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未到，院外先是傳來一陣車輪滾滾的喧囂，隨即才是急促的叩門聲。
    熊大剛被驚醒，正欲齜牙咆哮，便被陳凡一道意念喝止：“送貨的。”
    洛青鸞拉開院門，隻見百草堂的孫管事親自押著十幾輛大車，車上堆積如山的藥材幾乎要溢出來。他滿頭大汗，一張臉笑成了褶皺的包子，諂媚與敬畏交織。
    “洛大師！您要的東西，分毫不差！小人還自作主張，多備了三車常用輔料，一點心意，還望您千萬不要嫌棄！”
    整個庭院，瞬間被濃鬱得化不開的藥香所淹沒。
    洛青鸞學著師尊慣常的模樣，隻清冷地點了點頭：“放下吧。”
    夥計們手腳麻利地將藥材搬進院子，堆成一座座小山。孫管事臨走時一步三回頭，眼神裏滿是敬畏與狂熱，仿佛能為這位大師跑腿，便是三生修來的福分。
    等院門關上，洛青鸞看著滿院藥材，有些發懵：“師尊，這麽多……”
    “不是我們。”陳凡的靈體飄到一座藥山頂上，翹起二郎腿，“是你。”
    “啊？”
    “從現在起，到拍賣會開始前，”陳凡指著那堆積如山的藥材，語氣輕鬆得像在討論天氣，“把它們，全部煉成丹藥。”
    洛青鸞瞳孔驟然一縮，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何止上千份材料，兩天一夜，即便是不眠不休，也斷無可能煉完！
    “師尊，我……做不到。”她的聲音裏，第一次帶上了無法掩飾的顫抖。
    做不到？”陳凡冷笑一聲，那笑聲裏淬著冰，“你以為丹道大師是靠什麽煉成的？天賦？機緣？錯！是靠靈石焚燒，是靠廢寢忘食的海量練習堆砌出來的！給你這般條件，若還說做不到，不如趁早找塊豆腐撞死！”
    他的聲音驟然嚴厲：“現在，立刻，開爐！”
    洛青鸞一個激靈，連忙祭出自己那個普通的黃階煉丹爐。
    “太垃圾了，回頭給你換個好的。”陳凡撇撇嘴，下達指令，“先從‘回氣散’開始！十份材料，同時處理！”
    “什麽？”洛青鸞再次驚呼，那意味著她要一心十用！
    “分神！左手控火，右手投藥！神魂中同步推演下三種丹藥的配伍變化！”陳凡的聲音化作無形的鞭撻，抽在她神魂之上，“這點小事都辦不到，還妄談什麽登臨絕頂，俯瞰眾生？回去鄉下養豬，都怕你手腳太慢！”
    洛青鸞被訓得俏臉漲紅，一股不服輸的倔勁自心底湧起。她死死咬住銀牙，將神魂之力催動到了極致。
    轟！
    一聲悶響，第一爐丹，炸了。漆黑的濃煙夾雜著焦糊的藥渣，撲了她滿麵。
    “廢物！火候過了一分！神魂之力為何如此渙散！”
    轟！
    第二爐，依舊炸得幹脆利落。
    “蠢貨！投藥次序顛倒！你腦子裏裝的是漿糊嗎！”
    接連的爆炸聲在聽竹苑此起彼伏，黑煙滾滾。熊大嚇得躲在角落，用爪子死死捂住耳朵。
    洛青鸞已然麻木，機械地遵從指令：清理藥渣，重新投藥，催動神魂，控製火候……
    神魂被拉伸到極限，嗡嗡作響。汗水浸透衣衫，她眼前陣陣發黑，搖搖欲墜。
    “師尊……我……我不行了……”
    “不行？”陳凡的聲音依舊冰冷，“那就倒下，然後滾出去。我的弟子，沒有廢物。”
    這句話，如一根最尖銳的冰錐，狠狠刺入洛青鸞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是師尊，將她從絕望的泥潭中拉出，給了她新生，給了她尊嚴。若連這點苦楚都畏懼，自己又有何資格，再立於他的身側？
    “我……我能行！”
    洛青鸞猛咬舌尖，劇痛讓她瞬間清醒。
    她重新睜眼，眸子裏燃起火焰。這一次，她忘掉了師尊的嗬斥，忘掉了疲憊，腦海裏隻剩下那些藥材。
    無數藥性、繁複手訣在她識海中轟然炸開，又瞬間重組成一幅清晰無比的星圖。每一味藥材都是一顆星辰，它們之間的聯係便是流淌的星河。
    一切，豁然開朗。
    在這一刻，她臻至一種玄之又玄的頓悟之境。她的雙手仿佛不再屬於自己，化作了道的載體。左手掐訣，爐火隨心念而起舞，溫馴如羊；右手輕揚，十數份藥材如倦鳥歸林，分毫不差地投入爐中。所有動作行雲流水，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韻律與和諧，宛若一場獻給丹道的無聲祭舞。
    一直以審視目光旁觀的陳凡，靈體微不可查地一震。
    這丫頭……竟在絕境之中，自行悟道了？
    一炷香後，煉丹爐發出一聲清越嗡鳴，爐蓋彈開。十二顆圓潤飽滿、清香四溢的回氣散靜躺爐底。
    完美品質！
    洛青鸞看著自己的傑作，也呆住了。
    “別愣著！感覺還在，繼續！”陳凡的聲音少了幾分嚴厲，多了催促，“下一批，‘養神丹’！十五份！”
    “是！師尊！”
    洛青鸞重重點頭，再次投入瘋狂的煉丹。
    有了第一次頓悟，過程變得順暢無比。
    十五份，二十份，三十份！
    她的極限被不斷打破，神魂在枯竭與恢複間愈發凝練堅韌，對丹道的理解也已融會貫通。
    兩天一夜，悄然而逝。
    當最後一爐丹藥煉成，洛青鸞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癱倒在地。她累到極致，連手指都無法動彈，臉上卻掛著滿足燦爛的笑容。
    院中，原本堆積如山的藥材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上百個玉瓶，裏麵裝滿了完美品質的基礎丹藥。
    與此同時，陳凡腦海裏，響起係統華麗的提示音。
    【叮！宿主洛青鸞，在極限壓榨下頓悟‘丹道歸一’之境，煉丹術根基完美鑄就……】
    【判定為關鍵性成長！觸發千倍暴擊返利！】
    【恭喜宿主陳凡，獲得‘龍氣’x2000000點！】
    兩百萬龍氣！
    陳凡的靈體都凝實了幾分。他看著地上那個累得蜷縮如貓的女孩，目光複雜，閃過欣慰與讚許，也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心疼。
    但他嘴上，依舊是那副欠揍的模樣。
    “總算沒把我的藥材錢都給糟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