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煜歡強壓下心中對甲方陰晴不定、朝令夕改的不滿，竭力揚起微笑，轉頭看向祁連修。
    “先生還有別的事要吩咐嗎？”
    祁連修瞥了她一眼，沒說話，隨手從林皓陽的抽屜裏找出一張自己的照片，簽下名字丟給蘇煜歡。
    “賞你了。”
    蘇煜歡看著手上的簽名照，嘴角微抽：“……我真不是你的粉絲。”
    “嗯？”
    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蘇煜歡深吸了口氣，感情真摯道：“謝謝您的簽名，我回頭一定好好珍藏。”
    祁連修這才滿意，點頭放她走了。
    及至蘇煜歡走出辦公室的大門，他的目光方才重新收回到麵前的桌子上，不無傲嬌道：“對我的口味這麽了解，還敢說不喜歡我，嗬~”
    “噗……”林皓陽正開了盒湯在喝，這一嗆湯差點沒倒灌進鼻子裏，“老祁，你今天腦子被驢踢了？”
    “……”
    “你也滾！”
    林皓陽：？？？
    渾然不知自己在某人心中已經被打上口是心非、欲擒故縱等標簽。
    蘇煜歡拿著那張簽名照回到工位，隨手就想把它往抽屜裏塞，突然看到隔壁張姐端著杯水走過來，腦中靈光一閃，當即便替它想到了個好去處。
    “張姐，你早上說你女兒是祁先生的粉絲吧？”
    “對，怎麽了？”
    “我這運氣好，得了張祁先生的簽名照。放在我這也沒什麽用，你拿回去送你女兒吧。”
    張姐聽她這麽說也驚了：“你竟然拿到了祁寶的親筆簽名照？”
    “這……很難得嗎？”
    “當然難得，總經理擔心公司太多人去打擾祁寶，下了死命令不讓我們接近他，還不讓我們把祁寶來公司的事往外說，輕則扣工資，重則開除。就為這，大家私底下沒少抱怨總經理不近人情。”
    “……”有沒有可能，總經理不讓你們靠近祁連修並不是怕打擾他，而是擔心你們這些人知道了那家夥的真麵目會對他粉絲濾鏡破碎，原地粉轉黑？
    才打了兩次照麵，心裏就已經給這位未來金主打下愛白嫖、自戀、陰晴不定等標簽的蘇煜歡如是想到。
    張姐接過簽名照再次確認：“這簽名照真就送我了？”
    “送您就送您唄，我不是他粉絲，這照片放我這也沒用，還不如把它給需要的人。”
    “好姑娘！這個人情姐記下了，姐替我女兒謝謝你！”
    “客氣客氣。”
    張姐確認過蘇煜歡是真心想把這簽名照送給她，趕忙珍而重之的把照片放進一個塑料密封袋裏，再放進手提包內襯，確保回家途中照片不會出現一點折痕褶皺。
    蘇煜歡看著這一幕神情微妙，突然有些羨慕張姐的女兒，嘴上數落女兒追星無法理解，心裏卻縱容著孩子的小愛好，保護著她的小天地。
    張姐卻誤會了，略有些不好意思。
    “我女兒說，祁寶現在火得很，行程也比較神秘。像他們這些粉絲很少有人能在私底下跟他接觸，更遑論跟他要簽名照。隻這一張照片，在他們那個圈子裏就能賣到這個數。”
    張姐比出一根手指。
    “一……一百塊？”
    蘇煜歡捂住胸口，已經開始心痛了。
    “哪那麽便宜？一千塊。”
    “噗……”如果蘇煜歡的嘴裏有血，這會怕是已經吐血三尺。
    “就這麽一張照片，一千？”蘇煜歡心痛得嗓子都開始顫抖了。
    張姐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迅速將包收到身後：“小劉啊，你該不會是舍不得了吧？你要真舍不得的話……”
    “……”
    “……”
    有本事你把剩下的半句話說出來啊！
    隻看張姐這態度就知道這張簽名照大概率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蘇煜歡含淚認了這個啞巴虧：“當然……沒有啦，送出去的東西哪還有要回來的道理？”
    大不了之後跟祁連修再見麵的時候，找機會多薅他幾張簽名照，造福廣大粉絲！
    張姐鬆了口氣，許是覺得自己占了小年輕的便宜，之後幾天張姐也是竭盡所能投桃報李，天天給蘇煜歡帶零食水果，好歹寬慰了些蘇煜歡肉疼的小心靈。
    因著祁連修陰差陽錯橫插一杠子，蘇煜歡接下來的幾天愣是沒找到機會光明正大的接近那棵發財樹，直至……
    “那小姑娘誰啊？也是咱部門新來的員工？看上去跟小劉年紀差不多的樣子。”
    突然被點名，蘇煜歡下意識抬頭望去，正看到他們部長笑吟吟的帶著個年輕女孩往辦公室走去。
    “怎麽是她？”
    不等蘇煜歡多想，就聽邊上傳來張姐詫異的低呼聲。
    “張姐，你認識她？”
    “我也是偶然碰見過一回，沒記錯的話，這人應該是跟咱們部長跟采購部王經理的女兒。”
    哦，懂了，關係戶嘛！
    不過這個采購部王經理……
    蘇煜歡眸光微閃，想到這幾天自己上班摸魚，誤打誤撞查到的那些陳年假賬。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王經理隻怕就是不久後造成這家公司破產，老板入獄的罪魁禍首。
    不過，這些跟她好像也沒什麽太大的實質關係，她很快就要離開這家公司了。
    然而，似乎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她冷眼旁觀。
    當天早上臨近下班之際，這位關係戶小姑娘便大搖大擺出現在了財務部大廳，筆直走到蘇煜歡麵前，趾高氣揚道：“你起來，我要坐你這個位置。”
    “……”
    完了，這關係戶竟是衝我來的！
    半個小時後，蘇煜歡抱著自己為數不多的東西，在張姐以及之前給自己麵試的那位部門前輩不忍的相送下落寞離去。
    “小劉，這幾天你的表現我都看在眼裏，你很優秀，也很踏實能幹，能力上沒有任何問題，隻是跟我們公司沒有緣分。”
    前輩安慰的話語經過藝術加工，可以說是相當含蓄了。
    蘇煜歡瞬間就聽出她話中的重點，深以為然。
    打工人的悲哀就是不管你有多優秀，多受上司賞識，都幹不過關係戶。
    事你幹，鍋你扛，裁員永遠衝在最前方！
    “我明白，這事怪不得任何人，是我沒有福氣繼續留在公司。這幾天在公司，大家都對我很好，我也過得很開心。這都要走了，能不能讓我最後再做件事，跟公司好好道個別？”
    “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