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集 洛水書聲破塵俗,星佩微光照劫途
字數:7890 加入書籤
洛水的風,是暖的。
春陽鋪在水麵,碎成萬千金鱗,順著水流緩緩滾動。岸邊的垂柳剛抽新芽,嫩黃的枝條垂到水麵,攪得金鱗微微晃動,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泥土氣息,混著初生草木的清香,吸一口都覺得沁人心脾。
墨玄靠在一塊青石上曬太陽。
他化身為一個青衫少年,麵容清俊,眉眼間帶著一絲慵懶,指尖無意識地輕敲石麵,節奏不快不慢——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無論是貓形還是人形,指尖的觸感總能讓他沉下心。陽光透過柳葉的縫隙落在他身上,留下斑駁的光影,他微微眯著眼,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像極了午後打盹的貓。
青衫的衣襟上,繡著一朵極淡的墨色蓮花,不仔細看幾乎察覺不到,那是他用靈力凝出的印記,既顯雅致,又能在危急時快速催動星力。他的神識散開,籠罩著洛水兩岸,既能感知到遠處黃帝都城的喧囂,也能聽清近處水鳥的輕鳴,更能捕捉到那些隱藏在炊煙、笑語下的細微矛盾。
封神之後,天地秩序穩固,靈氣流轉平和。黃帝一統華夏,效仿墨玄在“墨園”的模式,推廣農耕、教化、文字,華夏文明如同破土的嫩芽,長勢喜人。但墨玄知道,文明的進步從不會一帆風順,舊的傳統、狹隘的認知,總會成為阻礙。他化身凡人,遊戲人間,便是想在這些阻礙萌芽時,輕輕推一把。
“先生!先生!”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少年的呼喊。墨玄睜開眼,看到一個穿著粗布短褂的少年朝他跑來,手裏攥著一根繩子,繩子上打滿了大大小小的結,跑得太急,額角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少年約莫十二三歲,眼神明亮,帶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隻是眉宇間擰著一個疙瘩,顯得十分焦急。他跑到墨玄麵前,喘著粗氣,把手裏的結繩往前一遞:“先生,您快看看!俺們部落的記賬結繩,俺怎麽也算不對!長老說要是再算錯,就不讓俺跟著倉頡先生學字了!”
這少年名叫阿衡,是附近一個小部落的孩子,三天前在洛水畔偶遇墨玄,被他隨口點撥的幾個識字竅門吸引,便天天跑來請教。墨玄知道,阿衡的部落還停留在結繩記事的階段,部落長老思想固執,認為“文字是聖人之物,凡人沾染會遭天譴”,若不是倉頡造字時天降異象,長老根本不會允許阿衡去學習。
墨玄接過結繩,指尖拂過那些粗糙的繩結。這些繩結代表著不同的事物,大結是糧食,小結是牲畜,顏色深淺區分數量,繁瑣又易錯。他輕笑一聲,指尖在石麵上輕輕劃動,留下幾道簡單的符號:“你看,用這個代表糧食,這個代表牲畜,數量直接用橫杠表示,是不是比結繩清楚多了?”
阿衡湊近一看,眼睛瞬間亮了:“哇!先生,這符號真好用!俺一看就懂!可…可長老說,這些都是妖術,不能用。”他的眼神暗了下去,攥著結繩的手緊了緊,“長老說,俺們部落向來用結繩,祖祖輩輩都是這樣,不能改。”
墨玄挑眉,指尖繼續輕敲石麵:“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就一定是對的?”他頓了頓,指著洛水,“你看這洛水,年年都往東流,可今年的水,和去年的水,是一樣的嗎?”
阿衡愣了愣,搖了搖頭:“不一樣。去年水大,淹了岸邊的莊稼;今年水小,能看到河底的石頭。”
“正是。”墨玄笑道,“天地都在變,人為什麽不能變?結繩記事,記錯了會少分糧食,會錯算牲畜,可文字不會。它能清清楚楚記下每一件事,能讓遠方的人知道部落的情況,能讓倉頡先生的學問流傳下去,這不是妖術,是能讓部落變好的本事。”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阿衡聽得連連點頭,眼神越來越亮,可隨即又皺起眉:“可長老不聽啊!他說先生您是外來人,不懂俺們部落的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墨玄站起身,拍了拍阿衡的肩膀,“走,我跟你去部落看看。”
阿衡又驚又喜:“真的嗎?先生,您願意去俺們部落?”
