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集殘魂泣血藏青訊,文氣渡厄顯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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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徑是黑的。
    不是夜色染的黑,是巫氣滲進石頭裏的黑,像潑了墨的綢子,鋪在昆侖的山腰上,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鞋底傳來的涼意,不是雪的冷,是像貼在冰窖壁上的寒,順著腳踝往骨頭裏鑽。
    墨玄走在隊伍中間,引魂燈的藍光裹在掌心,比在萬書崖時亮了些,燈裏的魂息不再打盹,時不時“喵”一聲,帶著點警惕——周圍的空氣裏飄著絲極淡的哭腔,不是人哭,是像風刮過破陶的聲音,忽遠忽近,繞著山徑轉。
    “娘的!這啥破動靜?聽著滲人得慌!”王師兄走在最前麵,劍穗已經纏到第十五圈(這是他察覺危險時的習慣),銀芒在劍身上抖得比之前快,“不會是蚩尤那老鬼的殘魂吧?還沒到核心就來送死?”
    白澤跟在他旁邊,獨角上的古字泛著淡金,比白天暗了些,卻更凝實,像在主動感知周圍的氣息。它腳步頓了頓,獨角輕輕往山徑右側指了指:“不是送死,是被困住了。這些殘魂被巫氣裹著,連輪回的路都找不到,隻能在這兒繞圈子,時間長了,就成了巫氣的傀儡。”
    西王母抱著龜甲走在後麵,甲麵的紋路在黑夜裏忽明忽暗,邊緣的裂紋裏滲出點淡藍的光,像是在和周圍的巫氣較勁。她往山徑右側掃了眼,聲音比山風還淡:“不止一個,前麵拐彎的地方,至少有十幾個,巫氣裹得很密,小心點。”
    儒士趕緊往老者身後縮了縮,指尖又開始攥衣角,這次攥得比之前緊,布料都被捏出了褶——他能聽到那哭腔裏的絕望,像之前部落裏餓死的孩子的哭聲,讓他心裏發慌:“那…那咱們要殺了它們嗎?它們看著好可憐…”
    老者拄著木杖,木杖的鎮巫符亮了點,卻很快又暗下去,符力確實所剩不多了。他搖了搖頭,聲音沙啞:“老身年輕時聽巫祝說,殘魂殺不得,殺了會沾晦氣,還會讓巫氣更濃…咱們得繞著走,別驚動它們。”
    “繞不開。”白澤的聲音沉了些,獨角上的古字飄出一道淡金的文氣,落在山徑拐彎處,文氣剛碰到空氣就顫了顫,“前麵的巫氣結成了網,繞著走隻會撞進更密的網裏。這些殘魂是網的引子,想過這條路,得先把網拆了。”
    墨玄指尖碰了碰靈脈根珠,珠身突然變熱,不是警示的燙,是像揣著個暖爐的暖,還輕輕震動了一下,像是在呼應白澤的文氣。他往拐彎處走了兩步,引魂燈的藍光往那邊掃了掃——能看到十幾個半透明的影子,飄在山徑旁的石頭上,影子上纏著黑紋,是巫氣,它們時不時會發出哭腔,不是故意的,是巫氣在撕它們的魂體,疼得忍不住。
    “它們不是故意要攔咱們。”墨玄輕聲說,靈脈根珠的暖往指尖流,“巫氣在吸它們的魂息,吸完了,它們就沒了。咱們要是殺了它們,就是幫蚩尤省了力氣。”
    王師兄皺了皺眉,劍穗鬆了半圈:“那咋辦?總不能等著它們被吸完,再讓巫氣來吸咱們吧?娘的!早知道帶點符紙來,燒了說不定能驅邪!”
    “不用符紙。”白澤的獨角亮了亮,一道淡金的文氣飄出來,落在最近的一個殘魂身上。那殘魂突然不哭了,身上的黑紋開始慢慢消退,影子也清晰了些,像是個年輕的女子,生前應該是某個部落的人。“文氣能渡殘魂,把巫氣從它們身上剝下來,再送它們去輪回的路。就是費點勁,得一個一個來。”
    西王母點了點頭,抱著龜甲往旁邊走了兩步,甲麵的紋路亮起來,擋住了山徑後麵的巫氣:“我來擋後麵的巫氣,你們專心渡化。注意點,別讓巫氣趁機纏上來,這玩意兒沾著就甩不掉。”
    儒士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老者身後走了出來,手裏攥著個小小的木牌,是之前部落裏的巫祝給的,據說能安神。他往白澤身邊走了兩步,聲音還有點發顫:“俺…俺能幫啥?俺不會文氣,也不會打架,但是俺能給你們看著點,要是有巫氣過來,俺喊你們!”
