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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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時間,露奈特。”
梅琳娜不知道多少次說出這句話了。
所有人都知道,長樂教會需要時間。
“義學的孩子們需要時間學習和成長,他們從學校走向自己的崗位要五到七年的時間;深綠之手的新人招募需要時間,我們需要篩查那些出身‘幹淨’的人,教他們本領,以確保深綠之手會是我們的助力,而不是某顆現在悶不作響的炸彈。”
她的嗓音有些沙啞:“萊金島的研究需要時間,我們已經掌握了那個技術的初步階段,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去試錯,我們就能夠……就能從死神的手裏搶人。”
“各大商會開拓商道需要時間,再給我五年時間,不,四年!我能把聖城的商品賣向整個東大陸!到時候,教會再也不會因為錢而困擾!”
“我們隻是需要時間……”
她按壓著太陽穴,隻覺得十分無力。
長樂城的發展和她想的一樣,甚至超乎了她的想象。
迅速、有生命力、並且穩定——至少目前看來是穩定的。
一個穩定的且迅速發展的教會勢力是極其罕見的,他們吞吃著周圍的一切:土地、財富、信仰。
這就是為什麽由戰神主導的教會聯合軍隊並不打算給她們更多的時間。
比起世俗的戰爭,這片大陸上宗教們打得更加不講道理。
信仰是一塊蛋糕,你切去一些並想吃到更多,那麽別人盤子裏的蛋糕就會變少。
觸動了利益就帶來了矛盾,而對於這個時代來說,戰爭是解決矛盾的最好手段。
梅琳娜知道,露奈特可以解決很多事,但她解決不了旁人的野心。
……
自從收到了那封信,國王外出的頻率變低了。
即便國王護衛隊被解雇了一小半,重新換了一批人進來,蓋烏斯還是有些害怕。
大概是那團紫色的口水給他留下了陰影,他現在拒絕吃一切紫色的食物。
國王都不吃了,宮廷裏的其他人也都有樣學樣地拒絕吃紫色食物,宮廷采買員對著倉庫裏囤積的茄子陷入沉思。
於是,他那“人才濟濟”的後宮便成了這幾日他流連的地方。
梅恩剛把人送到地方——某個王妃的宮殿裏,正想找個暖和的房間鑽進去,烤烤火喝兩杯茶,聽為王妃工作的仆人們諂媚地吹捧,順便看看能不能打聽些有用的消息時,屋內突然傳來了蓋烏斯的怒吼。
很快,國王怒氣衝衝大步走出來,梅恩連屁股都沒捂熱趕緊爬起來。
順著大敞的門縫望去,那位王妃失魂落魄地摔在地上,臉上似乎挨了一巴掌。
他連忙跟上蓋烏斯,並不多舌。
反正蓋烏斯這小子狗肚子裏憋不住屎,有什麽話他說的比梅恩打聽的還快。
“那個賤人,那個賤人!”
蓋烏斯怒火中燒:“我看她是個可憐人!她隻是一個小貴族的女兒,我大發慈悲把她納入宮中,不過是看她有些許姿色!可她竟這麽對我!”
梅恩照樣不說話。
“你猜我在她屋子裏看到了什麽?”
梅恩不猜。
“繡著玫瑰圖樣的圍巾!和玫瑰郡的產出物一樣圖樣的圍巾!”
“呃……”
“她竟敢收受奧蕾莉亞那個賤人的賄賂!”
“……?”
這是怎麽得出的結論?
用國王陛下那聰慧的小腦瓜?
“陛下?”
“不過是個小貴族的女兒,怎麽能享用得起售價那麽昂貴的圍巾?想必是有人拿來送給她的!”
也可能是小貴族家為了讓女兒在宮內更受重視,花大價錢給她送過來一條價格昂貴的圍巾——那又有什麽錯呢?
“奧蕾莉亞那個賤人,居然伸到了我的宮廷之中!她的野心令我作嘔!”
“……”
“麥克斯!把那女人扔進地牢裏去!讓人審!狠狠地審!我要知道這件事情的細節和原委!”
梅恩低下頭來,眉頭蹙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國王此話一出,這個年輕的姑娘,恐怕再無生路了。
一條圍巾,一條圍巾而已!
如果玫瑰郡的製造業發展的夠快,那些從流水線上源源不斷輸出的工業品將會在數年內占據整個十三島嶼聯邦的市場。
那到時候國王要賜死多少人?
而且一樣的製物,他母親惠特尼夫人的房中不知道藏了多少。
他要連他母親也賜死嗎?
但梅恩什麽也沒說。
他牢記自己的使命和身份,在心中的無德本上為蓋烏斯再添一條罪證。
“我今天下午是不是有什麽工作?”
“羅納德·伯格大人邀您檢閱海軍,時間約在下午三點。”
“嗬,檢閱,檢閱!”
蓋烏斯肝火大動:“光讓我看有什麽用!讓看不讓用,真不知道這到底是為誰訓練的軍隊!”
“陛下,軍隊需要您的檢閱才能從國庫裏支錢。”
“不讓我用,還得花我的錢!”
蓋烏斯想到了馬修投來的羞辱的眼神!
“這個國家到底是誰的?到底是費爾南德斯家的,還是他馬修·麥迪遜的?!”
“陛下……”
“別再讓我慎言了,麥克斯!再不說出來,我就要瘋了!不,我已經瘋了!”
蓋烏斯痛苦地捂著臉,呼哧,呼哧,他用力地抓撓著臉龐,將一張臉抓得血淋淋的!
無法壓製的“欲望”從他心頭鑽出。
國王的頭銜給了他從那種鑽心的癢裏鬆一口氣的機會,但認清了自己“有名無權”身份的蓋烏斯被心頭的悸動反撲了,他覺得更癢!
癢得鑽心!
癢得徹骨!
不能這樣!
蓋烏斯心頭的恨在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摧殘下快速生長著。
他看著指甲蓋上的血肉,牙根兒都被他咬出血了——就連牙齦裏,甲床上都癢得讓他發瘋!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他的人生不該是這樣!
他是這個國家的王,是天定的王!
他是說——
他,蓋烏斯·費爾南德斯——才!是這個國家的王!
“梅恩。”
他血淋淋地抬起頭來。
“主辱臣死,不是嗎?”
“……是。”
“我不要你死。”
“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