墨玄點頭,目光望向遠處的部落方向。那部落依山而建,炊煙嫋嫋,看似平靜,卻隱隱透著一股守舊的沉悶。他知道,要改變一個部落的認知,光靠說教沒用,得用實際行動讓他們看到好處——這便是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先從一個小部落開始,慢慢影響更多人。
兩人剛走了沒幾步,一陣細微的風聲傳來。墨玄腳步微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神識早已察覺到,有一道熟悉的氣息一直在附近徘徊,隻是遲遲沒有現身。
“出來吧,鼠兄。”墨玄淡聲道,“躲了這麽久,難道還怕我吃了你?”
話音剛落,一道小小的身影從柳樹後跳了出來。那是一隻巴掌大的老鼠,渾身雪白,眼睛像黑寶石一樣亮,頭頂戴著一個小小的金色冠冕,正是十二生肖之首的鼠仙。他落在地上,化作一個穿著錦袍的小個子少年,臉上帶著一絲傲氣,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
“墨玄道友,別來無恙。”鼠仙抱了抱拳,眼神在墨玄和阿衡之間轉了轉,“沒想到你竟然會對一個小部落的瑣事感興趣。”
墨玄輕笑:“瑣事?能讓部落百姓過得更好的事,從來都不是瑣事。倒是鼠兄,不在天庭履行神職,跑到洛水畔來做什麽?”
鼠仙撇了撇嘴:“天庭的事有什麽意思?無非是記錄紀年,巡視人間禍福。我聽說黃帝推廣文字,倉頡先生的學問傳遍華夏,便來看看。”他頓了頓,看向阿衡手裏的結繩,又看了看石麵上的符號,“你這符號,確實比結繩好用。可有些老頑固,就是不願意接受新東西。”
“所以才需要有人推一把。”墨玄說著,帶頭朝部落走去,“鼠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說不定能給你點啟發,讓你這生肖之首,做得更稱職些。”
鼠仙眼睛一亮,連忙跟上:“好啊!我倒要看看,你這超然物外的貓,怎麽搞定那些老頑固。”
阿衡看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這隻不起眼的小老鼠竟然能化為人形,還稱呼墨玄為“道友”。他心裏越發敬畏墨玄,緊緊跟在兩人身後,連呼吸都放輕了。
部落的入口處,幾個手持石矛的族人正在守衛。看到墨玄和鼠仙,他們立刻警惕起來,石矛橫在胸前:“你們是什麽人?來俺們部落做什麽?”
阿衡連忙上前:“這是墨先生,是來幫俺們部落的!他懂得好多學問!”
“外來人?”一個年長的守衛皺起眉,眼神帶著敵意,“阿衡,長老說了,不讓外來人進部落!快讓他們走!”
“俺們部落有規矩,外來人不得入內!”另一個守衛附和道,石矛握得更緊了,“長老說,外來人會帶來災禍!”
墨玄沒有動,隻是淡淡一笑:“災禍?我看你們部落的災禍,是糧食不夠吃,牲畜容易丟,記賬容易錯吧?”
幾個守衛愣了愣,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墨玄說的,正是他們部落最近遇到的難題。今年春天雨水少,莊稼長得不好,糧食儲備緊張;上個月還丟了幾隻羊,因為結繩記不清數量,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被野獸叼走了,還是被人偷走了。
“你…你怎麽知道?”年長的守衛警惕地問。
“我不僅知道這些,還知道怎麽解決。”墨玄說著,指尖在地上劃動,快速寫下幾個符號和數字,“用這些文字記賬,糧食多少,牲畜多少,一目了然,不會出錯;再用文字寫下放牧的規矩,讓族人輪流值守,羊就不會丟了。”
守衛們湊過去看,雖然看不懂符號,但能感覺到那些筆畫的規整,再聽墨玄一說,心裏不由得有些動搖。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是誰在部落門口喧嘩?”
