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以退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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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嬤嬤帶著聽雨回漱玉軒的時候,顧清瑤和裴景淮正在下棋。
    裴景淮下棋時,總給顧清瑤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無論她選擇下在哪裏,裴景淮都能迅速跟上,似乎能預判到她的想法。能操控棋局的人,向來都能運籌帷幄,這讓顧清瑤對他的認知又多了幾分。
    “爺,少夫人。”
    顏墨走進來,站在兩人麵前,“康嬤嬤帶著聽雨回來了,瞧著情況似乎不對。”
    裴景淮眸子裏劃過一抹冷意,最快,但還是被顧清瑤看到了。
    看來一會有場惡戰,既然如此,她也不介意裝一回鵪鶉,看裴景淮怎麽處理。
    康嬤嬤帶著聽雨進來,說完雲氏交代的話,頓時整個屋子的氣氛便冷了下來。
    對上顧清瑤似笑非笑的模樣,康嬤嬤心裏直犯嘀咕。
    剛成婚就被婆婆“賜”了一個侍妾,就算是尋常家的女兒也是要氣的,或許還會鬧一場,可現在永嘉郡主的模樣,卻讓她拿捏不準意思。
    “母親有心了。”顧清瑤言笑晏晏,看了一眼裴景淮,“既是賜給夫君的,就由夫君定奪吧,本郡主先回避,等夫君安排好了,告知本郡主一聲即可。”
    說完,也不理會裴景淮鐵青的臉色,顧清瑤就轉身回了房間。
    流螢抿著唇,一言不發地跟著顧清瑤回來,一進門,就將門狠狠一摔,生氣道:“侯夫人這是什麽意思,誰家婆婆新婚第二天留給兒子房裏塞人的?”
    “雲氏此舉著實不妥,先不說尋常新婦是何反應,就單單說郡主,您是聖上親賜的正妻,還是長公主之女,有著郡主的名頭,若非承安侯有爵位在身,否則,是要入郡主府做郡馬爺的。”芳若也很不滿,“雲氏身為侯府主母,應當知道,皇室血脈,皆身份高貴、地位顯赫,縱使落魄了,那也不是可以隨意欺辱的,皇室威嚴也不允許有人請示。雲氏也是貴女出身,怎麽做出如此失智之舉。”
    “隻能說明,我這位婆母目光短淺。往日侯爺他們以她為先,她早就習慣了喜好全憑自己。如今這般,無非是覺得我動她的人,是在同她作對,駁她的麵子,因而用這種方式發泄自己的不滿,趁機敲打我罷了。我看日後,若是承安侯府有謀大事之意,她不會提供助力,隻會是絆腳石。”顧清瑤冷聲道:“我是媳婦,不便幹涉公婆,但裴景淮身為長子,若他看不出問題,那這承安侯府,就真成不了什麽氣候了。”
    ……
    顧清瑤離開,裴景淮就自顧自下著棋,也不理會二人。
    康嬤嬤滿臉不自在,聽雨時不時抬頭,羞澀地看一眼他。
    這種氛圍持續了一盞茶時間,康嬤嬤先站不住了,躬身道:“世子爺,夫人也是關心您,知道您身邊缺個照顧的,這才特意做主將聽雨抬成侍妾。聽雨是夫人親自挑選的,您盡管放心。若是世子夫人不願意,老奴也可出麵勸導一番。”
    “你是什麽東西,又有什麽麵子,讓你覺得可以出麵勸導皇室郡主?”
    裴景淮未曾抬眼,聲音卻很冷。
    “母親看重你幾分,便讓你沒了自知之明嗎?”
    康嬤嬤一臉菜色,聽雨也忍不住害怕起來。
    連康嬤嬤世子爺都不放在眼裏,她日後,真的能討到好果子吃嗎?
    裴景淮不管他們,依舊下著自己的棋,終於,一局終了,他抬起頭看著康嬤嬤,麵無表情,聲音卻很溫和:
    “怕什麽,我還能殺了你們不成?母親既然把手插進我房裏來了,我這個做兒子的,怎敢置喙母親的決定,聽雨留下便是,隻是……”
    裴景淮說著,看向聽雨,“既然這是你自己求來的,結果如何,你都受著,莫要覺得委屈。我向來最討厭多嘴的,做了我的人,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自己掂量些。”
    說罷,裴景淮轉過頭,吩咐顏墨,“把今日的事,一五一十告訴父親,父親知道該怎麽做。另外,收拾一間屋子,讓雨小娘挪過去吧。”
    顏墨瞪了聽雨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康嬤嬤還有些沒回過神。
    世子爺這是,妥協了?
    她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被裴景淮下了逐客令,也顧不上再叮囑聽雨幾句,就在玹夜的“護送”下離開了。
    等康嬤嬤走了,裴景淮端起茶杯,看了一眼聽雨,“把你的身契拿給我,然後去漱玉軒院子外麵跪著。”
    聽雨不可置信地抬起頭,臉色瞬間慘白。
    “我說過,結果如何,你都自己受著。”裴景淮將茶杯遞給小廝,“妾室茶還是要的,晚些時候在院子外麵見到夫人,記得奉茶。”
    小廝將茶杯拿給聽雨,“雨小娘,請吧。”
    聽雨隻得捧著茶杯走出去。
    玹夜很快就回來了,裴景淮也不過問鬆安苑的情況,隻吩咐道:“以後聽雨每日需在院外跪滿兩個時辰才可回房,你親自盯著,若是裝暈,潑醒就好,另外,她的身契你收好,以後大有用處。”
    ……
    裴景淮回房的時候,就看見顧清瑤倚在小榻上,嗑著瓜子。
    “收下了?”
    顧清瑤挑了挑眉,“你這臉色可不像是喜得美人的樣子。”
    裴景淮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我說過不納妾的。”
    “長者賜,不可辭。”顧清瑤瞥了一眼外麵,“你讓她跪在院子門口,我這進進出出的,多不方便?”
    “我沒打算讓你出去。”裴景淮從輪椅上站起身,艱難地走到小塌邊,坐下緩了緩,“如果,她把我氣病了,這個妾,還能要嗎?”
    一旁的流螢,見裴景淮自己站起來,瞪大了眼睛,又聽見他說自己被氣病了,更是一臉不可置信。
    “你是要置她於死地?”顧清瑤愣住,“你想清楚了嗎,她背上不詳的名頭,不隻是影響她家裏人,婆母也會被牽連。”
    妾剛收房,主君就病了,這妾便是不詳之人,日後要如何處置,都不為過。可是,聽雨是雲氏賜的,送不詳之人進兒子房中,致使兒子生病,這於雲氏的名聲而言,也是極大的傷害。
    “母親識人不清,偏聽偏信,也該得到教訓了。”裴景淮臉色極其複雜,“為人子,自然不該算計母親,可是,若是能用這次教訓,讓母親清醒一些,行事多思多想,顧全大局,也是有益的。我已經讓顏墨去告知父親了,父親知道該怎麽做。父親雖然敬重母親,但這樣的事情,每發生一次,便是消磨他們的感情一次,再深的感情也經不起消磨,以防萬一,還是快刀斬亂麻吧。”
    顧清瑤見他以退為進,便知聽雨這一局,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