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密謀,奇怪的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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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昭的身影迅速融入外城漸深的夜色,朝著南城門方向疾行。
    他體內新生的內息流轉不息,帶來一種踏實的力量感,對即將到來的“抄家”行動,更多了幾分期待。
    與此同時,外城另一處相對僻靜、掛著“聽雨軒”幌子的茶樓二樓雅間內,氣氛有些壓抑。
    “砰!”
    一隻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硬木桌麵上,震得茶盞叮當作響。
    “廢物!都是廢物!”趙奎那張油膩的胖臉此刻漲成了醬紫色,細小的眼睛充滿了憤怒。
    “兩個九品巔峰!兩個血衣門的精銳殺手!竟然殺不掉一個裴昭?!還被他反殺了?!啊?!”
    他猛地轉向坐在窗邊陰影裏,一個穿著普通文士長衫的中年男子,聲音因為憤怒而尖銳:“劉文遠!你派的殺手是幹什麽吃的?!吃幹飯的嗎?!連個小小的九品中期都收拾不了?!”
    那文士,赫然正是裴昭今日抄家目標——戶部清吏司主事劉文遠!
    他此刻臉色也不好看,但麵對趙奎的咆哮,並未露怯,反而冷哼一聲,反唇相譏:
    “趙總旗,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殺手是我托關係找的不假,但情報是誰提供的?”
    “是你拍著胸脯保證那裴昭不過是個九品中期、手底下隻有兩個廢物校尉和一群軟腳蝦衙役!說他插翅難飛!結果呢?”
    劉文遠站起身,眼神銳利地盯著趙奎:“結果人家不僅完好無損地回來了,還把你派去‘協助’的李純給宰了!”
    “你告訴我,這也能叫‘九品中期’?我看是你情報出錯,想坑我吧!”
    “你!”趙奎被噎得一時語塞,胖臉上的肥肉氣得直哆嗦。
    他確實想借刀殺人除掉裴昭,也確實提供了“裴昭九品中期”的情報。
    誰能想到那小子出去一趟,跟吃了仙丹似的,實力暴漲到如此地步?
    連斬兩個九品巔峰?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一絲恐懼,浮上趙奎的心頭。
    裴昭展現出的實力和那股子狠辣勁,讓他感到了強烈的威脅!必須盡快除掉!
    就在這時,雅間角落裏,那片最濃重的陰影仿佛水波般晃動了一下。
    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流”了出來,如同鬼魅。
    此人身材高瘦,穿著一身不起眼的灰布短打,麵容普通,丟人堆裏絕對找不出來。
    唯有一雙眼睛,狹長而陰鷙,如同潛伏在暗處的毒蛇。
    他手中把玩著一柄沒有鞘的匕首。
    “嗬……”一聲沙啞低沉的笑聲從他喉嚨裏發出,打破了僵局。
    趙奎和劉文遠同時看向他,眼神中都帶著一絲畏懼。
    “趙總旗,劉主事,稍安勿躁。”灰衣人慢悠悠地開口,聲音如同砂紙摩擦。
    “為了一個小小旗官,傷了和氣,不值當。”
    他正是血衣門的三當家,“鬼匕”陰七!一身修為,已至八品中期!
    陰七的目光掃過氣急敗壞的趙奎,又掠過麵色陰沉的劉文遠。
    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不就是一個運氣好點、蹦躂得歡了點的小蟲子嗎?捏死就是了,何必動怒?”
    他手中的匕首挽了個刀花。
    “趙總旗,你是官,他是你的下屬。”
    “官字兩張口,想找個由頭弄死一個不聽話的小旗官……”
    陰七的眼神看向趙奎,帶著赤裸裸的暗示和一絲戲謔,“……很難嗎?”
    趙奎被陰七那陰冷的眼神看得心頭一凜,但對方的話也像一盆冷水,澆滅了他部分怒火。
    是啊,自己是總旗!是上官!裴昭再能打,也是自己手下!官大一級壓死人!
    隻要操作得當,給他扣個“勾結匪類”、“抗命不遵”、“殘害同僚”的帽子,再動用些關係,弄進詔獄……
    那還不是想怎麽炮製就怎麽炮製?
    他裴昭再能打,還能翻了天不成?
    想到這裏,趙奎的胖臉上重新擠出一絲笑容:“三當家說的是!是趙某著相。”
    他對著陰七拱了拱手,“那就有勞三當家,在必要的時候……行個方便?”
