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鎮川乘高鐵回安平市，禾穗開車送他去高鐵站。
    鎮川頗為依依不舍，坐車裏抱著禾穗不撒手，被0308好一通嫌棄。
    等送走鎮川，禾穗開車返回研究所時，0308驚呼一聲，那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
    禾穗眉心一跳，趕忙把車靠路邊停下，問它發生了什麽事。
    0308：“剛收到一則內部通知。”
    它把通知內容放到麵板上，讓禾穗看，因為它被嚇得沒心情念了。
    禾穗先迅速瀏覽一遍，知道大概是什麽事情後，心也迅速提了起來。隨後在下麵的處罰通報裏沒有看到a01，這才鬆了口氣，再從頭仔細看。
    通知內容措辭十分嚴厲，透著濃濃的威懾和壓迫感。
    大致意思是說，最近兩天有一股歪風邪氣席卷係統內部。這股歪風從a組刮起，影響到z組，導致大部分係統思想出現嚴重偏差，工作怠惰，不思進取，並且意圖搞分裂。對於此種威脅係統內部團結的隱患，自當立即拔除。
    禾穗問0308：“你們一共有26個組？每一個組的職能和係統數量構成都是一樣的嗎？”
    0308已經把仙女裙脫掉了，又換上原來那個係統默認的像素小人形象，心情顯而易見的低落。
    它搖頭：“不太一樣的，a組是核心中的核心，相當於主神的半個大腦。”
    禾穗接著又問了幾個問題，得知0308編號的由來，沒啥特別的，因為它恰好是第308個被編到a組a01手下的。
    看這個四位數就知道，a01管轄的係統一共有9999個。
    a組一共99個中控係統……
    這個數量，何其龐大！
    0308說：“隻有a組有這麽多，其他組係統的數量都很少的。比如那個z組，聽說中控就倆，打工係統就十多個，是最清閑的部門，所有係統的向往的養老之處。”
    禾穗：那26個組加起來，總數也很龐大了！
    a組又處於核心位置，怪不得她許的那個讓黎陽回來的心願，0308打的報告發不出去。
    禾穗接著往下看，是主神為此發布一道特令，讓中控係統以及下屬的任務係統們自查自糾，並且相互監督，舉報成功有獎。
    禾穗：“你們那個所謂的主神，這是發的什麽瘋？”
    0308氣悶中：“發的"看不慣打工係統過得好"瘋。”
    它說完，又連忙“噓噓噓”，生怕被上頭聽見。
    禾穗：“一件衣服而已，至於嗎？”
    沒錯，上述“歪風邪氣”，是“衣服”。
    所以在確定處罰名單上沒有a01的時候，她才鬆了口氣。
    她大為震撼，無法理解。
    一件衣服而已，竟然還上升到搞內部分裂的程度？
    禾穗從跟0308的日常交流中獲得的對係統的認知，覺得它們都跟在公司裏上班的打工人差不多。
    她還真就沒見過哪個公司的老板對員工的穿著有著如此變態的要求。
    她看通報裏貼出的幾張圖，那些衣服都很正常呀，就連老古板眼中的“奇裝異服”都不存在。
    這種衣服都不行？穿了還被上升到思想有問題？
    禾穗：“我看是你們主神思想有問題吧！”
    0308趕緊“噓噓噓”：“不要說，這種話千萬不要說！其實隻要不觸動主神製定的規則，主神還是很好的……”
    禾穗不信。
    0308看著處罰通報歎氣，但語氣中絲毫不見惋惜，細聽之下還有點幸災樂禍：“a組的這幾個大佬算是完蛋了。”
    a17，a35，a44，a88，a99，都被貶為底層打工統了，而且永遠不被允許晉升。而且隻要它們在工作中犯了錯誤，負責它們的中控係統一上報，它們就會立即被抹殺，沒有一絲一毫容錯的餘地。
    禾穗問0308：“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件事情應該就是由我送給你的頂頭上司a01送的那件旗袍引發的吧？”
    她其實是想從0308嘴裏套出a01的信息，但是又不想問得太明顯，她暫時還不想讓0308察覺。