    白澤笑了笑,獨角的文氣往儒士身邊飄了點,裹住了他手裏的木牌:“不用喊,你拿著這個木牌,文氣會幫你擋巫氣。你要是看到哪個殘魂哭得厲害,就往它那邊走兩步,你的心善,能讓它們少點怕。”
    儒士眼睛亮了點,攥著木牌的手不那麽抖了:“真…真的嗎?俺也能幫忙?”
    “當然能。”墨玄走過來,拍了拍儒士的肩膀,靈脈根珠的暖往他身上傳了點,“心善比啥都重要,殘魂怕巫氣,更怕惡意,你帶著善意,它們不會傷你。”
    王師兄哼了一聲,卻沒反駁,隻是往拐彎處走了兩步,劍橫在身前:“娘的!你們渡你們的,俺來看著!誰敢來搗亂,俺一劍砍了他的魂!”
    白澤沒再說話,獨角的文氣開始往殘魂身上飄,一個一個來。文氣碰到殘魂,就像溫水碰到冰,黑紋慢慢消退,殘魂的影子越來越清晰,它們不再哭了,有的會對著白澤鞠躬,有的會往山徑的深處指一指,像是在感謝,又像是在傳遞什麽信息。
    墨玄蹲在旁邊,引魂燈的藍光往殘魂身上掃,幫白澤一起剝巫氣。他能感覺到殘魂的魂息裏有很多碎片,有的是生前的記憶,有的是被蚩尤抓來祭陣的恐懼,還有的…是關於青牛的信息。
    “青…青牛…”一個老年殘魂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像風刮過枯草,“在…在核心的左邊,有個洞…蚩尤…用巫鏈鎖著它…瑞氣…快沒了…”
    墨玄心裏一震,靈脈根珠突然震動了一下,比之前更明顯,像是在確認這個信息。他趕緊問:“洞叫啥名字?蚩尤用啥鎖的青牛?”
    老年殘魂皺了皺眉,像是在努力想,卻被巫氣纏得疼,忍不住又哭了起來:“不…不知道名字…鎖…是黑的…會吸瑞氣…青牛…很疼…”
    白澤的文氣往老年殘魂身上飄了點,幫它剝掉了更多的巫氣:“別著急,慢慢想,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我們能找到。”
    老年殘魂點了點頭,身上的黑紋又消退了些,它往核心的方向指了指,然後影子開始慢慢變透明:“謝…謝謝你們…俺…俺能去見俺的孩子了…”
    說完,它就消失了,是真的消失了,不是被巫氣吸了,是去輪回了。
    王師兄看得愣了愣,劍穗又鬆了半圈:“娘的…這就沒了?還以為會變成啥厲害的玩意兒,沒想到這麽可憐…”
    “都是被蚩尤害的。”老者歎了口氣,木杖的鎮巫符又亮了點,這次沒暗下去,像是被文氣感染了,“老身年輕時見過部落裏的人被巫氣纏上,最後變成了行屍走肉,比這些殘魂還慘。你們能渡化它們,是積了大功德。”
    墨玄沒說話,繼續幫白澤渡化殘魂。他發現,這些殘魂裏,有很多都是之前被蚩尤抓來祭陣的部落人,有的是戰士,有的是老人,還有的是孩子,它們的魂息裏都有一個共同點——都見過青牛,都知道青牛被蚩尤困在核心的某個洞裏,用黑色的巫鏈鎖著,巫鏈會吸青牛的瑞氣,用來強化巫源的力量。
    “娘的!蚩尤這老鬼真是喪心病狂!連青牛都敢抓!”王師兄聽得火冒三丈,劍穗又纏回了十五圈,“等俺見到他,俺一定要砍斷他的手,讓他知道瑞獸不是好惹的!”
