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人群一怔，隨即紛紛恭敬點頭：“見過方少。”
    方宇隻是淡淡掃了一圈眾人，並未說話。
    林偉領著他穿過廠區大門，在周圍人驚詫又疑惑的眼神中，直奔廠內辦公區走去。
    廠區內部幹淨整潔，雖然規模不大，卻顯得井然有序。
    很快兩人來到了食堂門口。
    “這是我們的員工福利，對外人是不準進來的。”林偉笑嘻嘻地掀開簾子：“我這就叫人給你們做幾道地道菜。”
    方宇走進去打量了一圈四周環境。
    整個大廳不算太大，擺放著十幾張桌椅，牆壁上貼著“勞動最光榮”等口號標語。
    正前方是一個開放式的後廚窗口，能看到幾個身穿製服的師傅們正在忙碌著，炒菜聲和香氣從那邊不斷傳來。
    飯菜看起來還不錯。
    看來妹妹平時在這裏，吃的應該還可以。
    “兩位這邊坐。”一名服務員模樣的年輕姑娘迎上來，端著水壺倒了一杯熱水放在桌上。
    林偉一邊落座一邊喊了一聲：“李師傅，快來給這一桌安排菜單！”
    “來了來了！”後廚傳來回應的聲音。
    片刻之後，幾名穿著白色圍裙的男人抬著熱騰騰的小桌子走了出來。
    “這是今晚特製的幾道菜，”林偉得意地一一介紹：“糖醋排骨、辣炒牛肉絲、紅燒獅子頭，還有這道香煎秋刀魚——都是招牌，絕對值得一嚐。”
    方宇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的盤子，耳旁傳來了小白的聲音。
    “主人，那菜有毒。”
    方宇的眼神停在了其中一個菜品上，眉心微微皺起
    那是……一條烤得金黃的青椒蛇段。
    他低聲開口：“林廠長。”
    “什麽事？”林偉一邊給自己夾菜，一邊含糊應聲。
    “這條蛇，是哪兒買的？”
    林偉一愣：“呃，廠門口有個流動小吃攤，偶爾也帶些山珍來賣給我們……怎麽，這有問題？”
    “它有毒。”方宇淡淡道。
    空氣中頓時一靜。
    林偉的手懸在半空，筷子還夾著一大塊魚肉，整個人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道：“毒？你說……這條魚……不，不對，這條是蛇……它是毒蛇？”
    方宇慢慢搖頭：“不是它的品種，是被人處理過的手法有問題。這道菜，吃了會中毒。”
    “什麽人竟敢……敢在我的食堂下毒！”林偉大吼一聲就要衝去找後廚人員。
    “坐下。”方宇伸手攔住他：“你別打草驚蛇。”
    林偉立刻坐了下來，那反應的情緒，很明顯就能看出來，不像是演的。
    看來林偉真的不知道有人下毒。
    就在這個時候。
    哎呦！
    食堂裏一聲慘叫傳來，一個男工人捂著肚子，疼的在地上打滾。
    “哎呦……肚子好痛啊！”那男工人蜷縮在地上，滿頭冷汗，臉色蒼白如紙。
    一旁的幾人也不住地捂著腹部翻滾起來，嘴裏發出痛苦的呻吟：“不行……腦袋好暈……”
    短短幾十秒，食堂已經陷入一片混亂。
    “都別動！誰吃了這道菜，趕緊停下嘴裏的東西！”方宇聲音不高，但自帶一種壓迫感，令在場之人不自覺順從地停下了動作。
    林偉的臉色煞白，額頭青筋暴起。
    他猛然起身，眼神慌亂中帶著憤怒，像是想要咆哮卻又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隻是咬牙低吼一聲：“是誰……誰幹的？！”
    門外突然衝進來幾個拿著攝像機和錄音筆的年輕人。
    其中一個女記者身穿短裙西裝，鏡頭正對著現場慘狀。
    她語氣高亢：“本台剛剛接到線索舉報，在縣北電子廠區內部發生群體性中毒事件，我們趕到現場，確認已有至少八人出現劇烈不適症狀！”
    “據知情人士透露，廠方可能長期采購不明來源食材，存在嚴重衛生問題——各位觀眾，這就是血淋淋的事實！”
    “把鏡頭關掉。”方宇淡淡道。
    他沒提高音量，語氣也並不凶厲，但下一刻那女記者就像被無形的力量掐住了喉嚨一般，攝像機也忽然黑屏。
    “你、你你你你是……”她結結巴巴退後一步，眼中滿是恐懼：“妖魔鬼怪吧？”
    林偉卻像回過神來似的衝到她麵前：“誰讓你們來的？你們要是敢亂拍亂報道，我就找你們電視台麻煩！！”
    記者團裏一人冷冷開口：“我們隻做調查真相的工作。”
    說完轉身繼續錄像。
    “有人想借此事抹黑你。”方宇開口。
    林偉眼珠一瞪：“媽的，一定是競爭對手要整垮我這個月才剛擴產的流水線！他們這是蓄意陷害！！”
    廚師長這時跌跌撞撞跑進來，身後還跟著其他廚工，全都一臉焦急：“林廠長！我們真不清楚怎麽回事，那道蛇菜本來是要送去別的工廠試菜用的，為什麽會端到這兒來？小蔡呢？！小蔡在哪裏？！”
    “哪個小蔡？”方宇問。
    “負責處理這道蛇肉的小學徒，今天早上還跟我說他會嚴格按照流程加工……”廚師長聲音已經有些發抖：“可……他現在不見了！”
    方宇眸子一沉：“人在哪做事？”
    “就在這條街後巷的庫房……那裏有單獨存放野味的冰箱！”廚師長答得飛快。
    方宇點頭，轉頭看向林偉，冷靜地說：“是你的人，你清楚。這事背後，應該就是他動了手腳。”
    “什麽？！一個小學徒能幹出這種事？”林偉急道，又猛地一怔：“等等……小蔡不是昨天才從王浩他親哥，王龍那邊調過來的？之前是在東區分廠上班的那個小子？”
    “正是！”一旁有個打下手的大姐喊了一嗓子：“而且聽說，那小夥子最近跟廠門口賣野貨的小商販走得很近！那人據說……專門倒騰些來曆不清的毒蛇活體！”
    “畜生！”林偉大怒一拳砸桌上。
    場麵越來越亂，外麵的圍觀者更多了。
    那個女記者趁亂繞開了攔人保安，再次將鏡頭對準大廳一角。
    就在所有人都手忙腳亂之時——
    “先把人集中起來。”方宇說道：“凡是吃過那道毒蛇的，全部抬去空置的裝配車間。”
    “其餘人等不得靠近現場，以防交叉感染或者二次誤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