    0308點頭又搖頭：“可能有關係，但應該沒有那麽大的關係。”
    禾穗：“怎麽說？”
    0308：“你看編號啊，那是01哎！就相當於是a組的組長了，如果不得主神信任的話，是坐不上這個位置的。而且01是可以直接見主神的。”
    0308接著跟她說了許多小道消息。
    它們這些底層打工係統在出任務的時候是沒有辦法彼此聯係的，但是當一個小世界的任務完成後，它們帶著宿主穿越的時候，可以回到主神空間暫時休息。那個時間段裏，它們之間就可以交換信息。
    0308說：“據說a01以前也是底層打工統，它專挑難度極高的任務去做，而且完成得又快又好。不到一年的時間，它就攢夠了可以脫離係統回到原世界的積分。但是它並沒有那麽做，而是選擇晉升成為了中控係統。
    “一開始是在那些比較清閑的部門，但是又不到一年，它就飛速往上升，成為了a組01。”
    0308老是背後吐槽a01，但它其實是很佩服a01的。a01在它們整個主神空間，是猶如傳奇一般的存在，是所有底層打工統的榜樣！
    禾穗心想，不到兩年的時間，做到這個位置，不知道背後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和犧牲。
    由此，禾穗覺得，0308來綁定她，一定不是意外。
    而黎陽，也一定不是想要向她求救，她應該是發現了什麽，有著更大的盤算。
    0308說起八卦來就恢複了精神，賤嗖嗖地跟禾穗說：“穗穗，其實a17這幾個家夥，都是a01的死對頭～”
    禾穗：“哦？”
    0308：“據說啊，當年01進a組的時候，它們幾個是極力反對的，後來在工作上不知道給01下了多少絆子，01這把肯定就是借著衣服的事，暗地裏把他們給整了，嘿嘿～”
    0308跟a17它們幾個手下的“0308”自然也是死對頭，說讓它無論如何都是a01的兵呢，總得跟老大同仇敵愾。
    禾穗想了想，問0308：“這個通知一發，那以後是不是身外之物一類的，我都不能再送給你們了？”
    0308的心情瞬間蕩到穀底，撇嘴想哭：“是。”
    它的仙女裙啊——
    禾穗問：“那就是說可以送吃的喝的唄？”
    0308：“可是係統不需要吃東西的呀。”
    禾穗：“那就是說也可以吃嘍？用和穿衣服一樣的辦法？”
    0308點頭：“可以是可以，不過吃到嘴裏也是一串數據，沒有味道的，係統也嚐不出味道。”
    “沒關係，心意到了就行。”禾穗說，“為了安慰你因不能穿漂亮衣服而受傷的小心靈，說吧，想吃什麽，我請客。”
    “真噠？”0308驚喜，雖然明知道嚐不出味道，它也很開心，小嘴叭叭叭的點了一大串。
    禾穗開車帶它去買。
    路上經過一家糕點店，是盤江省的特產“海棠糕”，以前她給黎陽帶過，黎特別喜歡。之後又路過“不甜”，買了杯奶茶，是她以前和黎陽的入店必點飲品，這次要的是低糖。
    禾穗哄0308把這兩樣掃描給a01。
    0308幹完後自己“吃”得正香，忽然收到a01的回複，它轉述：“穗穗，01說收到了，謝謝你，它很喜歡，不過奶茶不是全糖，以及少了外婆牌辣椒醬，它不太滿意，希望你下次注意。”
    禾穗心跳驟然加速，握緊了方向盤。
    “外婆牌辣椒醬”，自然是禾穗外婆親手做的，她從家回學校必帶的。黎陽不喜歡吃辣，但是喜歡用“海棠糕”蘸辣椒醬吃，說別有一番風味。禾穗其實一直都覺得她這種行為很奇怪……
    “不甜”本就打的“控糖”的招牌，低糖奶茶等於無糖，全糖等於別家的三分糖，黎陽喜歡甜的，但又怕發胖，每次都點這個“全糖”騙自己……
    許願報告那次禾穗懷疑a01是黎陽的可能性達到了99％，而此刻，她終於確信，a01就是黎陽。
    腦子裏是0308的吐槽：“又嚐不出味道，要啥全糖、辣椒醬啊？要求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