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趙南瞳孔散亂，腦海深處的記憶如潮水翻騰。
    他看見無數自己曾經親手策劃的事情浮現在腦海中。
    林偉父親車禍背後的身影、毒化河道的責任人……一切真相清晰如昨。
    當他重新睜眼時，已經滿眼通紅，淚流滿麵。
    他喃喃自語：“原來……是我做了那麽多事……”
    他整個人幾乎虛脫下來，跪在地上喃喃道：“我都幹了什麽……我真的做過了這些事……”
    小白笑著跳到桌子旁邊，把那份燒掉一部分的資料遞給他：“那你打算怎麽彌補？嗯？你說。”
    趙南怔怔抬頭，整個精神世界已經被完全引導：“我可以道歉嗎？我能贖罪嗎？”
    “能。”方宇接過話，一字一句：“把你全部的工廠股權，無條件轉移給林偉公司，並簽下正式協議。”
    趙南緩緩點頭：“行，我願意懺悔和贖罪。”
    幾分鍾後，合同簽署完畢。
    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方宇沉默了幾秒鍾，然後輕輕合上合約：“事情結束了。”
    小白雀躍地跟在身後，蹦蹦跳跳地問：“現在可以回酒店抱著主人睡覺了嗎？”
    “不急，我去打個電話。”
    方宇離開了辦公室，去到廠子門口。
    沒多久。
    林偉就來了。
    “合同都準備好了？”方宇問。
    林偉點點頭，眼神中帶著複雜的情緒：“好了……我做夢都不敢想，趙南會這樣。”
    兩人走進辦公室。
    辦公室裏燈火通明，氣氛卻有些凝滯。
    林偉的助理、法務、財務全都站在簽約桌旁。
    趙南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穿著一身幹淨的襯衫，頭發整齊，臉色沉靜。
    “林偉。”趙南看著他，眼神中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複雜情緒：“我願意簽字。”
    他坐在桌前，接過法務遞上的合同，認真看完，簽上了名字。
    林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緩緩道：“為什麽？你明明可以掙紮到底。”
    趙南輕輕搖頭：“不想逃避了。”
    他放下筆，站起身：“我要去出家，去還我造的孽。”
    “趙南……”林偉聲音微微顫抖：“你到底經曆了什麽？”
    趙南看向他，眼神裏透著一絲悔意：“你不用知道。”
    他緩緩走向門口，步伐堅定。
    他沒回頭看任何人。
    林偉望著趙南的背影，久久沒有言語。
    “他真要走？”林偉低聲問。
    “他該走了。”方宇道。
    “趙南這一走，你才算徹底翻身。”方宇淡淡補充：“接下來，該是你翻身的時候。”
    “方宇，你太強了。”林偉咬著牙：“趙南那樣的人，竟然會在你麵前崩潰，甚至願意出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手段，但你……你真的太強了。”
    他說著，猛然跪下，砰砰砰三個響頭，重重磕在地上。
    “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林偉抬起頭，眼睛泛紅。
    方宇輕輕歎息一聲，伸手扶他起來。
    “我不需要你磕頭。”方宇搖頭：“那四百萬，還有你答應你的事，完成了就行。”
    林偉一拍額頭：“是我疏忽了。”
    他立即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財務那邊，立刻轉賬四百萬給方宇先生，備注為谘詢費用。”他說道：“還有，立刻擬定副總的勞動合同和年度分紅協議。”
    幾分鍾後，所有文件準備好。
    方宇一一簽字，收進包中。
    事情終於落地。
    方宇轉身準備離開時，林偉卻叫住了他。
    “方宇，你回哪去？”林偉問道。
    “家。”
    “我陪你。”林偉說：“我一定要見見你父母，也感謝他們，把你這樣的人才養大。”
    方宇看著他，笑了。
    “行，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樓。
    方盈正在外麵等他們。
    兄妹臉上都帶著些許笑意。
    “哥，我可以回家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方宇摸了摸她的頭：“走，我們回家。”
    車緩緩發動，三輛車並行而走。
    林偉帶著人，親自護送。
    小白悄然浮現在車內後座，化為淡淡霧氣，輕聲傳音
    【主人，回去後，可以抱你了嗎】
    方宇一笑。
    【今晚，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那我要一直抱著！】小白興奮道。
    車子穿行在黑夜中，駛向郊外的山路。
    漸漸的，路燈熄了，隻有月光灑在泥濘的路上。
    終於，一行人抵達了方家村。
    方宇望著那破舊的院子，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
    林偉跳下車，緊隨而上，身後還跟著幾十號人。
    可剛走到門口，眾人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屋子裏，傳出了母親的哭聲。
    淒厲，痛苦。
    屋外站滿了親戚鄰裏，有人在勸解，有人在歎息。
    林偉愣住：“出什麽事了？”
    方盈嚇得眼眶通紅：“娘，她怎麽了？”
    這時，一個親戚從屋裏走出來，看見方宇便愣住了。
    他低聲說：“方宇啊……你回來了？你娘哭了一個多小時了……你爹快不行了。”
    “趕緊去看看吧，你二叔瘋了，非要你娘現在就還錢，還把你爹也扔在了院子裏。”
    方宇腳步微微一頓，神色瞬間冷了下來，推開人群衝了進去。
    堂屋前，母親李琳正被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按著肩膀壓跪在地上。
    那是方宇的二叔。
    方有財。
    他穿一件舊皮夾克，手裏拿著煙卷，在母親臉前晃悠。
    “跪好了！你兒子是個混蛋，今天我就是替天行道！”
    “他還敢打我？”方有財唾沫橫飛：“現在我找回來了！”
    旁邊的親戚鄰裏沒人上前勸架，隻在低聲議論著，有的已經搖頭離去。
    方宇的父親方戰躺在一旁泥地上，下半身無法動彈。
    此刻臉上泛起青筋，咬牙切齒地舉起旁邊石頭就砸！
    哐——！
    一塊碎石飛出去，正中方有財膝蓋。
    “你他媽個廢物！”方有財疼得一腳踢向癱瘓的老兄弟，將人踹翻過去！
    院子裏跟著進來的十幾個混混也紛紛哄笑起來。
    其中一個刺青男子咧嘴笑著走到方戰跟前：“你兒子惹錯人了。”
    屋簷下一眾親戚們趕緊退到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