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以命換命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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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墟胎》
第三十章:以命換命的抉擇
星梭醫療艙的警報聲尖銳得像淬了毒的針,紮得陳山耳膜生疼。蘇晚躺在透明艙體裏,胸口的血洞正汩汩冒出黑色的血液,那些血液在接觸到艙內的淨化液時,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在液體表麵燒出細密的孔洞。
“蝕皇煞氣已經侵入心脈了。”淩無雪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顫抖,他指尖凝聚的星砂剛觸碰到蘇晚的皮膚,就被那股邪異的力量震得粉碎,“普通的淨化術根本沒用,連歸墟胎的生機都被它吞噬……”
陳山按住醫療艙的艙壁,掌心傳來的冰冷觸感讓他稍微冷靜了些。歸墟胎在丹田內瘋狂搏動,胎壁上的紋路亮得嚇人,像是在預警,又像是在渴望著什麽。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蘇晚體內那股煞氣的本質——那不是影蝕尊者的力量,而是更深層次、更本源的邪惡,如同宇宙誕生時就存在的黑暗。
“隻有一個辦法。”陳山的聲音幹澀得像砂紙摩擦,“把歸墟胎移植給她,用胎內的本源之力中和煞氣。”
淩無雪猛地抬頭,星砂在他掌心凝成的星圖瞬間崩碎:“你瘋了?歸墟胎是你力量的根基,移植後你會變成普通人,連最基礎的靈力都無法調動!”他指著監控屏上蘇晚的生命體征,那條代表心脈跳動的曲線已經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而且成功率不到三成,她可能撐不過移植過程!”
蘇晚突然睜開眼睛,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層灰翳。她艱難地抬起手,想要抓住陳山的衣袖,卻在中途無力地垂下。“別……傻事……”她的聲音細若遊絲,每吐出一個字都牽扯著嘴角的血跡,“影蝕……還需要你……”
陳山握住她冰冷的手,歸墟胎的力量順著指尖湧入,卻在接觸到那股煞氣時被瞬間吞噬。他能“聽”到煞氣在蘇晚體內發出得意的狂笑,那些黑色的絲線正順著血管蔓延,所過之處,生機盡數斷絕。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陳山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說,“但你忘了?你還欠我一頓排骨湯,放了當歸和靈草的那種,加了蜂蜜的。”他的聲音很穩,手卻在微微發抖,“你要是不活下去,誰來給我做?”
蘇晚的嘴角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眼角有晶瑩的液體滑落,混著血珠滴在艙壁上。“陳大哥……你總是這樣……”她的目光掃過陳山腰間的斷魂刀,又看向淩無雪緊繃的側臉,最終落回陳山臉上,帶著一絲釋然,“其實……能替你擋這一下……挺好的……”
話音未落,她的眼睛突然失去了焦距,生命體征監控儀上的曲線徹底拉成了一條直線。
“蘇晚!”
陳山猛地按在醫療艙的開啟按鈕上,合金艙蓋彈開的瞬間,他伸手按住蘇晚的胸口。歸墟胎的力量不再壓製,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向她的身體。金色的光芒與黑色的煞氣在她胸腔裏劇烈碰撞,每一次碰撞都讓蘇晚的身體劇烈抽搐,也讓陳山的丹田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沒用的!”淩無雪抓住他的肩膀,星砂在兩人之間凝成一道屏障,“煞氣已經與她的魂魄綁定了,你這樣隻會把自己也拖進去!”