    西王母搖了搖頭,甲麵的紋路暗了些,之前擋巫氣耗了不少靈氣:“別衝動,青牛還在他手裏,咱們要是硬來,他肯定會傷害青牛。得想個辦法,先把巫鏈弄斷,再把青牛救出來,不然就算找到了鎮源石,沒有青牛的瑞氣,也激活不了。”
    白澤點了點頭,最後一個殘魂也渡化完了,它的獨角暗了些,顯然耗了不少文氣:“殘魂說的洞,應該是‘鎖靈洞’,我以前聽昆侖的老獸說過,那個洞能鎖靈氣,蚩尤把青牛關在那兒,就是想讓巫鏈更好地吸青牛的瑞氣。咱們得先去鎖靈洞,救了青牛,再去核心找鎮源石。”
    墨玄摸了摸靈脈根珠,珠身的暖又濃了些,還輕輕震動了一下,像是在指引方向:“鎖靈洞應該在前麵不遠,根珠在往那邊引。咱們得快點,殘魂說青牛的瑞氣快沒了,要是等瑞氣沒了,青牛就完了,鎮源石也激活不了。”
    王師兄提劍就想走,卻被白澤攔住:“別急,先歇會兒,我剛才渡化殘魂耗了不少文氣,西王母也耗了不少靈氣,儒士和老者也需要喘口氣。巫源核心跑不了,蚩尤也跑不了,咱們要是帶著疲憊去,就是給蚩尤送菜。”
    王師兄愣了愣,還是停下了腳步,往山徑旁的石頭上坐了下來,劍穗鬆了兩圈:“娘的!俺就是急!一想到青牛被那老鬼鎖著,俺就渾身不得勁!跟俺以前在部落裏,看到有人欺負小孩似的,想揍人!”
    儒士也坐了下來,手裏還攥著那個木牌,木牌上裹著白澤的文氣,暖暖的。他往墨玄身邊湊了湊,聲音比之前大了些:“墨玄,你說…咱們能救得了青牛嗎?蚩尤那麽厲害,還有巫血衛,咱們就這麽幾個人…”
    墨玄點了點頭,靈脈根珠的暖往儒士身上傳了點:“能救。咱們有白澤的文氣,有西王母的龜甲,有王師兄的劍,還有你的心善。蚩尤再厲害,也擋不住咱們想救青牛的心思。再說,還有聖人在後麵看著,不會讓他真的打開巫源大門的。”
    老者也坐了下來,拄著木杖,看著遠處的山影:“老身活了這麽大年紀,啥大風大浪沒見過?以前部落裏遇到獸災,大家都說活不下去了,最後還不是活下來了?隻要咱們心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西王母沒坐,隻是靠在旁邊的石頭上,龜甲放在腿上,甲麵的紋路慢慢亮起來,在恢複靈氣。她看著墨玄,突然開口:“墨玄,你靈脈根珠的氣,跟青牛的瑞氣很像,都是暖的,能克巫氣。到了鎖靈洞,你或許能幫青牛穩住瑞氣,別讓它被巫鏈吸得太快。”
    墨玄點了點頭,摸了摸靈脈根珠:“我會的。隻要能救青牛,能阻止蚩尤,我啥都願意做。”
    白澤也坐了下來,獨角的古字暗了些,卻還在輕輕發光:“歇半個時辰,咱們就去鎖靈洞。到了那兒,大家小心點,蚩尤肯定會在那兒放巫血衛,那些人被巫血泡過,刀槍不入,還能吸靈氣,比靈泉穀的黑袍人難對付多了。”
    王師兄哼了一聲,拍了拍手裏的劍:“娘的!刀槍不入?俺不信!俺這把劍,砍過的凶獸比俺吃過的肉還多,就不信砍不動那些巫血衛!”
    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
    墨玄站起來,引魂燈的藍光比之前亮了些,靈脈根珠的暖也更濃了。他往鎖靈洞的方向走了兩步,根珠輕輕震動了一下,像是在指引方向。
    白澤也站了起來,獨角的古字又亮了些:“走吧,去鎖靈洞,救青牛。”
    王師兄第一個站起來,劍穗又纏回了十五圈,銀芒在劍身上抖得很精神:“娘的!終於要動手了!俺早就等不及了!”
    西王母也站了起來,龜甲的紋路亮了不少,邊緣的裂紋也淺了些。她抱著龜甲,往鎖靈洞的方向走了兩步:“走吧,別讓青牛等太久。”
    儒士和老者也站了起來,儒士手裏還攥著那個木牌,不再像之前那樣害怕了,眼神也堅定了些:“俺們也去!俺們能幫忙!”
    一行人沿著山徑往鎖靈洞走,山徑的黑越來越濃,巫氣也越來越密,但是他們都沒怕,因為他們知道,青牛在等著他們,阻止蚩尤的希望也在等著他們。
    墨玄走在中間,靈脈根珠的暖往周圍流,幫大家擋著巫氣。他能感覺到,鎖靈洞越來越近了,根珠的震動也越來越明顯,像是在跟青牛的瑞氣呼應。
    他知道,一場硬仗就要來了,但是他不怕,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他有白澤,有王師兄,有西王母,有儒士,有老者,還有靈脈根珠,還有那些被他們渡化的殘魂在保佑他們。
    他相信,他們一定能救青牛,一定能阻止蚩尤,一定能守住昆侖,守住洪荒的希望。
    下集預告:鎖靈洞巫鏈困青牛,巫血衛持刀攔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