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江被姐姐和外甥毫不留情地趕了出來，灰頭土臉地離開了小魚村。
    一路上，他越想越氣，越想越窩火！
    他原本以為，自己找到了這麽好的工作，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姐姐和外甥肯定會替他高興，肯定會支持他辦酒席慶祝！
    他甚至都幻想好了在“美好人家”酒樓裏，親朋好友們羨慕嫉妒的眼神和恭維的話語！
    可沒想到，許正那小子竟然一點情麵都不講！不僅不借錢，還把他訓斥了一頓！連一向心軟的姐姐，這次也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把他罵得狗血淋頭，一點餘地都不留！
    “媽的！白眼狼！有錢了就忘了窮親戚！什麽東西！”
    李海江一邊走，一邊憤憤不平地低聲咒罵著，“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神氣什麽？等老子以後發達了，看我怎麽……”
    ……
    王家峪村。
    李海江垂頭喪氣地推開自家那扇吱呀作響的破木門。
    剛一進門，他媳婦王翠英就像一陣風似的從屋裏衝了出來，臉上帶著急切和貪婪的笑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怎麽樣？錢要到了嗎？許正借給你多少？”
    她早就盼著丈夫去許家要錢，好風風光光地在鎮上最好的酒樓辦酒席，讓她在娘家人和村裏人麵前好好長長臉！
    李海江正在氣頭上，被媳婦這麽一問，更是火冒三丈！
    他猛地一把甩開王翠英的手，沒好氣地吼道，“要個屁！錢？一分錢都沒要到！許正那個白眼狼，就他媽沒把我當他大舅！我算是看透了！他眼裏根本就沒有我們這些窮親戚！生怕我們沾上他一點光！”
    王翠英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臉色“唰”地一下就黑了下來！
    她瞪大了眼睛，指著李海江的鼻子，尖聲叫罵了起來。
    “什麽？！沒要到？！你個沒用的窩囊廢！連這點事都辦不好！老娘真是瞎了眼，嫁給你這麽個廢物！”
    她越罵越氣，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李海江臉上了。
    “我跟你過了大半輩子，一天福沒享過，淨跟著你吃苦受窮了！以前窮得叮當響也就算了！現在好不容易你找了個像樣的工作，想風光一下，你連這點錢都要不來！你說你有什麽用？！”
    她猛地一拍大腿，聲音帶著哭腔。
    “我告訴你！李海江！我娘家那邊，我已經通知遍了！說你要在‘美好人家’擺酒！村裏的街坊鄰裏，我也都放出風去了！這酒席，必須得辦！你要是辦不起來，讓我丟了這個人，我……我跟你沒完！這日子也別過了！”
    她雙手叉腰，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
    “反正我不管！這臉我丟不起！你自己想辦法！借不到錢就去偷！去搶！反正必須把酒席給我辦起來！”
    李海江本來就在許家受了一肚子氣，回來又被媳婦這麽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還威脅他，頓時氣得渾身發抖，眼睛都紅了！
    “你個瞎婆娘！你他媽叫喚什麽？！”
    他猛地揚起手，“啪”地一聲，狠狠地扇了王翠英一個耳光！
    王翠英被打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她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丈夫，隨即像是被點燃的炮仗，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雙腳亂蹬，開始撒潑打滾！
    “哎呀！打死人啦！李海江你個沒良心的！你敢打我？！我為你老李家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你就這麽對我？！我不活啦！這日子沒法過啦！”
    她一邊哭嚎，一邊數落。
    “我不管！反正我丟不起這個人！你姐姐不是最疼你這個弟弟嗎？！你去求她啊！跪下來求她啊！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親弟弟丟人現眼吧？！她家許正那麽有錢，指頭縫裏漏一點就夠咱們擺酒了！你去啊！”
    她這話，像是火上澆油，徹底點燃了李海江壓抑的怒火！
    “別提我姐姐！”
    李海江氣得額頭青筋暴起，指著王翠英的鼻子破口大罵。
    “她眼裏早就沒我這個弟弟了！她跟許正那個小畜生是一夥的！合起夥來欺負我！還想讓她借錢？做夢！”
    他越說越氣，看著地上撒潑打滾的媳婦，覺得所有的麵子都丟盡了，所有的怒火都找到了發泄口！他猛地抬起腳，作勢就要朝王翠英踹過去！
    “我讓你嚎！我讓你逼我！我打死你個敗家娘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李二丫背著書包走了進來。她一進門，就看到父親麵目猙獰地要踹向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母親！
    李二丫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驚呼了一聲。
    “爸！你幹什麽？！”
    她扔下書包，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過去，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死死地抱住了父親抬起的那條腿！
    “爸！你不能打媽！快住手！”
    李二丫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恐懼，瘦弱的身體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李海江被女兒這麽一抱，動作頓了一下，但怒火未消，他試圖掙脫女兒，嘴裏還在罵罵咧咧。
    “你放開！我今天非打死這個敗家娘們不可！都是她逼的！要不是她非要擺什麽破酒席，我能去許家受這窩囊氣嗎？！”
    王翠英看到女兒回來了，像是找到了救星，哭得更大聲了。
    “二丫啊！我的好閨女啊！你可回來了！你再晚回來一步，你爸就要打死我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李二丫死死抱著父親的腿，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看著麵目猙獰的父親，又看看地上撒潑的母親，心裏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這個家，什麽時候才能消停？什麽時候才能有點溫暖？
    “爸！媽！你們別吵了！別打了！”
    李二丫哭著喊道，“為了一點錢，至於嗎？！爸你剛找到工作，不好好想著怎麽幹好，怎麽就光想著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她轉向母親，語氣帶著責備。
    “媽！你也是！爸什麽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家什麽條件你心裏沒數嗎？去‘美好人家’擺酒？那是咱們家能消費得起的地方嗎？你幹嘛非要逼爸去借錢？去丟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