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蝕的金屬牆壁不斷滲著水珠，空氣中彌漫著機油與腐殖質混合的刺鼻氣味。
    他們穿過掛滿非法線纜的狹窄通道，搭乘一台嘎吱作響的貨運升降梯不斷下沉。熒光塗料的詭異綠光與故障燈的猩紅閃爍交替映在臉上，如同穿行在某種巨獸的血管中。
    當一道由重型金屬鑄造的閘門出現在眼前時，四名全身覆蓋著戰鬥義體的守衛同時轉頭望來。
    他們機械眼中閃爍的冷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才緩緩拉開閘門。
    刹那間，聲浪如潮水般湧來，叫賣聲、機械運轉聲、變調的音樂聲混雜著熱浪撲麵而至。
    暗流集市在他們眼前展開！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穹洞，岩頂上垂落著粗壯的管纜，霓虹招牌像血管般在黑暗中搏動。
    畸形改造的人們在攤位間穿行，有人臉頰半是仿生皮膚半是裸露的機械，有人將雙臂改造成了旋轉的武器平台，更有甚者駕駛著三米高的蜘蛛型載具，液壓杆的嘶鳴不絕於耳。
    攤位如同寄生在岩壁上的菌群，密密麻麻地擠滿了通道兩側。
    商品光怪陸離得令人咋舌：沾著暗色汙漬的義體零件隨意堆疊，能量武器閃著不祥的幽光，破解芯片的全息標簽不斷閃爍"官方封鎖"的警告字樣。更深處陳列著扭曲的生物標本、冒著氣泡的詭異藥劑，甚至還有關在強化玻璃箱裏的基因改造生物，它們用變異的前爪瘋狂抓撓著箱壁。
    諾蘭像一隻受驚的鼬鼠，緊貼著林然穿行在人群中，機械關節因緊繃而發出細微的嗡鳴。
    當經過幾個陳列著脈衝步槍的攤位後，她突然拉住林然的衣角，指向一間隔著厚重金屬板的店鋪。
    鏽蝕的霓虹燈管拚出"典當"二字，在混亂中撐起一小片秩序的空間。
    "林先生，"她踮腳湊近耳語，"這家"老瘸子"算是集市裏最講規矩的，雖然砍價狠..."話未說完，櫃台後突然傳來金屬敲擊聲。
    隻見個矮壯男人正用機械義手敲打著台麵，那隻複眼結構的義眼同時轉向兩人："要當什麽？"油汙的皮圍裙下，他另一隻人類眼睛懶洋洋地半闔著。
    "礦泉水。"林然言簡意賅。
    老板的義眼突然發出齒輪轉動的細響，六邊形瞳孔連續收縮三次。
    他放下正在組裝的能量核心，伸出布滿電路紋路的右手："驗貨。"
    諾蘭連忙從編織袋深處掏出水瓶。當老板觸碰到瓶身時，突然"咦"了一聲。
    掃描儀貼上去的瞬間，屏幕爆發出罕見的藍色光譜，讀數瘋狂跳動後定格在"99.998%"的字樣上。
    "這不可能..."老板的人類眼睛終於完全睜開，機械義眼甚至因過載運轉而飄出絲縷白煙。他猛地抬頭，第一次正眼打量林然。
    "99.998%的純度...零輻射汙染...這簡直是博物館級的藏品！"他那隻人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瓶身，仿佛在觸碰一件易碎的文物。
    “你是從那搞到的？”
    "貨源不是你需要關心的。"林然的語氣平靜。
    老板掏出一塊髒兮兮的手帕擦了擦額頭，眼睛微微眯起，瞳孔裏閃過一連串複雜的計算光點。
    "一千二！！"
    諾蘭麵帶驚愕，這個價格她渾身上下加起來也值不了這麽多。
    隨後她就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喉嚨，想起了剛才喝下的那口礦泉水。
    "一千八。我有十一瓶！"
    老板麵部肌肉劇烈抽搐，義眼突然投射出一串紅色的財務數據在空中閃爍。
    三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後，他突然大笑起來：
    "成交！就當交個朋友！"快速在終端上按下數字："一萬九千八，轉賬還是芯片結算？"
    "轉給她。"林然用眼神示意諾蘭。
    當諾蘭顫抖著露出腕部接口時，老板的義眼突然亮起一道詭異的紫光。
    轉賬成功的提示音響起刹那，他臉上堆出的笑容誇張得像是戴了張橡皮麵具："下次有貨直接來暗流集市後門，我給你們開VIP通道！"
    “嗯！”林然點頭帶著諾蘭離開，心中已經決定下次不會再交易礦泉水，從對方的表情他能看出，這東西好像過於珍貴了。
    林然兩人離開後，老板臉上的笑容像被按了刪除鍵般消失。
    他對著通風管道陰影處比了個的手勢：“猴子，跟上他們，摸清他們的底細和落腳點。肥羊上門了，別跟丟了。”
    “放心吧，頭兒！”一個瘦小靈活的身影從陰影中竄出，悄無聲息地融入集市的人流，尾隨林然和諾蘭而去。
    街道上，林然看似隨意地逛著，嘴角卻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他早已發現了那個蹩腳的跟蹤者。
    “林先生，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既然來了，就好好逛逛。”
    兩人繼續在喧鬧的集市中穿行。
    林然的目光掃過一個個攤位，觀察著那些違禁的武器、非法的義體、來路不明的數據芯片。
    他心想，這些東西隨便拿一個回主世界，都足以掀起驚天駭浪，輕鬆拿下諾貝爾獎，造就全球最大的科技公司。
    走著走著，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攤位引起了林然的注意。
    攤主戴著兜帽，看不清麵容，攤位上擺著的不是實體貨物，而是一些小巧的電子設備。旁邊立著一塊手寫的光子牌，上麵寫著：“隱私保障，絕對安全。越獄設備，告別天眼。”
    林然停下腳步，蹲下身，拿起一個看起來像普通電子手表的小裝置。入手冰涼，做工卻異常精致。
    “這是什麽？”林然問道。
    攤主抬起頭，兜帽下是一張年輕卻帶著疲憊的臉：“微型AI電腦，還能是什麽？”
    聽到是微型AI電腦，林然眼睛一亮，這東西要是帶回主世界，直接就能一統互聯網了。
    到那時，網絡就是他的天下，任何人在他麵前都將再無秘密可言！
    想到這兒，林然問道：
    “這些都是你破解的？”
    “那當然！”男人說到這的時候，臉上一股自傲之色。
    得到肯定的答複，林然知道這人對他來說是個人才，必須收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