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賜你完整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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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明的慈愛嗎……
    常樂再次將目光聚焦到那被紅色長發所遮掩的小木偶的臉上。
    她垂下了頭,如生命靜止一般,安靜的被刺穿在牆上。
    阿薇絲雖然在處決時刻改變了目標,但她並未手軟。
    小鳥騎士盡忠守則,不該被苛責。
    常樂伸出手,觸碰屏幕,摸了摸小木偶的腦袋。
    誠然,她此刻並不美麗。
    她狼狽、破碎,甚至有些觸目驚心。
    但無論如何,一個想要求救的孩子,該得到一個觸感柔軟的摸頭。
    常樂摸了摸她的腦袋。
    “……嗯?”
    小木偶的頸後似乎有個閃光點。
    他撩開紅發,看清了那個玩意兒。
    那是個奇怪的凹槽。
    和小木偶臉上的應該同屬一種工藝。
    但她臉上的凹槽似乎隻是一種卡扣,而她頸後則更像一個機關。
    精密的機關。
    應該得有什麽東西合並進去,與其合為一體,使她完整——完美。
    【鑰匙,大人,您需要一柄鑰匙。】
    【木偶,哦~可憐的木偶!】
    【和小孩子一樣,即便世界上所有的孩子被創造出來,都無人詢問過他們的意誌,可至少他們長大後也有離開的機會。】
    【但是木偶,一具在期待中誕生的木偶,是怎麽淪落到這樣可悲的地步呢?】
    【她失去了她的雙手,丟失了她的臉蛋,現在連最致命的東西都被捏在了別人的手中!】
    【她需要的是服從,是專注,是嚴格的遵循拿握鑰匙的人下達的指令!】
    【這樣的木偶,和一具行屍走肉有什麽區別?】
    那可惡的旁白音又冒出來了。
    現在就連常樂也會模仿著它的聲音,陰陽怪氣的說上一句“哦~木偶~可憐的木偶~”了。
    雖然他學的完全不像。
    也不知道遊戲是從哪兒找的這麽欠揍的Cv。
    感覺出日服日配的話,子安武人很適合這一角色。
    啪!什麽刻板印象!
    【所以,去拿回那把鑰匙吧。】
    【拿回那把——可以操控一名原始戰力就相當爆表,若是轉入你的麾下,會超過小鳥騎士,成為你隊伍中最強戰力的角色的鑰匙。】
    【到時候,你便可以選擇是歸還這枚鑰匙,還是像一隻眼一樣,從根本上拿捏住一個六星的祈求者……】
    嘰裏咕嚕說什麽呢,給我拿兩萬塊錢。
    常樂大概掃了一眼,略過了旁白的話。
    反正隻要知道鑰匙在一隻眼手裏不就行了?
    什麽超越阿薇絲,什麽拿捏小木偶的……
    咱的身份應該不是邪神吧?!
    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
    ……
    瑪納特有些晃神。
    她有些斷觸了。
    有些畫麵在她腦海裏閃過,壁如趁著夜色離開馬戲團,壁如看到了阿薇絲,又壁如和阿薇絲的對撞。
    啊,所以。
    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瑪納特感覺到鑽心穿肺的疼。
    她疼的麻木,靠在牆上的時候,不得不借一丁點兒腿部支撐的力量,讓穿過自己肩膀紮進石牆裏的鐵釺子能別向上割穿她的肩膀。
    原來是……這麽疼啊。
    被鐵釺子貫穿,原來是這麽疼的一件事。
    疼痛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無神的看著阿薇絲消失在屋簷上,突然想到,應該跟她打個招呼的。
    ‘你好,朋友,我們再見了。’
    即便她說不出來,她也應該做出這樣的動作。
    哦,還得有一句話。
    她新學的。
    ‘對不起。’
    諸如此類的。
    ‘攻擊你不是我的本意,我隻是聽從命令’又或者‘我也不能完全控製自己。’
    想到這裏,她又覺得有些疼痛了。
    不過不是肩膀疼,而是從心髒開始連接小腹,上到指尖,下至尾椎,同時泛上來一陣令人牙酸腿軟的脹痛。
    瑪納特不知道那是什麽。
    她的一生雖然已經不算短暫了,但她仍是感知的新手。
    ‘真是糟糕。’
    瑪納特這麽想。
    ‘他們對我很好,但我卻攻擊了他們。’
    她說的當然不僅僅指的是小鳥騎士。
    她已經從這間旅館中感知到了濃濃的……祂的氣味。
    而由她帶隊來攻擊的,是祂的人。
    真是難堪。
    為什麽不就這麽死了呢?
    阿薇絲明明能一劍刺斷她的脖子,為什麽要留手呢?
    木偶的一生,到了這種地步的話,未免也太無趣了。
    瑪納特動了動脖子,這牽動了她的傷口。
    但她依舊執拗的抬起頭,注視著那片暗金色的雲朵。
    ‘對不起。’
    她這麽說,沒期待有誰能聽見。
    等她想辦法把自己從牆上拔下來後,就去死吧。
    瑪納特,想想辦法。
    然後。
    奇跡出現了。
    或許是神跡。
    她感受到有一股力量撩開了她的頭發,觸碰著她的頸後。
    然後,略帶憐惜的摸了摸她的臉。
    憐惜……嗎?
    瑪納特第二次感受到這種情緒。
    第一次,是來自那位收藏家。
    他十分憐惜的看著她的雙手,說:“這也太可惜了。”
    瑪納特還來不及希冀的抬頭,她就被砍斷了雙臂。
    所以,小木偶對於憐惜這種情緒是害怕的。
    她畏縮的發著抖,所以這次……是要如何?
    “……”
    她等來了,用力的撫摸。
    像摸一隻小狗,或是小貓,或者是其他毛茸茸的東西一樣。
    為了消除恐懼,於是柔和的力量帶著肯定的氣息,覆蓋在她的腦袋上,一遍一遍的撫摸著。
    三下,四下,五六下。
    這撫摸持續了很長時間。
    大概五六分鍾?
    整整五六分鍾的善意,是瑪納特從未獲得過的好東西。
    她從低著頭顫抖,到微微抬起頭希冀的渴望,再到哪怕那根鐵釺子切割著她的肌體,瑪納特都要抬起頭來,渴盼的用腦袋去頂蹭那隻手,希望溫柔的撫摸能持續的更久。
    哪怕,哪怕,那隻是來自神明的一瞬的仁慈。
    瑪納特也甘願為了這抹仁慈,獻上自己的全部。
    請救救我。
    哪怕隻是,賜下一場溫和的美夢。
    但神說,那不是夢。
    祂用力量包裹著那根鐵釺子,緩慢的向外拔。
    瑪納特沒感覺到一絲痛意,她被包裹在軟綿綿、溫暖的“神的仁慈”中,整個木偶都要飄起來了。
    “可憐的孩子。”
    神說。
    “吾會找回你的鑰匙。”
    “賜你完整的自由。”
    瑪納特抬起頭,瑪納特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