陳山沒有理會他,而是閉上眼睛,在識海中呼喚歸墟胎的本源。那些被他小心守護的、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此刻溫順得像個孩子,順著他的意誌匯聚在掌心,形成一顆跳動的金色光團——那是歸墟胎最核心的生機,是他穿越靈寰界、對抗影蝕的根本。
“陳山!”淩無雪的聲音裏帶著絕望,他看著陳山鬢角瞬間冒出的白發,看著他嘴角溢出的金色血液,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決心,“你不能這麽做!星梭需要你,張芸和小石頭需要你,靈寰界……”
“靈寰界有很多強者,但蘇晚隻有一個。”陳山睜開眼,眼底的決絕讓淩無雪說不出話來,“你是星隕閣的傳人,比我更清楚犧牲的意義。”他將金色光團緩緩按向蘇晚的胸口,“照顧好他們。”
就在光團即將接觸到煞氣的刹那,一道銀色的光芒突然從側麵撞來,將兩人猛地分開。淩無雪擋在醫療艙前,身上的星飾盡數亮起,無數道星輝從他體內湧出,在半空中凝成一個複雜的符文——那是星隕閣的禁術“星移鬥轉”,以自身為容器,轉移他人所受的傷害。
“你要當英雄,問過我了嗎?”淩無雪的聲音帶著笑意,眼神卻比寒冰更冷,“歸墟胎是對抗影蝕的關鍵,誰也不能動。要救人,我來。”
符文落下的瞬間,蘇晚體內的煞氣仿佛受到了召喚,如同找到新宿主的毒蛇,順著星輝凝成的絲線瘋狂湧向淩無雪。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原本烏黑的頭發瞬間變得雪白,連瞳孔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灰色。
“無雪!”陳山目眥欲裂,想要衝過去阻止,卻被淩無雪用最後一絲星力困住,“你瘋了!這是蝕皇的煞氣,你會被徹底侵蝕的!”
“我是星隕閣最後的傳人……”淩無雪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黑色的紋路在他臉上蔓延,像極了枯萎的藤蔓,“守護……本就是我們的使命……”他的目光越過陳山,落在醫療艙內緩緩睜開眼睛的蘇晚身上,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笑,“告訴她……欠我的那瓶‘醉流霞’……下輩子再還……”
話音未落,他體內的星力突然爆發,將湧來的煞氣暫時壓製在丹田範圍內。淩無雪踉蹌著後退幾步,撞在控製台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死死盯著屏幕上百慕大三角的坐標:“祭壇……淨世青蓮……必須拿到……”
陳山扶住幾乎要栽倒的淩無雪,對方體內的煞氣已經開始反噬,每一次心跳都帶著毀滅的氣息。他能感覺到那股力量有多恐怖,就像握著一顆隨時會爆炸的星辰,而淩無雪,正用自己的意誌強行鎖住這顆星辰。
“你……”陳山的聲音哽咽,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裏,最終隻化作三個字,“謝謝你。”
淩無雪擺了擺手,雪白的發絲遮住了他的眼睛:“別廢話了……影蝕的分身還沒退……再不去……青蓮就要被煞氣汙染了……”
陳山猛地轉頭看向醫療艙,蘇晚已經脫離了危險,胸口的血洞正在緩慢愈合,隻是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他最後看了一眼淩無雪,對方正用星砂在自己手臂上繪製封印符文,黑色的紋路暫時被壓製住了。
“等我回來。”
陳山抓起斷魂刀衝出星梭時,百慕大的海麵上正掀起滔天巨浪。祭壇中央的黑洞已經擴大到數千米,無數根煞氣觸手在其中翻湧,像一條即將破繭而出的遠古巨獸。影蝕尊者的笑聲在天地間回蕩,帶著令人作嘔的得意:“陳山,你的朋友真是慷慨,這具身體比你的更適合做蝕皇的容器……”
“閉嘴!”
陳山的怒吼震得海水都停了一瞬。歸墟胎的力量雖然沒有完全恢複,但淩無雪的犧牲、蘇晚的重傷、影蝕的狂妄,像三把火點燃了他胸腔裏的怒火。斷魂刀在他手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刀身上的“開山”“裂地”“破天”三式紋路同時亮起,在海麵上投下三道金色的虛影。
“開山!”
第一刀落下,仿佛有座無形的山嶽被劈開。金色的刀勁帶著崩裂大地的力量,斬在最粗壯的那根觸手上,竟硬生生將其從中劈開。那些黑色的鱗片在刀光中寸寸碎裂,露出裏麵流淌著的、如同岩漿般的煞氣。
“裂地!”
