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驟然變得沉重起來。
    方宇低頭看向自己緊緊攥住的袋子，手指微微顫動，腦海裏全是小白蛇昨晚上靠在他耳邊說的話：
    ——因為，你是我的人了。
    ——我想你活。
    他仿佛聽到了一個冰冷溫柔交織的聲音在他心頭回蕩……
    可他也看到了眼前六雙充滿戒備與殺意的眼睛。
    最終。
    方宇鬆開手指，袋子無聲落入垃圾桶中。
    那一瞬，他的心跳快到了極點。
    ……
    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淩晨。
    其他人早就入睡了。
    宿舍裏隻有劉梓謙打呼嚕的聲響。
    方宇站在床邊沒睡，手裏依舊空落落的，腦海中不斷閃回那句話：“我們一起吃掉自己的蛇仙！”
    這句話在耳邊不停回蕩。
    真的可行嗎？
    如果蛇仙真能被吃了……
    “你在猶豫。”
    熟悉而輕柔的聲音從籠子中飄了出來。
    方宇猛地轉身，瞳孔一陣收縮。
    小白蛇靜靜趴伏在角落，雙眸在黑暗中泛著幽幽白光，蛇尾輕輕掃動，如同撫摸般滑過籠子欄杆。
    她的聲音沒有責備，沒有憤怒，反而異常冷靜。
    “我問你一句話。”她的語氣溫柔到近乎誘惑：“信我，還是信那些螻蟻。”
    方宇喉結滾動，良久，嘴唇顫抖著擠出兩個字：“……信你。”
    “很好。”她笑了，眼角似彎月般揚起，聲音像是冰涼的小指劃過脊梁骨，令人戰栗：“他們今晚聚集起來的目的，有一個更深的緣由。”
    “他們想騙你，讓你以為那是逃生的路……其實，那才是真正的死局。”
    “哦？你說這是個陷阱？”方宇瞳孔微縮。
    小白蛇沒有正麵回答，她隻是輕輕地遊動了一圈，在月光之下，她的鱗片泛著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
    “因為他們懼怕我的強大，所以想聯手殺掉我，你不過是被利用了罷了。”
    “明天起，別去食堂買雞腿。”
    “想辦法幫我弄夠三天的食物。”她的尾巴尖點在方宇的腳踝上，聲音柔軟得幾乎帶著幾分撒嬌般的蠱惑。
    “記住我說的話，我們是一起的……”
    “你會活下來的，所以不用害怕。”
    她忽然靠近了一些，用腦袋蹭了他的掌心。
    那一下，竟然像貓兒撒嬌般親昵。
    上一世。
    那個恐怖大白蛇，留給方宇的殘忍記憶，似乎在被一點點的改寫。
    他竟然覺得，這條沒有溫度的蛇，有了一絲溫度……
    “但你要記得，我給你的，不止是一條命。”小白蛇輕聲道。
    “隻要你願意相信我。”
    “你是我的。”
    “我也是你的……”
    話還沒說完，忽然傳來劇烈的一聲撞擊，像是有人撞倒了書桌。
    然後是鄒凱驚恐而低啞的聲音響起：“誰在說話！！”
    劉梓謙怒罵一句：“你瘋了嗎！幹什麽掀桌子！”
    鄒凱的聲音卻哆嗦地說了一句：“你們沒聽到嗎？剛才房間裏有誰在說話？”
    宿舍三人吵吵嚷嚷的打開燈。
    小白蛇立刻盤好身子，靜靜地趴在那兒，像一條普通不過的銀白色小蛇。
    而方宇則僵在原地，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你是我的。
    我也是你的……
    “你們幾個怎麽這時候醒了？”方宇故作鎮定地問道，聲音有點發抖。
    “我他媽做個夢夢見宿舍來了個女人，一直在跟方宇說話。”鄒凱撓著頭說。
    “胡扯。”
    “方宇這種貨色，有什麽女人能看上？”劉梓謙不屑地說：“你是不是白天打球打得太多，神經繃太緊了吧？快睡吧。”
    宿舍重新安靜下來。
    方宇看著小白蛇閉上了眼，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就在他準備爬回床上時，耳邊突然響起她極其輕微卻又清晰無比的低聲細語：“三天後……我要吃點特別的東西。”
    然後是她意味不明的一笑。
    ——
    早操的時候。
    方宇一直心神不寧。
    他聽小白蛇的，今天沒有去食堂買雞腿。
    男孩，短發女孩等人，輪班在暗地裏盯著他，方宇已經發現好幾次了，一直假裝沒發現。
    不過小白蛇的食物，必須得弄。
    這怎麽辦呢……
    猶豫了許久，方宇將目光落在了劉梓謙的身上。
    這個蠢貨才是小白蛇的原主，隻是他不知道小白蛇現在已經認主了方宇。
    或許可以利用一下這個蠢貨。
    下了早操。
    方宇找到了劉梓謙。
    “劉梓謙！”方宇跑上前，故意表現得有些結巴。
    劉梓謙正在和嶽豪他們打鬧，被突然湊上來的方宇一喊，愣了一下：“啥事？別擋道。”
    “我、我昨晚上做了一個夢。”方宇咽了口口水，臉色有些發白，裝出驚魂未定的模樣：“夢見你那條小白蛇了！”
    氣氛一下就變了。
    “你……夢見她了？”劉梓謙臉上的笑凝固了一瞬，聲音不自覺的壓低了一些。
    “她說……她說想吃牛肉，二十斤那種剛屠宰的新鮮牛腿肉，不能是冷凍的，更不能是食堂裏那種泡水爛貨。”方宇一臉正經地說著瞎話。
    “你當我是傻的？”劉梓謙冷笑一聲，雙手叉腰：“你是來編排老子是不是？做他媽一個夢就敢騙到老子頭上來？”
    嶽豪在一旁哈哈大笑：“就是啊方宇，你也太沒譜了吧？你以為小白蛇會給你托夢說話？你配？”
    “真的！”方宇急了：“你們看看小白蛇這幾天吃了多少東西？她幾乎都不動食物了，這不是明擺著嗎？說不定……她是隻認主食了！”
    鄒凱嗤了一聲：“少在這胡言亂語，蛇仙大人每天有我們的供奉，就是不吃東西也可以。”
    劉梓謙瞪了鄒凱一眼：“別胡說。”
    他雖表麵鎮定，可心裏早已泛起漣漪。
    這些天，確實每次喂食物都沒見它吃過。
    以前還能看到點反應，最近幹脆理都不理。
    難道真像方宇所說？
    “我警告你，要是你耍什麽花樣。”劉梓謙眼神陰沉地盯著方宇：“小心我弄死你。”
    “我沒開玩笑！”方宇認真地對上劉梓謙的眼神：“你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去試試。”
    當天下午放學後，回到宿舍。
    果然。
    劉梓謙偷拿了一塊雞胸肉，放進籠子裏。
    小白蛇連眼都沒有睜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