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魚低下頭，沉默了很久。
    幾個丫頭雖然不太明白爸爸媽媽在討論什麽大事，但也能感覺到氣氛的嚴肅，都乖乖地吃著飯，不敢吵鬧。
    終於，向清魚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著許正。
    “阿正，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不想過好日子……就是……就是覺得這事太大了，我心裏有點慌……”
    她頓了頓，仿佛給自己打氣般說。
    “不過，你說的有道理。廠裏現在好了，孩子們也大了，是該想想改善生活了。而且……有輛車，你出去跑業務也方便，我支持你。”
    許正聽到向清魚的話，心裏湧起一股暖流和感動。
    他知道，讓一向節儉持家的妻子同意這樣一筆“巨額”開銷，需要多大的決心和信任。
    “謝謝你，清魚。”
    他用力握了握向清魚的手。
    “你放心，以後我們的日子隻會越過越好的，我保證。”
    “嗯，我知道。”
    向清魚點了點頭，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釋然和隱隱的期待。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去看車？買什麽樣的？”
    看到妻子開始主動詢問細節，許正知道她心裏已經基本接受了這個想法，便笑著規劃了起來。
    “不著急，等忙過這幾天，廠裏新產品試產穩定下來，我抽空去市裏的汽車銷售公司看看。初步想法是買一輛桑塔納，空間大點，也皮實耐用，適合家用也兼顧商務。”
    “桑塔納……”
    向清魚喃喃了一句。
    這個名字她聽說過，是街上能見到的好車之一。
    想到以後自己家也能擁有這樣一輛車，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和自豪感，開始在她心中慢慢滋生。
    “爸爸媽媽，我們要坐小汽車了嗎？”
    四妹終於忍不住，眨著大眼睛好奇地問。
    “是啊，等爸爸買了車，就帶你們去兜風！”
    許正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
    “哇！太好了！要坐小汽車咯！”
    看著孩子們興奮的小臉，許正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改善生活，讓家人過得更好，這本就是他奮鬥的最大動力之一。
    買輛車，隻是一個開始。
    ……
    第二天早上，陽光明媚。
    剛吃完早飯，向清魚正收拾著碗筷，孩子們在院子裏追逐嬉戲，享受著寒假最後幾天的悠閑時光。
    就在這時。
    “叮鈴鈴——叮鈴鈴——”
    堂屋桌上的電話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這麽早，誰的電話？”
    向清魚放下抹布，有些意外地看向電話。
    “我去接。”
    許正站起身，走到電話旁，心裏也有些嘀咕。
    這麽早，難道是廠裏有急事？
    他拿起電話。
    “喂，你好，哪位？”
    電話那頭，先是傳來了一陣滋滋啦啦的國際長途信號雜音，緊接著，一個熟悉又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和激動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聶偉平！
    “喂？許先生，聽得到嗎？”
    聶老師的聲音很大，透著急切。
    “聶老師！是我，許正！聽得到！您那邊怎麽樣？是七妹比賽有消息了嗎？”
    許正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語氣也帶上了急切。
    向清魚也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緊張地圍了過來，眼睛緊緊盯著電話。
    “聽到了！聽到了！許廠長！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聶老師的聲音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
    “七妹她贏了！第一輪比賽，贏了！晉級了！”
    贏了！晉級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這個確切的喜訊，許正和向清魚還是瞬間被巨大的喜悅淹沒！
    “真的？！聶老師！七妹真的贏了？”
    許正的聲音提高了八度，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贏了！”
    聶老師在電話那頭激動地重複著，聲音洪亮，仿佛要穿過千山萬水把喜悅傳遞過來。
    “七妹的對手是個日本本土的棋手，實力不弱！但咱們七妹，太爭氣了！下得特別穩，特別冷靜！從頭到尾都掌握著主動權，中盤階段就確立了巨大優勢，最後穩穩當當地拿下了比賽！贏得幹淨利落！”
    聶偉平興奮地描述著比賽過程。
    “許廠長，您沒看到，七妹坐在棋盤前那個小模樣，鎮定自若，眼神專注，落子果斷，根本不像個第一次參加國際大賽的孩子！連現場的裁判和日本棋院的老師都對她刮目相看，直豎大拇指！說她心理素質好，棋風穩健，有大將之風！”
    “太好了！”
    許正激動得不知該說什麽好，隻能連聲道好。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向清魚，隻見妻子已經用手捂住了嘴，眼眶瞬間就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那是高興的、驕傲的淚水！
    “聶老師！辛苦您了！”
    向清魚忍不住湊近話筒，連聲道謝。
    “您別客氣！這都是七妹自己爭氣！”
    聶偉平的聲音裏也帶著欣慰。
    “孩子真是好樣的！給咱們國家，給咱們亞市長臉了！”
    這時，在院子裏玩的孩子們聽到爸爸媽媽激動的聲音，也都好奇地跑了進來，圍在電話旁。
    “爸爸，媽媽，怎麽了？誰贏了？”
    二妹仰著小臉好奇地問。
    “是七妹！七妹在日本比賽，贏了！”
    向清魚蹲下身，一把摟住孩子們，聲音哽咽卻充滿了喜悅地宣布。
    “哇！七妹贏了！”
    “七妹真厲害！”
    “妹妹好棒！”
    孩子們雖然不完全懂圍棋比賽意味著什麽，但聽到這樣的話，瞬間明白是好事，都興奮地跳著腳歡呼起來，小臉上洋溢著與有榮焉的驕傲。
    電話那頭。
    聶老師顯然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笑聲更加爽朗。
    “哈哈，是孩子們吧？都替妹妹高興呢！許先生，七妹就在我旁邊呢，她可想你們了，讓她跟你們說兩句？”
    “好好好！快讓七妹接電話！”
    許正和向清魚異口同聲地開口，心情迫切。
    很快，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清脆熟悉的聲音。
    “爸爸？媽媽？是你們嗎？”
    是七妹！是女兒的聲音！
    “七妹！是爸爸媽媽！”
    向清魚一把搶過電話，聲音帶著顫抖。
    “七妹！你太棒了！媽媽為你驕傲！”
    她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媽媽！”
    聽到媽媽的聲音，七妹的語氣也帶上了撒嬌。
    “我贏了！我下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