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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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律法衰亡的時代裏,小人物的痛苦若是平攤開來,幾乎連這片大地都要被厚厚的覆蓋住。
    ……
    蓋烏斯的荒淫並沒有結束。
    在接手了這個國家的政權後,他那自青春期開始就灼燒著他的內心的欲望之痛雖然有所緩解,但放縱已經成了習慣。
    他照例會在外辦事的時候,看上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兒。
    在當地官員諂媚的將女孩兒獻上後,他縱情一晚,那些深得他意的會被帶回他的宅邸,嚐起來一般般的便被留在當地。
    於是,這個女孩兒就難以出嫁啦。
    她的人生已然毀掉了——不止是失去了童·貞,還是被王室的鑲了金邊的杵子鑿了地,而且鑿地的農場主還不滿意!
    這下,即便是村口的稚童都知道這個女子“嚐起來不美味”了!
    她便隻能遠走高飛,去誰也不認識她的地方重新生活。
    或是找個比她身份低得多的男人嫁了,通常隻剩下老農、屠戶或者是武大郎那般的人物。
    可若是既不能遠走高飛,又不願意作賤自己草草下嫁呢?
    那便隻能去死。
    這些人的生命對於蓋烏斯來說不過是一些蟲豸的消亡,影響不到他分毫。
    他照樣愉快的在宅邸中飲酒,將堆成小山一樣的葡萄酒倒入湯池,撲騰進去,在濃濃的酒香中尋歡。
    但對於那個家庭來說,是一口碗大的疤。
    鮮血淋漓。
    反複腐爛。
    但蓋烏斯理應知道。
    反複被撕開的傷疤會生出炎症。
    反複被激怒的平民會造就英雄。
    ……
    那是一場在一名費爾南德斯家族成員的城堡中舉行的新婚宴會。
    因為主人家的輩分夠高,出手也夠大方,於是即便是眼高於頂的蓋烏斯也“屈尊”來到主城區外圍的城堡,享受著眾人的吹捧。
    他高舉起酒杯為新人奉上祝酒詞,雖然他的詞藻並不華麗,甚至說有些一板一眼的背書,磕磕絆絆,很明顯是上台之前剛背誦的。
    但熱淚盈眶的新人夫婦和滿臉含笑的主人家的長輩都給了他無上的滿足感。
    你看,這就是權力。
    這也就是權力的具體表現。
    別說他獻上了祝酒辭,就算他在這裏行下流之舉也沒人敢直接與他作對。
    他昂著頭,感受著這抹從神的手裏漏下來的光束灑在他的身上。
    如果有誰膽敢伸手將他從這抹光束之下拉開,他一定會殺死對方,並且想方設法的回到原來的位置。
    蓋烏斯側過頭,對身邊那位主職是他的副手和幕僚,副職是海神教會的教士,馬修大主教得意的門生——波西瓦爾主教說道。
    “波西瓦爾先生。”
    “我在。”
    “關於那件事,我已經做好了決定。”
    “……”
    年輕的王儲目光深邃的盯著他:“藥不能停啊——不過,不能再重一點嗎?我不太喜歡聽到他的聲音,也不太想被他召見。”
    “……殿下?”
    “他隻需要呼吸,他隻可以呼吸——不好嗎?”
    波西瓦爾主教緩緩的抬起頭來,隻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表情來。
    “殿下,馬修先生——”
    王儲臉上誌得意滿的笑容僵硬了幾分,他微微收斂表情,那眸子裏帶了幾分冷冽。
    “今天——別說馬修先生好嗎?”
    “但是殿下,馬修先生會不高興的。”
    波西瓦爾表現得非常通情達理:“馬修先生和國王陛下是多年至交好友,他不會希望自己的至交好友躺在床上狀若死去。”
    蓋烏斯已經很不高興了。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撇清什麽?難道那個詛咒是我一個人下的?”
    “殿下!”
    波西瓦爾善意的提醒他:“人多眼雜,當心隔牆有耳啊。”
    又是這種感覺。
    他們所有人——他的父王陛下、他的母親大人、他的教父閣下,他的姐姐、他身邊的重臣都是這副模樣!
    還在把他當孩子!
    還在!把他!當!孩!子!
    他們吝嗇的要命!
    不願意分出手裏哪怕那麽一丁點的權利!
    可那本來就是他應得的!
    他應該得到這個國家!應該得到父親的讚許和母親的愛護,應該得到教父的勉勵,應該得到重臣的尊重!
    是他應該得到這些,而不是什麽墨提斯,更不是奧蕾莉亞!
    前者是個癡傻的殘廢,後者是個不要臉的婊·子!
    他們的國家,怎麽能寄托在這樣的人手裏呢?
    隻有他,蓋烏斯·費爾南德斯,才是這個國家的未來!
    ……
    蓋烏斯習慣如此安慰自己。
    仿佛在腦海裏義正言辭的假裝斥責了眼前的波西瓦爾就已經是行使了權利。
    他安慰自己,眼下有有諸多親戚,不要在這個時候發火,免得波西瓦爾下不來台,讓海神教會的人丟了顏麵對他自己也不好。
    波西瓦爾隻是微笑。
    他並不會說,一旦他和蓋烏斯發生衝突,那麽下不來台的一定隻有蓋烏斯一人。
    在這暗暗湧動的風雲中,除了個別一些人之外無人意料到——一場風暴即將到來。
    ……
    起先,是一個仆人打碎了一隻杯子。
    那隻杯子表麵的琉璃紋路十分美觀,以此來推斷的話,造價一定十分昂貴。
    摔碎杯子的動靜並不大,管家使了個眼色,準備把犯錯的仆人帶下去,要罰要罵得在背地裏進行,怎麽好當著這麽多賓客的麵懲罰下人。
    但這個時候,一個女傭撲了出來,抱住了那位打碎了杯子的仆人:“對不起!我弟弟手腳粗笨,他不是有意的!要打要罰的話就讓我這個姐姐來代替他承受吧!”
    管家神色一凝,認出了那個撲出來的女傭。
    姓什麽他給忘了,隻知道名字叫安傑麗卡。
    長相十分貌美,是他親自從奴隸販子手中買下來的——就在不久前。
    當時他隻覺得這個奴隸容貌姣好,在類似今天的場合應該能派上用場——要知道,像這樣的宴會總會有喝多了酒的客人,一些身份尊貴的客人,比如蓋烏斯這樣的,總是需要幾個溫柔的女人服侍休息的。
    但現在看來,他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這個安傑麗卡,看上去不像是隻想當一個暖床女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