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真叫人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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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萊絲汀病倒了。
    她發起了高燒,蜷縮在小屋子裏的小床上一身身的出冷汗。
    她的臉燒的通紅,手貼上去滾燙的,看上去格外可憐。
    露奈特來拜訪了她,作為一名治療者,她本可以輕鬆的施法為她驅散病情,退燒祛寒。
    但在為她做了詳細的檢查後,露奈特還是決定用“土法子”,也就是讓她先病一會兒,等身上的“苦痛”散出去了,再用法術為其驅散。
    “她為了什麽傷神了很久,”露奈特對來看望塞萊絲汀的精靈們說:“讓她好好歇歇吧。”
    塞萊絲汀這樣成天在外麵晃悠和玩耍的孩子會有什麽煩心事?
    精靈們不懂。
    但這兩個人類好歹也幫了精靈許多,大家也沒多問。
    露奈特了解,這是一場陣痛。
    塞萊絲汀需要自己扛過去,才能成長為長樂大人可以信賴的祈求者。
    她還有時間。
    ……
    但常樂已經沒時間了。
    他不安的看了眼牆上掛著的時鍾,時間即將指向下午三點。
    他和詹雅約在了這個時間在他家見麵。
    說實在的,他已經後悔給詹雅發送類似“見一麵吧”這種話,更後悔將見麵地點約在了自己租的這個小房子。
    很古怪。
    很曖昧。
    尤其是他的隔壁住著一對年輕的小情侶,似乎是學業的壓力太重,他們總喜歡在別的事情上消耗精力。
    每天晚上——真的是每天晚上——甚至白天也有,他都能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嗯,和神印。
    床板搖晃的聲音,撞擊櫃子的聲音,不斷按壓抽水馬桶的聲音(?),以及爸爸媽媽一陣亂叫。
    房子的隔音效果雖然還可以,但那叫聲實在太過火。
    常樂獨自在家的時候,頭盔或是耳機一戴,就能把聲音隔絕了。
    但詹雅來怎麽辦?
    希望他們這個時候不要釋放壓力。
    要不然他會很有壓力。
    又不是什麽能量守恒定律,壓力從他們那兒傳到常樂這兒了。
    三點是個很尷尬的時間點,早點能吃個午飯,邊吃邊聊還算過得去。
    晚點能出去吃個晚飯,夜晚談話更加有氛圍感。
    偏偏是常樂約的三點,因為三點他剛好下第一節課。
    詹雅隻說了句好,並未問他約見的原因,也沒說她答應約見的原因。
    兩人似乎都有預感。
    手機的動態時間跳過三點整1秒鍾,他的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咳咳,請進。”
    常樂下意識說了句,然後噌的一下跳起來開門。
    神經,門都沒給人開,進什麽進!
    他打開了門,詹雅就站在小出租屋的門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這裏。
    她依舊杵著拐,走路姿勢穩當了許多——嗬!
    “我該下去接你的。”
    “為什麽?又不是沒電梯。”
    “喔,盡一下地主之誼嘛。”
    “哪有地盤那麽小的地主。”
    “喂,你講話很難聽。”
    “SOrry啦。”
    詹雅擺了擺手,壓根看不出抱歉的樣子。
    她在口袋裏摸了摸,摸出一張卡來遞給常樂。
    “什麽?”
    他不明就裏的接過,卡麵上印著市裏最大的水果生鮮超市的字樣,儲值卡,500塊。
    “喔,上別人家做客不能空手,我又沒手拎東西,帶卡你自己去買吧。”
    “很大麵值誒。”
    “從盒子裏隨便摸的,應該沒小麵值了。”
    “什麽狗大戶言辭。”
    常樂看了眼,隨手放在鞋櫃上:“進來吧,要我攙著你嗎?”
    “不用。”
    “那你別拄拐,那個是室外用的,我才拖了地。”
    “?你講話也沒好聽到哪兒去。”
    最後,詹雅還是單腳跳進來,坐到了老舊的沙發上。
    常樂不得不承認,有的人確實長了一張很貴的臉。
    他坐在那張有些老舊的木質沙發上時,總覺得像老家的孩子一樣。
    但詹雅坐在那兒,抖了抖她藍色條紋的T恤時,總覺得這沙發的身價都提升了。
    回頭他要是住不了轉租,一定要讓詹雅來拍幾張照片,感覺能用很貴的價格轉手。
    “你在想什麽?”
    “在想開場白。”
    常樂動了動嘴唇,把目光放到對方的臉上。
    唔……她瘦了些?
    不對,是瘦了很多。
    明明也沒多久沒見麵……
    為什麽他覺得詹雅瘦的有些凹陷了?
    她的眼下有些烏青,而且就常樂觀察,她似乎是化了妝的。
    女生化妝的話……粉底液?遮瑕霜?這些一連套塗下來,還透著烏青的話,那是蠻嚴重的?
    “你……還好嗎?”
    他猶豫的開口。
    “這話倒是我該問你。”
    詹雅臉上沒什麽表情,她伸手將兩側鬢角的頭發捋向腦後,常樂注意到她的手腕也細了一圈兒。
    她的手腕上本來戴著一隻漂亮的深綠色表盤的女士手表,原先尺寸正好的留在手腕上,此刻居然寬寬鬆鬆的滑了下去。
    “那天運動會你離開時,那臉色跟你的所有賬號都被盜了一樣。”
    “哪有那麽嚴重!不過也——我的事倒不是很重要啦。”
    常樂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終於瞎蒙打開了“陰陽眼”——不過看不到鬼,隻能看到詹雅身上的“病症”,其實就是一團團的黑色氣團。
    她的腿上的氣團淡去了很多,但纏繞著胃部的卻膨脹了太多,而且一些新的氣團出現了,纏繞在她的喉嚨,小腹……
    常樂看的心驚膽戰。
    他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嗯。”
    “我說的不是腿。”
    “我說的也不是腿。”
    “你是……”
    “你是怎麽知道的?我狀態這麽差?可之前狀態也還可以吧?”
    常樂不知道怎麽說。
    他是神經了?可這世界上還有正常人呢。
    詹雅就像是正常人。
    “……”
    詹雅眯著眼看他:“你覺得我哪兒有病?”
    “喉嚨?胃?小腹是哪裏?”
    “……”
    年輕的女孩兒終於放鬆了眼瞼,用一種平淡的、無所謂也無所畏懼的表情看著他。
    “很狗血的是,是胃癌晚期,常樂。”
    “治不好的那種。”
    她笑了笑:“有點像古早韓劇女主,但這不是拍電視劇,真叫人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