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集:木盒藏詭影,艾灰引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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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沉了。
沉得像塊浸了水的黑布,裹著醫仙閣,連風都喘不過氣。之前還晃的窗紙,現在一動不動,像被凍住的臉。藥架上的甘草還在地上,沒人撿,苦氣混著艾草的鏽味,往人骨頭縫裏鑽。
墨玄蹲在門檻上。
尾巴繞著爪子,黑毛早幹透了,卻還沾著點艾灰——不是換過的黑尖艾草的灰,是下午老巫祝帶來的那種,黃撲撲的,蹭在銀爪上,像撒了把細沙。他沒舔,隻是盯著木盒。
木盒在石板上,方方正正,粗麻布裹了一半,露著的木頭縫裏,滲著點紅。不是銅片的紅,是更暗的紅,像幹了的血,順著木紋爬,爬到盒角,又縮回去,像在躲什麽。
“這盒子…咋滲紅了?”阿菟的聲音發顫,符紙攥得更緊,焦痕蹭了手心,留下道黑印。她往白芷身邊靠了靠,眼睛盯著木盒,腳卻往後挪了半寸——剛才墨玄說這是誘餌,她現在連看都怕多看。
白芷沒說話。
她蹲在木盒邊,手指懸在盒蓋上,沒敢碰。衣襟上的碎晶粉又掉了點,落在盒縫的紅痕上,“滋”的一聲輕響,碎晶粉化成了白氣,紅痕卻亮了點,像吸了氣的蛇,往碎晶粉的方向湊。她趕緊縮手,指尖沾了點涼,像碰了井沿的石頭,還帶點澀——跟墨玄舔爪子的澀味,一模一樣。
“別碰。”墨玄的聲音比夜還冷,“這紅的,是天魔的血。”
淩霜的手猛地按緊劍柄,劍穗上的冰碴子掉了,砸在石板上,脆響在夜裏格外清楚。“天魔的血?那少年是天魔的人?老巫祝他….”他沒說下去,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下午跟黑影鬥的時候,老巫祝要是在,不至於這麽狼狽,可現在連人在哪都不知道,連送來的東西都裹著天魔血。
墨玄沒接話。
他跳下來,銀爪挑開木盒的蓋。裏麵的碎晶還在轉,像小漩渦,針尖的紅已經滲進晶麵,把暗紋染成了黑。銅片躺在旁邊,紅細線繞著“宮”字轉得更快了,線尾沾了點艾灰,一沾就化,化成的白氣被紅細線吸進去,銅片的紅光又亮了點。
“老巫祝的碎晶是暖的,這碎晶是冷的。”墨玄用爪尖碰了碰碎晶,碎晶轉得更快,“但這冷,不是冰的冷,是死了的冷。”
“死了的冷?”阿菟重複了一句,聲音更低了,“那…那老巫祝是不是….”
“不一定。”白芷突然開口,手指又撚起衣襟上的碎晶粉,這次沒掉,捏成了小團,“俺的碎晶,能感覺到他的氣,還在,就是弱,像快滅的火。”她頓了頓,指尖的碎晶粉亮了點淡金光,“在山後,跟黑氣一個方向。”
淩霜剛要說話,院牆外突然傳來一聲響。
不是風,不是獸,是木頭裂的聲音,“哢”的一下,很輕,卻在靜夜裏鑽得老遠。他猛地拔劍,寒光掃過院牆,“誰?!”
沒人應。
隻有夜的聲音,靜得可怕。墨玄的耳朵豎起來,銀爪上的綠光亮了點——他聽見了,是腳步聲,很輕,比貓走夜路還輕,在院牆根下繞,繞到東,又繞到西,像在找什麽口子。
“別出聲。”墨玄壓低聲音,“不止一個。”
阿菟趕緊把符紙貼在胸口,符紙的金光暗得快看不見了,她攥著符紙的手在抖,指節發白——上次黑影來的時候,她的符紙還能擋兩下,這次連光都快沒了,她怕自己幫不上忙,還拖後腿。
白芷往墨玄身後躲了躲,手又開始撚衣襟,碎晶粉掉在地上,沾了點艾灰,化成了小團金光,像星星,在地上轉了圈,又滅了。她盯著那點滅了的金光,突然小聲說:“俺…俺剛才摸木盒的時候,摸到盒底有個縫,裏麵塞的不是艾灰,是…是頭發。”
頭發?
淩霜的劍頓了頓,“啥頭發?人的?”
“不知道。”白芷搖了搖頭,聲音更輕了,“黑的,很長,繞在縫裏,俺扯了下,沒扯出來,還沾了點紅——跟盒縫裏滲的紅一樣。”
墨玄的銀爪又挑開木盒,這次沒看裏麵,看的是盒底。盒底的縫很細,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他用爪尖摳了下,縫裏掉出點東西——不是頭發,是根細針,銀的,針尖沾著點黑,跟黑尖艾草的黑一模一樣。
“不是頭發,是針。”墨玄把針挑起來,針尖的黑蹭在爪尖,沒掉,“是用來縫盒底的,縫的時候,沾了天魔血。”
他剛說完,院牆外又傳來一聲響,這次是瓦片掉的聲音,“嘩啦”一下,接著是人的悶哼,很輕,像被捂住了嘴。淩霜剛要衝出去,墨玄卻跳起來,攔住他:“別去。”
“為啥?!”淩霜急了,“外麵有人!說不定是老巫祝的人,也說不定是天魔的餘黨!”
