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太陽還沒升起來，整個玉林灣被一層薄薄的晨霧籠罩著。
    禾穗剛出門，就見隔壁舅舅舅媽家的院門也打開了。
    姚謙背著裝攝像機的包，拎著三腳架，精神十足：“二姐，早啊！”
    禾穗問：“這是要拍什麽去？”
    姚謙朝空氣努努嘴：“諾，霧。我昨天看天氣預報，說今天早上有霧，特地定個鬧鍾起個大早，沒想到還真有。”
    他昨晚連分鏡都畫好了，要去拍水田，拍霧中的晨曦。
    姚謙問：“二姐你幹嘛去？”
    禾穗說：“溜達溜達。”
    姚謙眨巴眨巴眼睛，靈感爆發：“二姐，要不叫上川哥，我給你倆拍一段兒鄉村愛情？”
    正說著，前方不遠處鎮川從他家院門口出來了，身後還跟著他弟鎮山，再後麵跟著黑皮。
    黑皮見到禾穗，箭一般朝她衝了過來使勁兒撒歡，顯然除了想她之外，就是已經吃了她昨天讓鎮川拎回去的那些小零食。
    禾穗隻好蹲下來招架它的熱情。
    鎮山在那邊喊：“姚謙！大嫂！”
    鎮川踢他一腳：“別亂喊。”
    鎮山躲開，笑嘻嘻的：“姚謙都喊你二姐夫了，我喊穗姐一聲大嫂怎麽了？我覺得吧，你倆這是早晚的事兒，我還給你省了改口費呢。”
    鎮川又要踢他。
    姚謙應聲，小跑著過去，還不忘喊禾穗，“二姐，走哇！”
    這什麽情況？
    姚謙給她解答，說他現在和鎮山成為了拍檔，拍視頻的時候鎮山給他當助手，他直播的時候，給鎮山的遊戲直播間引流。
    禾穗玩笑說：“哦，利益捆綁。”
    四人會合，鎮山接過姚謙手中的三腳架，往肩上一扛：“村後頭吧，那邊比村口更好看，人也少，省得清場了。”
    姚謙搞直播拍視頻的事，現在村裏沒人不知道，大家也知曉他這是為村子做宣傳，所以很願意為他大開方便之門。
    有時候拍些純自然風光的片段，不需要人入境，隻要跟那些叔嬸兒說一聲，他們就會暫時停下自己手上的活兒等他拍完。
    還有那種特熱情的，問姚謙需不需要演員，他們可以免費出演。
    姚謙說，這一點已經在他的計劃中了，不過還得再過段時間才能實施。他得先了解一下劇本創作，再粗淺地學一學怎麽當導演。
    禾穗和鎮川對視一眼，禾穗說：“那就一起吧，正好看看他倆是怎麽工作的。”
    她還沒見過呢。
    鎮川低頭在她耳邊小聲問：“那你的計劃怎麽辦？”
    禾穗也小聲回：“沒關係，讓金手指代勞吧。”
    說真的，她是有點遺憾的，因為她喜歡自己動手。雖然這小藥丸是跟係統兌換的，但她也想親手把它們扔進稻田裏，等到收割的時候，看到增產的水稻，心裏照樣會有滿滿的豐收的喜悅。
    四人一行往村後走，凡遇到的人必打招呼，而且每個人嘴裏問出的話都是一模一樣的：“穗穗小川回來了啊？小山小謙又拍視頻去？”
    一些早起的小孩兒一聽到拍視頻，就接連從院門探出腦袋，不多會兒就跟了一串，嘰嘰喳喳的各種童言童語。
    姚謙按照畫好的分鏡選地點，指揮鎮山架好三腳架和機器。禾穗和鎮川把黑皮製住，以免它亂跑入鏡。
    有時候某些景色，通過眼睛看到的和通過鏡頭看到的完全是兩個不同的版本。
    這薄霧籠罩的水田、遠山和零星的鷺鳥，看上去很像一幅悠遠的水墨畫，但是在姚謙的鏡頭裏，就變得異常靈動起來。那霧不再是霧，而是縹緲的仙氣，那優雅飛起又降落的鷺鳥，成了畫麵裏的點睛之筆。
    禾穗看的連聲稱讚：“小謙你這技術真是日益見長啊。”
    鎮山拆台：“長什麽長啊，還不是穗姐你肯下本錢，給他買的機器都是頂尖的。他要不好好拍，都對不起這攝像機。”
    姚謙不滿：“承認我優秀能讓你少塊肉嗎？”
    禾穗笑，鎮川評價：“完了，我看他倆這合作早晚拆夥。”
    禾穗說：“沒事兒，本來就是利益捆綁，這種關係終究不牢靠。”
    鎮川突然來了句情話：“不像我倆，是真心相愛。”
    禾穗捶他一把。
    朝陽逐漸升起，絲絲縷縷穿透薄霧，折射出繽紛的光。
    禾穗最終還是拒絕了姚謙“鄉村愛情”的提議，但鎮川看上去好像挺遺憾的，於是她便讓姚謙給她和鎮川拍了幾張合影。
    鎮川特別喜歡，立即讓姚謙把照片發給他，他要設置成手機屏保。上次在畢業典禮時拍的那張大的合影，他已經把他和禾穗的部分單獨截了下來設成屏保了，這次是隻有他和禾穗的，當然要換。
    禾穗見他這樣，不自覺就想笑，終於換掉手機自帶的雜誌屏保，設置成和他一樣的。
    鎮川心裏甜絲絲的，笑容掛到臉上，帶著些傻氣。
    鎮山和姚謙：大清早的就吃上狗糧了。
    拍完照片，姚謙見跟來的這幾個小朋友手裏都拿著自己編的草帽，就讓他們當了一把小演員。
    沒有劇本，他也不多加指揮，就讓他們在田邊自己玩兒，再放黑皮進去鬧騰。
    明媚的朝陽，綠油油的水稻，純真的笑臉，鏡頭記錄下的每一幀畫麵裏都充滿著生機和美好。
    0308也按照禾穗的指示，把一胎多寶丹隨機撒向周圍的水田裏。
    本村的田撒完後，還剩一些，禾穗就讓它撒給隔壁村。
    靜待長成。
    回家吃早飯的時候，禾穗跟爸媽和外公外婆說：“一會兒我和鎮川去趟鎮上，我倆打算把證領了。”
    四位長輩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麽證？”
    禾穗吃了口小菜，就像以往跟外公外婆說買了什麽菜回來一樣：“結婚證啊。”
    四位長輩像突然被人點了穴一樣，維持著不同的動作，靜止住了。
    好一頓沉默。
    禾穗抬頭，看著他們：“怎麽了？你們，不同意？”
    不遠處鎮川家。
    戴雅春正抄著掃帚追著鎮川打：“你給我過來！我今天要是不打斷你的腿，我就不是你媽！”
    鎮永德攔著：“小川這個年紀是該結婚了，這是好事呀，咱不要動怒，坐下來慢慢商量。”
    鎮山一手端碗喝粥，一手拿餅大口咬，看戲：“哥，要我說，你這波挨打不虧，太不尊重我嫂子了，該！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