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也幫著哄。
    “乖，明天爸爸再陪你們玩，給你們帶好吃的糖果！”
    好不容易把孩子們哄去洗漱，一個個塞進被窩，講完睡前故事，看著她們沉沉睡去，許正和向清魚才鬆了口氣，相視一笑，回到了裏屋，也躺上了床。
    窗外月色如水。
    向清魚側過身，看著身旁的許正，輕聲問，“阿正，今天廠裏一切都還順利嗎？新釣竿的事，有進展了嗎？”
    “嗯，挺順利的。”
    許正平躺著，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天花板。
    “多蒙那邊進展很快，量產前的準備工作基本就緒了，就差最後幾項關鍵測試。順利的話，再過兩三天，就能小批量試產了。”
    “真的？那太好了！”
    向清魚一聽，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這下總算要熬出頭了！等新產品上市，咱們廠肯定能更上一層樓！”
    “是啊，希望一切順利。”
    許正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說道，“清魚，有件事……想跟你說一下。”
    “嗯？什麽事？”
    向清魚察覺到許正語氣的變化，收斂了笑容，側耳傾聽。
    許正轉過身，麵向妻子。
    他斟酌了一下詞語，隨後緩緩開口。
    “今天下午，廠裏來了個不速之客，一個從海市來的商人，叫黃發。”
    “海市來的商人？”向清魚愣了一下，“找你談生意的？”
    “嗯，他是這麽說的。”
    許正點了點頭，“他說他是做國際貿易的，看了省裏的表彰大會，對我們正在研發的碳纖維釣竿非常感興趣，想跟我們合作。”
    “合作？這是好事啊！”
    向清魚眼睛一亮，“是來下訂單的嗎？”
    “不是下訂單那麽簡單。”
    許正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絲嘲諷，“他開出的條件，聽起來好得離譜。說什麽可以給我們投錢，幫我們開拓國際市場，引進技術，共同打造品牌，利潤還給我們大頭……”
    他簡單地把黃發提出的“合作方案”複述了一遍。
    向清魚起初還聽得有些興奮，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機會，但聽著聽著，她的眉頭漸漸蹙了起來。
    她雖然不像許正那樣精通商業，但她也有著普通人的精明和直覺。
    “等等……阿正，”
    向清魚的臉上露出了疑惑和擔憂，“他說的這些……聽起來怎麽這麽……虛啊？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又是給錢，又是幫賣貨，還給你大頭？他圖什麽呀？”
    “你也覺得不對勁，是吧？”
    許正欣慰地笑了。妻子的反應，證明了他的判斷並非多疑。
    “何止是不對勁！”
    向清魚撐起身子，半靠在床頭，語氣變得急切了幾分。
    “這分明就是天上掉餡餅！還是肉餡的！阿正，你可不能答應啊！我聽著就覺得心裏不踏實！這人可靠嗎？你查過他底細沒有？”
    看著向清魚一下子緊張起來的樣子，許正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
    “別急，我沒答應他。當場就婉拒了。”
    “婉拒了？那就好！那就好！”
    向清魚明顯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但臉上的擔憂並未完全散去。
    “這種人，一看就不像正經做生意的人！滿嘴跑火車！咱們可不能上當！”
    她頓了頓，又擔心地問。
    “你拒絕了他，他沒糾纏你吧？這種人，被拒絕了，會不會懷恨在心，背後使壞啊？”
    許正沉吟了一下。
    “當場倒是沒糾纏，客客氣氣地走了。不過……這種人，目的沒達到，恐怕不會輕易死心。”
    “所以，我基本可以斷定，這個黃發，還有他那個所謂的‘達發國際貿易公司’，大概率有問題。很可能是個皮包公司，甚至是詐騙團夥。他們看中的，恐怕不是長期合作，而是想利用‘碳纖維’這個新概念和咱們廠現在的名氣，進行投機或者更糟糕的勾當。”
    向清魚聽著許正的分析，越聽心裏越驚，後背甚至冒出了一絲涼意！
    她完全相信丈夫的判斷！許正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
    “詐騙團夥？”
    向清魚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天啊！現在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都敢騙到廠裏來了！阿正，你……你以後可得更加小心啊！咱們現在樹大招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呢！”
    她一把抓住許正的手，語氣充滿了後怕和焦慮。
    “幸虧你機警！要是換了別人，被他那麽一通忽悠，說不定真就信了！到時候錢投進去，貨被他騙走，人跑沒影了，咱們找誰哭去？那廠子可就完了！”
    想到那種可怕的後果，向清魚的心跳都加速了。
    “放心吧，清魚，我沒那麽容易被騙。”
    許正握緊妻子的手。
    “你男人在外麵跑了這麽多年，什麽牛鬼蛇神沒見過？他想空手套白狼，還嫩了點。”
    他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光。
    “不過，你的擔心也有道理。這種人，被拒絕了，確實有可能不甘心，還會想別的辦法。我會讓廠裏加強戒備，特別是門衛和倉庫，陌生人一律嚴格盤查。也會提醒多蒙和葉百媚他們提高警惕。”
    向清魚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但依舊愁眉不展。
    “唉，這做生意，怎麽這麽難啊？不僅要操心生產、技術，還得防著這些小人暗算……真是防不勝防！”
    “這就是現實。”
    許正歎了口氣，將妻子攬入懷中。
    “有陽光的地方，就有陰影。咱們想把企業做大，這些都是難免要麵對的。但隻要咱們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把產品和內功練紮實了，就不怕這些歪門邪道。”
    他輕輕拍著向清魚的後背。
    “別太擔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有我在呢，會處理好的。你照顧好家裏，帶好孩子們，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了。”
    感受著許正胸膛傳來的溫暖和有力的心跳，向清魚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她靠在丈夫懷裏，輕輕“嗯”了一聲。
    “阿正，反正……不管怎麽樣，你都要小心。咱們不圖大富大貴，就圖個平平安安。”
    向清魚低聲叮囑。
    “我知道。”
    許正低頭，在向清魚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睡吧，別想那麽多了。明天還要早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