隻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拄著拐杖走了出來,身上穿著獸皮長袍,胸前掛著一串獸牙項鏈,眼神威嚴,正是部落的長老。他看到墨玄和鼠仙,臉色一沉:“外來人,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阿衡,我不是告訴你,不準帶外人來部落嗎?”
阿衡嚇得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長老,墨先生是來幫俺們部落的,他懂得好多學問,還會用文字記賬!”
“文字?”長老臉色更沉,拐杖往地上一頓,“我說過多少次,文字是聖人之物,凡人沾染會遭天譴!去年倉頡先生造字,天降異象,那是聖人的機緣,不是俺們這些凡人能碰的!結繩記事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能改!”
“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是為了讓部落更好地生存下去。”墨玄上前一步,聲音平靜卻有力,“可現在,結繩記事已經跟不上部落的發展了。記錯糧食,會讓族人餓肚子;記錯牲畜,會讓部落蒙受損失。這難道就是祖宗希望看到的?”
長老愣了愣,一時語塞。他知道墨玄說的是事實,可多年的固執讓他不願意承認:“那…那也不能用文字!萬一真的遭天譴怎麽辦?”
“天譴?”墨玄輕笑一聲,指著天空,“倉頡先生造字,天降功德,這是天的認可。文字能教化眾生,能讓文明傳承,這是功德無量的事,怎麽會遭天譴?”他頓了頓,從懷裏掏出一塊小小的木牌,上麵刻著幾個簡單的文字,“這是‘豐’字,代表糧食豐收;這是‘安’字,代表部落平安。我把這木牌留給你們,掛在部落的圖騰柱上,看看會不會有天譴。”
他說著,把木牌遞給阿衡。阿衡接過木牌,小心翼翼地遞給長老。長老猶豫了一下,接過木牌,指尖拂過那些光滑的文字,心裏有些動搖。他抬頭看向墨玄,隻見墨玄神色坦然,眼神清澈,沒有絲毫惡意。
就在這時,部落裏突然傳來一陣呼喊:“長老!不好了!東邊的糧倉,結繩記的數量和實際的對不上!少了三袋糧食!”
長老臉色一變,連忙朝糧倉跑去。墨玄和鼠仙、阿衡也跟了上去。糧倉裏,幾個族人正圍著一堆糧食發愁,地上的結繩扔在一邊,上麵的繩結亂成一團。
“怎麽回事?”長老急聲問。
“長老,俺們按結繩上的數量清點,發現少了三袋糧食!”一個族人回答道,“俺們都數了三遍了,還是對不上!”
長老皺緊眉頭,蹲下身拿起結繩,翻來覆去地看,越看越著急:“這結繩怎麽會錯?難道是被人偷了?”
“不一定。”墨玄走上前,指著結繩上的一個大結,“這個大結代表十袋糧食,可旁邊的小結數量不對,應該是三個小結,代表三袋,可現在多了一個小結,變成了四個,所以你們按結繩算,才會覺得少了三袋。”
族人連忙湊過去看,果然如墨玄所說。長老也看了出來,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原來是…原來是結繩記錯了。”
“結繩容易記錯,可文字不會。”墨玄說著,讓阿衡拿來一塊木炭,在糧倉的木板上寫下:“春陽三月,糧倉存糧三十五袋。”然後遞給長老,“你看,這樣寫下來,清清楚楚,不會出錯。就算過幾個月,也能一眼看明白。”
長老看著木板上的文字,又看了看地上的結繩,心裏的固執終於鬆動了。他歎了口氣:“墨先生,您說得對。這文字,確實比結繩好用。是俺太固執了。”
“長老能明白就好。”墨玄笑道,“文字不是妖術,是能讓部落變好的工具。阿衡跟著倉頡先生學字,是部落的福氣。以後,讓阿衡教大家識字、記賬,部落一定會越來越興旺。”
長老點了點頭,對阿衡說:“阿衡,以後你就專心跟著倉頡先生學字,學會了就教給部落的族人。”
阿衡喜出望外,連忙點頭:“謝謝長老!謝謝先生!”
