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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滕逸27歲,拿到醫師資格證,辭職在市中心的位置,開了一家心理谘詢中心。
開張第一個月最後一天,他快下班的時候,中心裏來了一名很安靜的患者。
她叫薛寧。
陪她一塊來的中年男人斯文儒雅,是個非常有範的生意人,訴說她的病情時卻意外的數次哽咽。
滕逸望向他身側的女孩,卻隻見一臉淡漠。
她始終安安靜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曾與他對視,不曾在那男人哽咽時,有任何的反應。
滕逸生出幾許憐憫,又有幾分好奇,例行公事的領她去治療室。
他問了很多問題,她回應他的隻有沉默,也不知是否聽了進去。
滕逸有些挫敗,起身的瞬間,她的手意外伸過來,冰冰涼涼的握住他的手臂,力道驚人。
那天,她隻說了一句話,那句話即使多年過去,依舊記憶猶新。
她說:“我信任您,能讓我睡一會麽。”
滕逸驚見她眼底的脆弱,鬼使神差的點頭。
再後來,她決定活下去,來中心的次數卻多了起來。
偶爾,她會在夢中哭泣,抓著他手無助呢喃。“別丟下我,我會害怕……”
滕逸在她無數次的呢喃中,無可自拔的淪陷,明知危險,明知不該,卻依舊奢望那雙眼裏偶爾閃現的靈動,是為了自己。
很多年後,她終於肯開口,哭泣時卻不再因為自己的安撫而停止,他便知道,她死去的心活了過來,不是因為自己。
那個器宇軒昂的霸道男人,在他未知而躊躇的時間裏,無聲無息的占據了她的心。
他找到自己,讓自己說出她的秘密。
而他卻拿職業操守當借口,狠狠的拒絕他。
他期待她搖擺的天平,能向自己傾斜,可她送來了一隻精美的素色花瓶,第一次主動抱他。
她說:“我知道您不會丟下我,無論我走到哪裏,都會跟您說。”
他滿心歡喜,那個占據她所有心房的男人卻再次出現,毫不留情的說出她的秘密,銳利的眼神幾乎將他看透。
那一刻,滕逸終於看清自己的自私,決定放手。
然而在她離開的很長一段時間,隻要手機響起,他的潛意識裏都會生出希望,希望是她。
終於見到她的一瞬間,滕逸主動抱她,無數的話卡在喉嚨裏,最後卻隻是在她背上輕拍幾下。
她懂,她什麽都懂,卻隻給他信任。
那天,滕逸像以往那般,守著她安眠。像以往無數次那樣,伸出手隔空描摹她的五官,悄悄的吻她的額頭。
他知道,那是她最後一次,在自己麵前毫不設防。
再一次見到她,她跟他說,如果有來生,愛上一個人,然後為他奮不顧身。
她不知道,他也曾想為她奮不顧身。
他以為從此不會再有機會,他看著她穿著潔白的嫁衣,朝著對麵的男人走去,看著她在他懷裏低眉順眼的笑,卻也看到了一身血的她,被人從酒店裏抬出來。
忘了那天他如何接近那些人,又是如何拿到了滴落在地上的血跡,他回到曾經任職的醫院,焦急的讓舊同事幫忙。
不是她的血!拿到結果的一瞬間,他百般計劃,跨過數千公裏的距離,成為照顧她的醫生。
他看到她眼中的欣喜,看到她的眼第一次因為自己而變得熠熠發亮,反而在一瞬間釋然。
後來,他主動聯係那個男人,告知她平安的消息。
那三個月,是他此生最開心的三個月,他聽得到她的笑聲,看得到她臉上偶爾浮現的嬌羞,陪著她把一身的鎧甲卸下。
他走的那一天,她問要去哪,是否還有話要說。
他搖頭,伸手把她抱進懷裏,第一次吻她。
她沒有回應,隻是眼底布滿了笑意。
她懂他,一直懂。
如此,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