “咣啷啷!”
    房間裏突然響起一道詭異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撞擊瓷罐,陰風陣陣。
    “餓……”
    房間裏隱約傳出一道聲音,飄忽不定。
    那壯漢一個激靈,嚇得話都沒說完。
    “嗬嗬。”
    婦人輕笑一聲,柔聲道:“阿浩又興奮了,之前那些你還沒吸收煉化呢,娘親怕撐到你。”
    聽到婦人的聲音,房間又重新安靜下來。
    壯漢輕舒一口氣。
    隻聽那婦人輕聲道:“至於張家幾口人的魂魄,隨它們去吧,若是七日不入地府,生魂自會化為陰魂,去找那人的麻煩。”
    壯漢遲疑了下,道:“夫人,張木匠遭到反噬而死,其餘幾口,卻是死在我手中,那陰魂會不會找到我頭上?”
    “哼!”
    婦人冷笑一聲,道:“那些陰魂又不傻,知道哪些人能招惹,哪些人碰不得,有我在,它們不敢過來。”
    “多謝夫人。”
    ……
    陸宅。
    陸白剛剛到家,就看見王氏和福伯急匆匆的要出門。
    “小少爺,你可回來了,夫人都快嚇死了,正要出去尋你,生怕你出什麽意外。”
    福伯見陸白安然無恙,才如釋重負。
    “醒得早,便出門買了些早點。”
    陸宅揚了揚手中順道買的吃食,問道:“母親昨晚睡得可好?”
    “挺好的。”
    王氏道:“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昨晚那塊磚頭被燒掉,之前的頭疼也沒了,竟一覺睡到天亮。”
    福伯訕訕的說道:“老奴慚愧,在老爺靈前打了幾個盹。”
    陸白將手中的早點遞過去,笑道:“福伯辛苦了,先吃點東西,省得再去後廚做了。”
    “行行,多謝小少爺。”
    福伯連連點頭,雙手接過。
    “對了。”
    陸白道:“剛才出門轉了一圈,聽說鎮上有個姓張的木匠家失火,昨晚被燒死了。”
    “唉,多事之秋啊。”
    王氏歎息一聲。
    “張木匠?可是鎮上西北角那家?”
    福伯手中的幹糧才咬一口,卻突然頓住,似乎想到了什麽。
    “好像是吧。”
    陸白模棱兩可的回了一句。
    福伯神色驚疑,道:“給老爺修繕住宅的木匠中,就有張木匠!那磚頭昨晚剛被發現,張木匠就死了,未免太巧合了。”
    王氏皺眉問道:“你的意思,那塊磚頭是此人所埋?老爺與他有仇嗎?”
    “沒聽說。”
    福伯搖了搖頭。
    思索片刻,福伯飯也不吃了,突然說道:“夫人,小少爺,你們在家待著,我出去打聽一下。”
    待福伯離去之後,陸白才跟王氏說道:“福伯年紀大了,我跟過去瞧瞧。”
    “阿白,你們小心點啊。”
    王氏隻能叮囑一聲。
    陸白晚一步離開宅院,遠遠的跟在福伯身後。
    方才他出言試探,觀察福伯的反應,就對他的懷疑減了大半。
    陸白故意瞞去一些信息,真真假假。
    厭勝術的反噬,張木匠一家被滅門,包括張木匠的死亡時間,福伯對此沒有任何反應,明顯是一無所知。
    福伯離開陸宅之後,直奔張木匠家跑去。
    沒過多久,便看到被燒成一片廢墟的張家。
    福伯在四周又打聽一番,才轉身往回走。
    沒走多遠,瞧見陸白迎麵走來。
    “小少爺,你怎麽來了?”
    福伯愣了下。
    陸白不答,問道:“福伯,有什麽發現?”
    福伯遲疑了下,才道:“剛剛聽到張木匠死了,我就想著來找他家人打探一番,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一家人都被燒死了。”
    陸白道:“若是他埋的磚頭,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福伯看著陸白,心中歎息一聲,欲言又止。
    小少爺還是太單純了。
    張木匠一家被滅門,這事可就複雜了。
    “怎麽了?”
    陸白佯裝不知。
    福伯神色凝重的說道:“小少爺,若那磚頭是張木匠所埋,咱們可以找他問個清楚,為何要下此毒手。”
    “可如今,張木匠一家都死了,這意味著什麽?”
    福伯耐住性子,一點點的引導。
    陸宅就剩陸白一個男丁,他年歲大了,陸家今後終究還是得靠陸白。
    早點讓這孩子認識到這個殘酷的世界也好。
    “意味著什麽?”
    陸白問道。
    福伯道:“意味著張木匠可能隻是被人利用,如今一家被燒死,多半是被人滅口了!
    也就是說,陸家遭難的的罪魁禍首另有其人,此人極有可能還躲在暗處,伺機而動!”
    聽到這裏,陸白對福伯再無懷疑,問道:“福伯以為這背後之人是誰?”