第二刀沒有直接攻擊,而是斬在祭壇周圍的海床上。刀勢化作無數道細密的波紋,順著海水蔓延,在黑洞周圍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那些試圖衝出的觸手被漩渦卷入,如同陷入泥沼的野獸,每掙紮一下,就會被漩渦中的刀意撕裂幾分。
“破天!”
第三刀直指黑洞中央。這一刀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金光,如同刺破黑暗的黎明,瞬間穿透了觸手形成的屏障,刺向影蝕尊者分身投影的核心。陳山能感覺到刀意與那股邪惡意誌的碰撞,能聽到影蝕發出的痛苦嘶吼,那聲音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
“不夠!遠遠不夠!”陳山仰天長嘯,歸墟胎的力量、淩無雪的犧牲、蘇晚的鮮血,所有的情感與力量在這一刻匯聚於斷魂刀上,“影蝕!給我出來受死!”
“開山!裂地!破天!——給我破蒼穹!”
三式刀意驟然合一,金色的刀光如同貫通天地的光柱,從海麵直刺蒼穹。百慕大的烏雲被這一刀劈開,露出後麵湛藍的天空;狂暴的海水被這一刀平定,在祭壇周圍形成一個巨大的真空地帶;那些不可一世的煞氣觸手,在刀光中如同冰雪消融,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影蝕尊者的分身投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在刀光中寸寸瓦解。黑洞開始劇烈收縮,露出祭壇真正的核心——一朵懸浮在半空中的潔白蓮花,花瓣上流淌著柔和的光芒,每一片花瓣展開,都有無數道淨化之力融入海水,將殘留的煞氣徹底清除。
“淨世青蓮……”陳山喃喃道,看著那朵蓮花緩緩飄落,最終停在他的掌心。蓮花接觸到他皮膚的瞬間,化作一道暖流湧入體內,最後在歸墟胎對麵不停的盤旋,一絲絲的靈光流出滋養著他透支的靈力,也壓製住了淩無雪轉移過來的煞氣,不消片刻煞氣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星梭的通訊器裏傳來蘇晚虛弱的聲音:“陳大哥……無雪他……”
陳山見淨世青蓮已在丹田歸位,轉身望向星梭的方向。陽光穿透雲層灑在海麵上,波光粼粼,仿佛剛才的血戰從未發生。他知道,有些東西永遠改變了——淩無雪雪白的頭發,蘇晚胸口的傷疤,還有他心中那道名為“責任”的枷鎖。
“我馬上回來。”他將斷魂刀在手中劃出一道寒光,“在那之前,我要確保這裏再也不會有煞氣泄露。”
他走向正在坍塌的祭壇,每一步都在海麵上留下金色的腳印。歸墟胎在丹田內輕輕搏動,與淨世青蓮產生奇妙的共鳴。陳山能感覺到,這朵蓮花不僅能淨化地球的煞脈,還隱藏著更深的秘密——關於歸墟胎的起源,關於影蝕的目的,關於那個被稱為“蝕皇”的存在。
當最後一塊祭壇碎片沉入海底,陳山轉身望向星梭。醫療艙的燈光在陽光下泛著溫暖的光暈,淩無雪靠在艙壁上,雪白的發絲垂落在臉上,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蘇晚已經能坐起身,正隔著玻璃看著外麵,眼中的擔憂如同潮水般湧來。
陳山握緊了手中的斷魂刀,刀身上的血跡在陽光下漸漸消散,露出更加鋒利的刃口。影蝕尊者不會善罷甘休,蝕皇的威脅依然存在,靈寰界的危機也遠未解除。
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星梭的艙門緩緩打開,迎接他的是蘇晚遞來的療傷藥,是淩無雪遞來的星圖,是夥伴們眼中從未動搖的信任。陳山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疲憊與傷痛暫時拋在腦後,嘴角勾起一抹堅定的笑容。
“下一站,靈寰界。”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穿透一切的力量,“該去會會影蝕的老巢了。”
淨世青蓮在他的丹田裏輕輕發光,仿佛在呼應著他的決心。而在遙遠的靈寰界,黑風聚居點的方向,一道血色狼煙正衝天而起,預示著新的戰火即將燃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