    陰七將匕首收回袖中,陰惻惻地一笑:“好說,血衣門辦事,向來幹淨利落。”
    “趙總旗準備好‘方便’的銀子就行。”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趙奎連連點頭。
    劉文遠也鬆了口氣,對著陰七微微頷首。
    有這位八品中期的血衣門三當家兜底,裴昭再蹦躂,也離死不遠了。
    雅間內,三人相視而笑,空氣中彌漫著陰謀達成、獵物即將入網的快意。
    隻是這笑容背後,各自藏著多少算計,就不得而知了。
    ……
    戌時過半。
    裴昭在約定時間趕到了南城門外,看到了如同熱鍋上螞蟻般來回踱步的王五。
    “大…大人!您可算來了!”
    王五看到裴昭,如同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催命符,表情複雜無比。
    “少廢話,帶路!”裴昭言簡意賅,沒給他抱怨的機會。
    兩人借著朦朧的月色,朝著南城外二十裏的清水窪村疾行。
    裴昭身負內功,步履輕快。
    王五雖然隻是九品初期,但常年跑腿,腳力也不差,勉強能跟上。
    約莫半個時辰後,一片籠罩在沉沉夜色下的村落輪廓出現在眼前。
    清水窪村,到了。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村子不大,幾十戶人家,泥坯房茅草頂,在月光下顯得影影綽綽。
    本該是晚飯後村民納涼閑話的時辰,此刻卻是一片死寂!
    沒有炊煙,沒有燈火,沒有人聲,連狗吠雞鳴都聽不到一絲一毫!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有些甚至用粗大的木杠從裏麵死死頂住!
    整個村子,寂靜得異常。
    裴昭眉頭緊鎖。
    皇城腳下,妖邪竟猖獗至此?連最基本的煙火氣都被徹底掐滅了!
    “大人…就…就是這裏了…”王五的聲音帶著顫音。
    他緊緊攥著懷裏裝著筆墨紙硯和空白冊子的小包袱。
    “走,先往前看看。”
    裴昭沉聲道,當先朝著村裏走去。
    腳步踩在坑窪的土路上,發出“沙沙”的輕響,在這死寂的環境裏格外清晰。
    王五硬著頭皮,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
    兩人穿過死寂的村落,越往村尾走,房屋越是稀疏破敗。
    終於,在村子最邊緣,靠近一片稀疏小樹林的地方,看到了一處明顯比周圍房屋大上不少、但也更加破敗的院落。
    院牆坍塌了大半,露出裏麵黑黢黢的屋舍輪廓。
    “應該就…就是這兒了…”王五指著那破院子,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大人…要…要不…我們白天再來?或者…多叫點人……”
    裴昭沒理他,銳利的目光仔細掃視著這處陰森的“妖邪之家”。
    他正考慮是直接闖進去,還是先觀察一下動靜。
    或者想找個村民再詳細問問?
    裴昭轉身對王五道:“去,隨便敲開一家門問問!總不能連個問話的人都找不到!”
    “啊?我…我去?”王五臉都綠了,看著那些黑洞洞的房子,腿肚子有點發抖。
    “快去!”裴昭語氣加重,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王五嚇得一哆嗦,哭喪著臉,一步三回頭。
    磨磨蹭蹭地朝著最近一戶人家走去。
    就在王五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準備去敲那扇緊閉的木門時——
    “唰啦!”
    旁邊那倒塌院牆的陰影裏,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裴昭眼神一厲,瞬間握住了腰間的繡春刀!
    王五更是“媽呀”一聲怪叫,連滾帶爬地縮了回來,死死抱住裴昭的小腿!
    月光下,隻見一個身影邁著一種近乎趾高氣揚的步子走了出來。
    它個頭不大,約莫一尺多長,通體覆蓋著柔順光滑、在月光下泛著淡淡金光的黃棕色毛發。
    身形圓潤,四肢短小,一條蓬鬆的大尾巴高高翹起。
    一雙眼睛靈動異常,竟透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人性化的狡黠和?
    尖尖的嘴巴兩側是幾縷長長的白色胡須,此刻正隨著它微微歪頭的動作輕輕顫動著。
    整隻獸看起來憨態可掬。
    一隻黃鼠狼?!
    但這絕非普通的黃鼠狼!它那雙眼睛裏的神采,絕非野獸所有!
    裴昭緊繃的神經微微一怔,看著這畫風清奇的小東西,腦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這……莫非是民間傳說裏,會向人討口封的黃皮子大仙?”
    他心中念頭急轉,想起那些鄉野怪談。
    據說修煉有成的黃皮子會攔路問人:“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
    若回答“像神”,則助其得道,但答者會承受因果業力;
    若答“像人”,則壞其道行,結下死仇;
    若出言不遜或置之不理,更是後患無窮。
    眼看那黃鼠狼停下腳步,人立而起,兩隻前爪抱在胸前,尖尖的嘴巴似乎就要張開……
    裴昭腦中靈光一閃,本著“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原則,搶先一步開口。
    “大仙!”
    “你看我像神?還是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