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裝了?坦白了?

字數:4685   加入書籤

A+A-


    衙役似乎早就司空見慣,上前壓低了聲音,回稟案情。
    堂案後麵的人終於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隻含糊地說了一個“審”字。
    衙役立即會意:“大人有令,將人犯帶下去,嚴加審訊,盡快解救以前被拐賣的受害者。”
    白靜初低低地笑,敢情這衙役是這位大人肚子裏的蛔蟲,就憑對方一個字,就能猜到對方的心思。
    有人上前,將那對人販子夫婦押解下去。
    衙役再請示:“這幾位是今日的受害者,還有協助我們捉拿人犯的一位姑娘,可以作為此案證人。”
    兩隻靴子一上一下交換了位置。
    堂上的人似乎是重新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睡覺姿勢,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衙役又懂了:“麻煩師爺您給錄證人口供,簽字畫押。”
    白靜初暗中撇嘴,這位府尹大人的官兒還真好當啊,一瞧就是個碌碌無為的昏官。
    跟李公公說的一模一樣。
    師爺手持紙筆上前,詢問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案件來龍去脈。
    小姑娘的母親先將自己知道的簡單講述一遍,對白靜初的機智讚不絕口。
    又輪到白靜初。
    師爺問白靜初怎麽知道那兩人是人販子。
    白靜初嘻嘻一笑:“那人隻給這個小妹妹糕點吃,卻不給我!肯定是壞人。”
    此話一出,就聽大堂之上,“咣”的一聲。
    一直沒有露麵的青天大老爺,將搭在堂案之上的靴子流水一般翹了下來,從椅子上一驚而起,與堂下跪著的白靜初四目相對。
    池宴清!
    他竟然是順天府尹?原來的昏官被換了?
    池宴清身著一身朱雀紅的官服,腰係玉帶,頭上敷衍地帶著一頂烏沙官帽。
    見到白靜初望過來,立即一本正經地抬手整理端正,以示官威。
    大堂裏的眾衙役聞聲全都詫異地扭過臉,望著自家大人,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這麽激動,還難得這般嚴肅。
    若非堂下跪著的都是婦孺,還以為皇帝又又又微服私訪呢。
    除了手握生殺大權的當今皇上,誰能讓自家這位桀驁不馴的官爺如此正經?
    池宴清輕咳,正色道:“本官突然覺得,此案尚有不少疑點。”
    抬手一指白靜初:“將這傻子帶去內堂,本官要親自審問。”
    然後轉身,背著手踱著方步進去了。
    適才那條肚子裏的蛔蟲,瞅瞅自家大人,再看一眼分明不太機靈的白靜初,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
    這真有審的必要嗎?
    莫非,此女身份不簡單?自己是不是應當恭敬一些?
    白靜初不等他說話,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跟著就進了內堂,並且順手閉了屋門。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分明有奸情。
    池宴清已經在太師椅上坐了下來,離得近了,白靜初才發現,他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神色也有些憔悴與疲憊。
    茶案上,擺放著喝剩的半盞濃茶。
    池宴清將茶盞推開,示意白靜初在一旁太師椅上坐下。
    白靜初不動聲色,好奇地左右張望,等待著池宴清先開口。
    池宴清饒有興趣地望著她,凝視她的一舉一動,終於緩緩掀唇。
    “這對拍花子在京城最近犯下了好幾樁案子,全都是拐賣的十二三歲的少女,衙門接到報案之後,已經搜查了她們半個多月了,依舊毫無頭緒。沒想到今日竟然落到你的手裏。”
    白靜初心裏暗自腹誹,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就憑他這般懶散,這些衙役們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眨眨眸子,十分認真地問:“所以,有賞銀嗎?”
    “本世子兩袖清風,身無長物,你若要賞,這一窮二白的清水衙門裏,也就隻有本世子還值幾兩銀子。”
    白靜初表示嫌棄:“臭男人又不好吃,我才不要。”
    “男人又不是用來吃的。”
    池宴清冷不丁地往她這裏探了探身子,魅惑挑眉:“你的七情六欲,難不成隻剩了食欲?”
    兩人的臉距離極近,呼吸可聞。
    白靜初頓時麵皮兒一熱,就連耳根子都跟著火燒火燎的,慌忙避讓。
    “偶爾,也會沒有食欲,就比如瞅見你。”
    池宴清定定地望著她,一針見血:“你臉紅了。臉紅就說明你心慌,你的言行舉止或許可以裝得天衣無縫,但你無法偽裝你自己的心。”
    白靜初沒說話,她的確心慌。
    池宴清看似不羈,卻有一雙洞察一切的眸子,裏麵似乎藏著鋒利的針,能輕而易舉地刺破自己偽裝,看穿心裏的想法。
    與他如此近距離對視,自己心裏早就一片兵荒馬亂。
    池宴清又道:“能在李公公跟前全身而退,又能裝瘋賣傻令李富貴對你掉以輕心,然後借助白家的名頭死裏逃生,返回上京。
    再然後短短幾日的時間,你又一環接一環,成功讓白家退掉侯府的親事。
    還有,今日憑借一己之力,將兩個拍花子緝拿歸案,拋開過程看結果,這又豈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你還要跟我繼續裝傻嗎?”
    他竟然知道這麽多,甚至包括冒牌車夫一事,說明他在調查自己!早就對自己起了疑心。
    眼見被戳破偽裝,白靜初終於下定決心,胳膊肘拄在茶案之上,以手托腮,坦然地望著他,莞爾一笑:
    “宴世子火眼金睛,似乎也與傳聞大不相同。難怪能坐上這順天府尹的位置。”
    這一笑,眸子亮晶晶的,如同撥霧見日,懵懂退散,清澈通透,滲透著一抹狡黠。
    池宴清挑眉,一雙妙手白描的狐狸眼中滿是促狹:“不裝了?”
    白靜初撇嘴:“你都瞧出來了,我還裝給誰看?蠻累的。”
    “這麽痛快,”池宴清眸光微閃,然後一抹笑意也在他臉上緩緩綻開:“我明白了,你估計是有求於我。”
    “不錯,”白靜初痛快承認:“看在我幫世子你退了白府婚事的份上,希望世子爺能幫我一個小小的忙。”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已經收了我五百兩銀子。”
    “一碼歸一碼,那五百兩銀子,隻是我幫你說謊而已,還搭上了我的清白名聲,才能讓白府退了這門婚事,你最應當知道有多難。”
    池宴清挑眉:“如此盡心盡力,你是為了報複白家,還是覬覦本世子的美貌?”
    白靜初壞笑道:“當然是宴世子你風清霽月,風流倜儻,小女委實不忍你花落泥濘,被她白靜姝摧殘糟踐。”
    “還是你有眼光!”池宴清毫不謙遜,慷慨應下靜初的請求:“說吧,想讓我怎麽幫你?”
    “送我兩個丫頭。”白靜初不假思索。
    “一會兒我便親自挑選兩個機靈的丫鬟,送你府上去。”
    “不用,”白靜初拒絕:“人我自己已經選好了,隻是想借世子您的名義。”
    “狐假虎威?”
    “放心,我有分寸。”
    池宴清想了想:“為了表達本世子的謝意,我可以錦上添花,多送你兩個。”
    白靜初抿嘴兒一笑:“多謝,不必,受之有愧。”
    “可本世子樂意。”池宴清邪笑:“誰讓你是唯一一個摸過本世子雀兒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