    福伯猶豫了下,似乎有所顧忌。
    陸白笑了笑,道:“隻是私下聊聊,不會說出去。”
    福伯支吾著說道:“最大的嫌疑,自然是,是陸大爺他們家。”
    “嗯。”
    陸白點點頭,道:“父親和大哥身死,若是我跌落懸崖摔死,大伯一家將母親趕出家門,自然能得到最大的好處,所以嫌疑最大。”
    福伯眼前一亮,老懷欣慰。
    小少爺似乎開竅了,終於想通其中的關鍵。
    “除了大伯,還有其他可能嗎?”
    陸白又問道。
    “這……”
    福伯一時被問住。
    陸白繼續說道:“周家有嫌疑嗎?”
    “周家?”
    福伯愣了下,有點沒反應過來。
    陸白道:“堂姐的夫君是周家的人,若是大伯占了父親家業,周家也能從中分得一些好處。”
    當然,陸白之所以懷疑到周家頭上,主要因為他身上的那個桃符,是堂姐陸瑤所贈。
    福伯沒想到,陸白能想的這麽深遠,想了一會才道:“當然也有可能,隻不過,周家與陸家關係還不錯,沒什麽仇怨。”
    “那位周夫人常年吃齋禮佛,素有善名,這次陸家出事,還是周夫人前來幫忙,給老爺和大少爺做的法事。”
    陸白眉頭一挑,沉吟不語。
    片刻之後,陸白又問道:“駱家有嫌疑嗎?”
    福伯嚇了一跳,連連搖頭道:“怎麽可能,駱小姐行事磊落,率真灑脫,當年不顧家中阻攔,執意與大少爺長相廝守,她怎麽會做出如此歹毒陰暗的勾當。”
    陸白搖頭道:“我不是說駱家小姐,而是說駱家。”
    “啊?”
    福伯愣了下,還沒太聽懂。
    陸白道:“你剛剛也說了,駱家起初不同意大哥與駱家小姐婚事,是駱家小姐一再堅持,才做出妥協。
    既然如此,駱家會不會瞞著駱家小姐,用些其他手段,破壞兩人的婚事?”
    福伯聽得人都呆住了。
    剛剛他還琢磨小少爺心思單純,怎麽轉眼間,就陰暗到了這種地步?
    居然能聯想到遠在青石郡的駱家身上。
    可他轉念又一想,小少爺說得貌似有點道理……
    這麽推測,駱家確實有嫌疑。
    “這,我,你……”
    福伯思緒混亂,囁嚅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原本他的思路是很清晰的,老爺一家出事,陸子遠就上門來奪家產,他自然有最大的嫌疑。
    可被陸白這麽一分析,他又有些懵了。
    半響之後,福伯才苦笑道:“小少爺,要真是駱家幹的,以駱家的勢力,咱們就報不成仇了。
    光是駱家的內家高手,都要比柳溪鎮的多,更別說還有先天高手坐鎮!”
    陸白又問道:“周家呢,有內家高手嗎?”
    “有一位。”
    福伯答道,隨後又歎息道:“而且,張木匠一家死絕,線索徹底斷了,沒法查啊。”
    “別想了,隻是閑聊幾句,回家吧。”
    陸白笑著安慰一聲,兩人朝著陸宅行去。
    線索斷了?
    倒也未必。
    陸白從懷中拿出那枚桃符,放在手中把玩著。
    想要揪出那幕後之人,也簡單的很。
    隻是他現在實力還不夠,不好貿然動手,打草驚蛇。
    好在還有四十多天的時間,此事不急。
    沒了邪祟危機,陸白仔細觀察起那枚桃符。
    這一看,倒讓他發現了異常。
    桃符上的‘神荼’‘鬱壘’,傳說為地府五方鬼帝,能製伏惡鬼,算是最初的門神起源。
    而陸白手中的桃符,這兩個名字上,都有錯字。
    神荼的荼字,少了一筆,寫成了‘茶’。
    鬱壘的壘字,下麵的土多了一筆,變成了王。
    原身倉皇出城,擔驚受怕之下,這種細微的錯誤,哪有心思去仔細查看。
    可字一旦錯了,桃符自然就沒了驅鬼辟邪的法力。
    把玩手中的桃符,陸白心中一動。
    既然古鏡上能顯示武學境界,能否顯示出物品信息?
    陸白嚐試將桃符放在胸口,以精血輕微刺激一下古鏡。
    鏡麵光芒一閃,上麵浮現出三個字——槐木符。
    怪不得!
    陸白恍然大悟。
    在這之前,他就有些疑惑。
    相傳桃木乃是至陽之木,最為克製邪祟鬼怪。
    兩者相衝相克,桃符中怎麽會寄生一道邪祟?
    直到古鏡顯示此物信息,這個疑惑才得以解開。
    世間有五大陰木之說,而槐木更是五大陰木中的至陰之木,能聚集陰氣,寄生鬼魂。
    木中藏鬼,是為槐。
    “嘿!”
    陸白冷笑。
    好手段,好手段!
    磚戴孝的厭勝邪術。
    桃符上麵的錯字,再加上槐木換桃符,寄生邪祟,全都是殺人於無形的陰毒招數。
    這是要對陸家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