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科長聽到茅台酒、絲綢和電子表時，眼睛不易察覺地亮了一下。
    他又想到倉庫裏那些越來越占地方的鐵疙瘩，以及上級對創匯指標的強調，最終像是下了很大決心，重重一拍桌子。
    “好吧！洪先生！看在你這麽有誠意，也確實困難的份上！DT75，一萬九千五百美元！KA7000，五萬美元！這是最低價了！再低，我可真的沒法向委員會交代了！而且，你必須用美元現匯或者等值的緊俏商品支付！”
    洪德全心裏一陣狂喜，但臉上卻是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緊緊握住伊萬科長的雙手。
    “謝謝！太謝謝您了，伊萬先生，您可真是救了我的命了！您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茅台和電子表，包在我身上！”
    就這樣，洪德全以每台19,500美元的價格拿下了15台DT75拖拉機，總計292,500美元，以每台50,000美元的價格拿下了8台KA7000聯合收割機，總計400,000美元。
    此外，他還以極低的價格購買了大批零配件。
    類似的場景，在接下來的兩天裏，在不同的工廠、倉庫不斷上演，他又陸續采購了諸如2萬美元一台的舊挖掘機、幾千美元一台的柴油發動機等。
    ……
    華國，小漁村。
    許正和向清魚坐在院子裏聊天。孩子們在不遠處嬉戲玩鬧，笑聲清脆悅耳。
    向清魚手裏縫補著一件女兒的衣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抬起頭看向身旁閉目養神的許正。
    “阿正，洪大哥去蘇聯也有些日子了吧？也不知道那邊順不順利，人生地不熟的。”
    許正睜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語氣輕鬆。
    “順利得很，我前兩天剛跟他通過電話，他現在啊，估計在蘇聯玩得正嗨，樂不思蜀呢。”
    “樂不思蜀？”
    向清魚停下了手中的針線，美麗的眼眸中流露出不解，“他不是去買船的嗎？船買好了不就該趕緊回來了嗎？那邊天寒地凍的，有什麽好玩的？而且……他語言又不通，能玩什麽？”
    她實在想象不出洪德全那樣一個粗豪的漢子，在蘇聯能有什麽“樂不思蜀”的活動。
    許正看著妻子那單純疑惑的樣子，覺得分外可愛，忍不住想逗逗她。
    他坐直了身體，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
    “清魚，你知道未來的女人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麽嗎？”
    這問題來得突兀，向清魚更是一頭霧水，茫然地搖了搖頭。
    “未來的女人？最喜歡……做什麽？織更好的布？還是做更香的飯？”
    她的思維還局限在這個時代農村婦女的認知裏。
    “哈哈哈！”
    許正被妻子的回答逗得開懷大笑，搖了搖頭。
    “都不是。我告訴你啊，未來的女人，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購物！買買買！看到喜歡的東西，就會瘋狂的買，那種花錢的感覺，嘖嘖，可是非常美妙的！”
    向清魚聽得目瞪口呆，下意識地捂了一下口袋，仿佛光是聽著就覺得心疼。
    “那……那得花多少錢啊？也太不會過日子了……”
    她完全無法理解這種“美妙”的感覺。
    許正笑嗬嗬地繼續說。
    “所以說啊，老洪現在就在體驗這種‘美妙’的感覺呢。”
    向清魚更加困惑了，眉頭微微蹙起。
    “可是……洪大哥是男人啊，他不是女人啊。”
    她覺得丈夫的邏輯很奇怪。
    許正收斂了些笑容。
    “清魚，男人也喜歡花錢的，尤其是當花錢能帶來巨大回報的時候。而且，老洪現在可不是在簡單地花錢，我敢跟你打賭，他隻會越花越多，越花越開心。”
    “越花……越多？”
    向清魚徹底被繞暈了，漂亮的眸子裏寫滿了問號。
    花錢就是花錢，錢出去了就少了，怎麽會越花越多呢？這完全違背了她持家過日子的基本常識。
    她張了張嘴，正準備仔細詢問丈夫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以及一個略帶笑意的熟悉聲音。
    “哦？我倒是想知道知道，洪德全那小子是怎麽個越花越多的法？這聽起來可比變戲法還有意思。”
    隻見向軍邁著四方步走了進來，秘書王成新跟在他身後一步遠的地方。
    向軍臉上帶著饒有興味的笑容，顯然是剛好聽到了小兩口後半段的對話。
    許正和向清魚見到向軍突然到來，都有些意外，連忙站起身。
    “爸，您怎麽來了？”
    許正笑著迎上前，“快，屋裏坐。清魚，快去泡茶。”
    他一邊招呼著，一邊示意向軍進屋。
    向清魚也趕緊放下手裏的針線活，應了一聲。
    “哎，好。”
    向軍擺擺手，顯得很隨和。
    “不了不了，就在院裏坐坐挺好，屋裏悶得慌。我就路過，順便過來看看你們，沒想到還聽到這麽有趣的話題。”
    他說著，很自然地坐在了剛才許正坐的那張竹椅上。
    王成新則安靜地站在院門附近，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向軍坐下後，目光便落在許正身上，帶著明顯的好奇的意味。
    “說說吧，洪德全在蘇聯到底怎麽回事？我聽你那意思，他這兩百萬美元買船還不是大頭，後麵還能花出更多名堂？這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怎麽還能越花越多？”
    許正拉過一個小板凳，坐在嶽父對麵，臉上依舊帶著從容的笑意。
    他知道向軍此來絕非單純“路過”，很可能是對遠洋漁船項目後續的關心，或者聽到了什麽風聲，特意來探探口風。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決定坦誠相告，畢竟後續很多事還需要嶽父的支持。
    “爸，是這樣的，買船的那兩百萬，其實是遠遠低於我們預算的，相當於撿了個大漏，省下了一大筆錢。”
    向軍點了點頭，這個情況他是知道的。
    “嗯，這事你上次說過。然後呢？他拿著省下的錢，就在蘇聯胡買亂花了？”
    “那可不是胡買亂花。”
    許正搖頭，神色認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