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法官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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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1.3的故事是從一場謀殺,一場謀殺後的揭發,一場謀殺後的揭發的審判開始的。
    上來就是一出大戲。
    第一個發現國王身死的是他的貼身內侍麥克斯·哈維。
    他拉響了王宮內部的警報,於是,王國重臣收到了消息,急匆匆的趕來了王宮。
    他們有些在家休息了好幾個月,有些甚至是從王儲的私宅中一起乘車趕來的。
    走在前頭的是禦前首相德懷特·菲利普,他不是第一個到的,但根據權力高低身份貴賤的安排,他被安排在第一個進入國王的寢宮。
    菲利普首相是個大腹便便的老者,他不是個祈求者——這是弗朗茨三世試圖將教會和政治分開的努力之一。
    他也是有名的保皇黨成員,曾公開批判過蓋烏斯,認為他不配成為這個國家的下任國王。
    因為這些言論,在弗朗茨三世病倒後,他一直被排斥在新的國家權力中心之外。
    但一個王儲和其擁躉的排斥並不能讓一個首相快速失去權力。
    剝奪一個毫無過錯的首相權利的途徑隻有一條,那就是改朝換代。
    菲利普首相看上去十分淡定。
    但從他鬢角處的薄汗可以看出,他大概預知了事件的走向,於是他感到緊張。
    跟在菲利普首相身後的那位孔武有力的壯漢則和他身上的標簽完全相反。
    海軍上將羅納德·伯格,一位標準的王儲黨成員,海神教會出身,如今在擔任海軍上將的同時依舊是地區海神教會的重要神權人員。
    他掌控著整個十三島嶼聯邦除部分地區外的全部聯邦海軍,手裏有兵,心裏有底。
    於是比起前麵的首相,他的模樣要更加輕鬆一些。
    再往後麵便是財政大臣、大主教馬修,數位重臣,其中站著一名一直沉著臉的老者。
    他戴著一頂有寬大帽簷的禮帽,在走進宮殿的時候,將禮帽摘下,遞給了在一邊侍候的內侍。
    羅納德上將回頭看了一眼,和身邊的財政大臣竊竊私語。
    “怎麽把他請來了?”
    “我也是說,莫不是出了什麽大事?”
    “難纏的家夥……”
    “伯格大人,好歹忍一忍,他名義上也是聯邦的大法官。”
    “嗬……什麽大法官,一門心思給殿下添堵的家夥罷了。”
    “還有他那個學生……叫什麽來著?”
    “阿切爾。”
    “啊,是,阿切爾,如今逃離了王都,聽說投靠了奧蕾莉亞。”
    “喔,那就是奧蕾莉亞黨派的咯?”
    “嗬嗬,天知道。”
    這些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隱隱有所預感。
    蘭登·裏弗斯,難纏的鐵麵無私的治安官阿切爾的老師,同樣難纏的大法官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其實他們說錯了,蘭登並不是誰的人。
    他既不傾向奧蕾莉亞,也不傾向蓋烏斯。
    用老套但真實的話來說:他傾向真理,傾向用律法覆蓋整個國家。
    所謂的“一門心思給蓋烏斯添堵”這種荒謬的言論完全不實,不過是蓋烏斯總是踐踏人民,蔑視法律罷了。
    前段時間他去了一趟長樂城。
    並不是早有預謀,而是心血來潮和盛情難卻。
    大法官知道,作為一個代表了律法天秤的角色,他應該與所有王室繼承人保持距離。
    但奈何,這次邀請他的是他最喜愛的學生,也是繼承了他性格和學識最多的學生阿切爾。
    阿切爾說:“您不會失望的,老師。我認為我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一個正確的王和一支正確的隊伍,他們信仰著一位正確的神明。”
    大法官雖不至於嗤之以鼻,但心底裏是不信的。
    何謂正確呢?
    就連那位征戰之王都不敢篤定的說:我選擇的是一條正確無比的道路。
    不過他許久未見阿切爾了,於是猶豫了幾天後,便答應了學生的邀約。
    事實證明,他的學生似乎在擇主這件事上眼光要優於他這位老師。
    他見到了一個生機勃勃的城市。
    這座城市的占地麵積要比他見過的所有城市都要大兩到三倍——這顯然是不合規章的,但他的學生非常聰明,硬是將手續全部辦了下來。
    “你這是鑽王國的漏洞!”
    “老師,鑽王國的漏洞——這種事兒還是您教給我的呢。”
    大法官震撼的望著那座城市,望著那座80%的建築都是統一規格的城市。
    這代表著,這座城市的絕大多數土木興建工程都是由執政者操辦的。
    “他們會在農閑和休漁期安排以工代賑,這樣即便是耕種和捕魚的收入無法覆蓋全年的支出,自由農們也不用被逼著搬出租住的房子,或者說因為吃不上飯而橫生事端。”
    “他們一點點的拆掉那些流民們建造起來的違章建築,然後用這種整潔的房屋代替——先生,房屋會重新回到流民們的手中,您敢相信嗎?這是執政官和教會們所做的事情。”
    阿切爾用感歎的語氣去讚頌長樂教在這片大地上所做的事兒。
    “石頭和沙土的價格並不昂貴,而那些流民們因為興建的是自己的房子,所以格外的賣力氣。”
    “我們不過是付出了一些石頭和沙土的錢,不僅收獲了一批漂亮的房子,還收獲了一批堅定不移的心。”
    阿切爾用堅定的目光看著他的老師:“為什麽這種事兒……王都做不到呢?”
    “……”
    “據我所知,坎特威爾城作為整個國家的臉麵,至今為止街道裏還躺著不少的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一個城市都出得起的錢,王都出不起嗎?”
    “……”
    大法官無言以對。
    他要如何對他的學生說——那些錢可以花在王室的宴飲上,可以為王儲殿下用輪船儲存、然後因為飲用不及而全部變質,倒入大海的葡萄酒買單,可以去支付王後的一條價值數十萬金幣的禮裙……
    而那些可以修建房屋的土地,可以放置一條葡萄酒流水線,也可以修建一間王儲飼養奇珍異寵的“博物館”,或者搭建一個一年用不上一次的戲劇廳……
    錢可以用在所有地方,除了去購買那些低賤的要命的石頭和沙土。
    土地也可以用來做任何事,除了去安置那些低賤的要命的平民。
    可這種話,一位信奉律法的大法官——他要怎麽說出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