“是誘餌。”墨玄的眼神很亮,銀爪上的綠光映著他的眼,“剛才那少年是誘餌,現在外麵的人也是誘餌,他們想讓我們出去,然後圍上來。”他頓了頓,耳朵又豎起來,“而且,他們不止在牆外,還在井邊。”
井邊?
阿菟往院角的井看了看,井裏的水還是黑的,連漣漪都沒有,像塊黑鏡子。她突然想起剛才阿菟碰黑尖艾草的時候,指尖疼,像紮了刺,“井裏…是不是有東西?”
“有。”墨玄點頭,“黑尖艾草的根,在井裏。剛才換艾草的人,把根扔井裏了,現在根在水裏長,把井水染黑了,還往土裏鑽,想把醫仙閣的地,都變成天魔的地盤。”
白芷的臉白了點,她蹲下去,摸了摸地上的土,土是涼的,還帶點濕,沾在手上,像沾了墨。“俺…俺的碎晶能感覺到,土裏的黑氣在往木盒這邊爬,想搶銅片。”
“搶銅片?”淩霜冷笑一聲,劍扛在肩上,“有俺在,他們搶不走!”
墨玄沒說話,隻是把木盒蓋好,銀爪按在盒上,綠光滲進盒縫,把紅痕壓住了。“他們不是想搶,是想激活銅片裏的星力。”他抬頭看天,天上的雲更濃了,連一點光都沒有,“銅片裏的星力,能打開天魔的通道,他們想讓通道開在醫仙閣,把這裏變成他們的窩。”
阿菟的手更抖了,符紙的金光幾乎看不見了,“那…那我們咋辦?守在這裏,等著他們來?”
“等。”墨玄的聲音很肯定,“但不是守著,是等他們露出馬腳。”他看向淩霜,“你去把院門關緊,用劍插住,別讓他們進來。”又看向白芷,“你把你的碎晶粉撒在木盒周圍,碎晶粉能擋黑氣,不讓他們靠近銅片。”最後看向阿菟,“你的符紙,別攥太緊,留著點力,等他們進來的時候,再用。”
三人都點了點頭,各自行動。淩霜去關門,劍插在門閂上,“哢”的一聲,很響;白芷把碎晶粉撒在木盒周圍,淡金光圍成個圈,像小太陽;阿菟把符紙放在懷裏,手按在上麵,深呼吸,想讓自己不抖。
墨玄又蹲回門檻上,銀爪盯著院牆外。
牆外的腳步聲還在繞,繞得更慢了,像在試探。過了會兒,又傳來一聲悶哼,比剛才更輕,接著是東西掉的聲音,“咚”的一下,像布袋掉在地上。
“外麵…是不是有人被抓了?”阿菟小聲問。
墨玄沒應,隻是耳朵動了動——他聽見了,是人的心跳聲,很弱,在牆外,離門不遠,還有天魔的氣,在心跳聲旁邊,很濃,像化不開的墨。
“是陷阱。”墨玄說,“他們抓了人,想讓我們開門救,然後進來。”
淩霜咬著牙,手按在劍柄上,“那我們不管?萬一…萬一是老巫祝的人呢?”
“不管。”墨玄的聲音沒起伏,“現在不管,就是最好的管。要是開門,我們都得死。”
淩霜沒說話,隻是攥緊了劍。他知道墨玄說得對,可他心裏不舒服——眼睜睜看著外麵有人可能出事,卻不能救,像有根刺紮在心裏。
白芷也沒說話,隻是把碎晶粉又撒了點,淡金光更亮了,把木盒圍得更緊。她的手不抖了,隻是指尖有點涼,她在想老巫祝,想他是不是真的被抓了,想他送來的木盒,是不是真的想幫他們。
夜,更靜了。
牆外的腳步聲停了,悶哼也沒了,隻有風的聲音,很輕,像在哭。木盒裏的銅片又發出了細響,像水在轉,紅細線繞著“宮”字轉得更快了,淡金光的圈晃了晃,卻沒破。
墨玄突然站起來,銀爪上的綠光亮了——他聽見了,是土裏的黑氣,在往木盒這邊爬,爬得更快了,像蛇,想穿過淡金光的圈,卻被擋住,“滋”的一聲,化成了白氣。
“他們來了。”墨玄說。
話音剛落,院牆外傳來一聲吼,很粗,像獸叫,接著是院牆晃的聲音,“轟隆”一下,牆皮掉了塊,砸在地上。淩霜趕緊拔劍,對準牆,“來了!”
阿菟也拿出符紙,符紙的金光突然亮了點,她深吸一口氣,“俺準備好了!”
白芷往後退了退,靠在藥架上,手按在碎晶粉的圈上,淡金光更亮了。
墨玄跳下來,銀爪盯著晃動的院牆,指尖的綠光越來越亮,像星星,終於衝破了雲。
牆外的吼聲更響了,院牆晃得更厲害,牆皮一塊接一塊掉,露出裏麵的土,土裏滲著點黑,像墨,在往醫仙閣裏鑽。
“準備好。”墨玄的聲音很沉,“他們要破牆了。”
下集預告:院牆破黑氣湧,碎晶亮星力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