鼠仙在一旁看著,臉上露出一絲讚許:“墨玄道友,沒想到你竟然這麽會教化凡人。看來,我這生肖之首,還有很多要學的。”
墨玄輕笑:“生肖之位,是責任,不是榮耀。隻要能讓百姓過得更好,不管是用結繩,還是用文字,都是好辦法。”
就在這時,阿衡突然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玉佩,遞給墨玄:“先生,這是俺小時候在洛水邊上撿到的,上麵有奇怪的花紋,俺一直看不懂,您能幫俺看看嗎?”
墨玄接過玉佩,指尖剛觸碰到,眼神突然一變。這玉佩是黑色的,質地溫潤,上麵刻著模糊的星紋,和他額角的星紋印記隱隱呼應,還散發著微弱的星力波動。這星力波動,竟然和星核的力量同源!
他仔細摩挲著玉佩上的星紋,神識沉入其中,能感覺到一股古老而純淨的力量,還有一絲極淡的時空波動。這玉佩,絕不是普通的上古遺物,說不定和他的身世,還有星核的秘密有關。
“這玉佩…你是在哪裏撿到的?”墨玄沉聲問。
阿衡想了想:“就在洛水下遊的淺灘上,當時它埋在沙子裏,俺覺得好看,就撿來戴了。”
墨玄點了點頭,把玉佩還給阿衡:“這玉佩是個好東西,你好好戴著,不要弄丟了。以後遇到不懂的事,還可以來洛水畔找我。”
阿衡接過玉佩,小心翼翼地戴回脖子上:“謝謝先生!”
墨玄的目光望向洛水下遊,神識順著水流探查。他能感覺到,在洛水深處,有一股極其微弱的邪祟氣息,與當年星核中那道人影的煞氣同源,隻是更加隱蔽,更加古老。這氣息很淡,若不是因為玉佩的星力波動引發了共鳴,他根本察覺不到。
看來,大劫的預兆,已經開始顯現了。
這是第一個伏筆——阿衡的星紋玉佩,與墨玄的星核同源,暗示墨玄的身世與上古星力有著更深的聯係,也為後續探索更高維度的奧秘埋下線索。
第二個伏筆——洛水深處的古老邪祟氣息,呼應第六卷“大劫隱現”的核心情節,暗示第一次天地大劫的預演即將開始,墨玄的使命遠未結束。
長老讓族人準備了食物和水,招待墨玄和鼠仙。部落的族人圍著墨玄,好奇地詢問文字的用法,阿衡在一旁幫忙解答,臉上滿是自豪。墨玄耐心地一一回應,偶爾點撥幾句,把現代的科學思維(比如分類、歸納)融入其中,讓族人更容易理解。
鼠仙看著這一幕,心裏頗有感觸。他一直以為,生肖的職責就是守護人間紀年,卻沒想到,教化眾生、傳播知識,也是守護人間的一種方式。他看向墨玄,眼神中多了幾分敬佩:“墨玄道友,你說得對,守護人間,不止一種方式。以後,我也會多來人間走走,看看能幫上什麽忙。”
墨玄笑了笑:“如此甚好。生肖之力,加上人間的智慧,才能讓華夏文明越來越好。”
夕陽西下,洛水的水麵被染成了橘紅色。墨玄和鼠仙起身告辭,阿衡和部落的族人送他們到洛水畔。
“先生,您以後還會來嗎?”阿衡依依不舍地問。
“會的。”墨玄點頭,“等你們部落人人都能識字記賬,我會再來看看。”
他轉身,化作一道青影,消失在洛水畔的暮色中。鼠仙也化作一道白光,返回天庭。
阿衡站在洛水畔,握緊脖子上的星紋玉佩,看著墨玄消失的方向,眼神堅定。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學好文字,教給部落的族人,不辜負墨先生的期望。
墨玄的神識籠罩著洛水,感知著那股隱藏在深處的邪祟氣息,眼神漸漸變得凝重。大劫將至,他必須盡快完善自身的道法體係,培養傳人,才能應對即將到來的危機。
他抬頭望向天空,繁星點點,星力在夜幕中流轉。他的道,在田園,在雲端,在眾生心間。而現在,他還要加上一條——在劫火中,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文明。
新的使命,已經在悄然降臨。
下集預告:星佩共鳴引古秘,洛水邪祟現端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