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種不得不妥協的無奈。
    “合作……可以談。但這十萬定金，誠意還不夠。我要看到更實在的東西！”
    他盯著黃發，提出了條件。
    “第一，三天內，我要看到你們說的那份真實可查的，金額不低於五十萬美元的海外訂單合同原件！第二，合作正式啟動前，必須有一筆不低於五十萬華國幣的保證金，打入雙方共管的銀行賬戶！這兩條，必須做到！否則，一切免談！”
    黃發和孫明聽到許正開出的條件，心中先是一驚，但隨即又被巨大的狂喜淹沒！
    許正終於上鉤了！他開條件了！
    雖然條件苛刻，但隻要他肯談，就有操作空間！
    偽造合同、臨時拆借資金，對他們來說，不是做不到！
    “沒問題！許老板！您快人快語！”
    黃發猛地一拍大腿，臉上堆滿了笑容。
    “就按您說的辦！三天！三天後，我帶著訂單合同和保證金方案，再來拜訪您！咱們把合作細節敲定！到時候，您眼前的這些麻煩，包在我身上！”
    他站起身，意氣風發地向許正伸出手。
    “許老板，合作愉快！您一定會為今天的決定感到慶幸的！”
    許正看著黃發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臉，強忍著心中的厭惡，緩緩伸出手，與他輕輕一握。
    “希望如此。”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許老板，等我們的好消息！”
    黃發誌得意滿，帶著孫明，離開了會議室。
    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許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一絲嘲諷。
    “笑吧，盡情地笑吧。”
    他低聲自語。
    “看誰能笑到最後。”
    他走到窗邊，看著黃發和孫明坐上桑塔納，揚長而去。
    然後，他拿起電話，接通了葉百媚。
    “通知下去，原定於後天的新產品小批量試產，照常進行。一切按計劃走。”
    “是，許老板！”
    放下電話，許正的目光投向遠方，眼神堅定。
    陷阱已經布下，就等獵物徹底鑽進來的那一刻了。
    ……
    黑色的桑塔納轎車駛離大魚漁具廠，車內氣氛與來時截然不同。
    黃發靠在後座上，翹著二郎腿，臉上洋溢著得意和興奮，嘴裏甚至哼起了小曲。
    “怎麽樣？老孫！我說什麽來著？”
    “許正那小子，到底還是嫩了點！被報紙這麽一嚇唬，記者一堵門，立馬就慌了神！露怯了！看到沒有？十萬塊定金，就讓他動搖了！哈哈哈！”
    孫明臉上卻沒有黃發那樣的樂觀，反而帶著一絲疑慮和不安。
    他沉吟了片刻，隨即開口。
    “老黃，你先別高興得太早。我總覺得……許正今天的反應，有點不太對勁。”
    “不對勁？哪裏不對勁？”
    黃發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他那個樣子，你沒看見？愁眉苦臉，唉聲歎氣，明顯是被壓力搞垮了！最後提條件，不過是死要麵子，想多要點保障罷了！這種套路，咱們見得還少嗎？”
    “就是因為見得多了，才覺得不對勁。”
    孫明搖頭，分析了起來。
    “許正這個人，根據我們之前的調查和接觸，不像是個輕易會被輿論壓垮的人。他白手起家，把廠子做到這個規模，還招了外國專家，得了省裏的獎，應該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怎麽突然之間就這麽容易鬆口了？”
    他頓了頓，繼續補充。
    “而且，他最後提的那兩個條件聽起來很苛刻，像是最後的掙紮，但……我總覺得，這裏麵有點像是故意在試探我們的虛實，或者說，在給我們設套？”
    “設套？哈哈哈！”
    黃發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誇張地大笑起來。
    “老孫啊老孫，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膽子越來越小！他許正一個鄉鎮企業的土老板，憑什麽給我們設套？就憑他那個當市主官的老丈人？我告訴你，官麵上的人，最講究程序證據！我們一沒違法，二沒動手，隻是正常談生意，他老丈人還能把我們抓起來不成？”
    他拍了拍孫明的肩膀，一副老江湖的口吻。
    “放心吧！我黃發在江湖上混了這麽多年，什麽陣仗沒見過？許正這點道行，還瞞不過我的眼睛！他就是撐不住了，想找個台階下，又怕被我們坑，所以故意把條件抬高點，顯得他不是那麽好欺負。這種心理，我太懂了！”
    孫明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麽，但看到黃發那副聽不進勸的樣子，又把話咽了回去。
    車子很快開回了招待所。
    一進房間，早就等得不耐煩的趙彪和錢富立馬圍了上來。
    “黃哥！孫哥！怎麽樣？談成了嗎？”
    趙彪急吼吼地問道。
    錢富也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哈哈哈！你們猜怎麽著？”
    黃發一屁股坐在床上，得意地翹起二郎腿，“許正那小子，扛不住了！鬆口了！答應跟我們談合作了！”
    “真的？！太好了！”
    趙彪興奮地一拍大腿，“還是黃哥您厲害！一出馬就搞定了！”
    錢富也鬆了口氣，臉上露出喜色。
    “總算有進展了！”
    “不過，那小子也沒完全服軟。”
    黃發話鋒一轉，把許正提出的兩個條件說了一遍。
    “他要看五十萬美元的訂單合同原件，還要五十萬保證金。”
    “五十萬保證金？”
    錢富貴一聽，臉又白了。
    “還要美元訂單原件？這……這條件也太苛刻了吧？咱們上哪兒去弄真的美元訂單啊？”
    趙彪也皺起了眉頭。
    “保證金倒是可以想辦法湊湊，可這訂單原件……假的容易做，真的可不好弄啊！”
    “瞧你們那點出息！”
    黃發不屑地哼了一聲。
    “假的怎麽了？做得像真的一樣不就行了？咱們又不是第一次幹！找老關係，弄幾張帶外國公司抬頭的空白信紙，模仿簽名和印章，內容編得像樣點，還不容易？至於保證金……”
    他陰險地笑了笑。
    “可以先答應他，合同簽了，錢怎麽到賬，什麽時候到賬，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到時候隨便找個理由拖一拖，等他的貨一到手，咱們錢貨兩清，直接走人！他還能追到國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