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二這天，姐姐仝雪給他打電話過來，說姐夫李滿倉的父親去世了，他們要回老家奔喪。
    姐夫李滿倉在家裏是最小的一個，他上麵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李父今年七十三歲了，冬天下了雪後，他出門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就再也沒醒過來。
    在農村裏有迷信說法，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
    姐夫李滿倉知道今年是父親的逢流年，還經常往家裏打電話，叮囑父親要注意身體，誰知道馬上就要闖過這一關了，父親還是走了。
    父親仝正山作為親家公，自然也是要回去參加葬禮的。
    李家是村裏的大戶人家，李父又是他們村裏的老支書，這次的喪事辦的很大，就連那些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們都動了。
    大哥和仝樾是仝雪的娘家人，也是要回去參加李父葬禮的。
    接到姐姐的電話後，仝樾和大哥分別開著一輛車回老家。
    大哥的車上坐著姐姐一家四口，仝樾的車上坐著父親和穆紅梅兩人。
    現在京城到冀省的這段高速公路，已經通車有一年多了，後麵修建的路段，正往深城方向進展。
    在這個年代裏，高速公路上可沒有監控測速，隻要是上了高速公路的汽車，有多快就開多快，司機們幾乎都是把油門踩到底。
    仝樾開著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按照正常的行駛速度，保持在每小時120邁公裏，看到一輛輛小轎車按著喇叭，呼嘯著超過自己的車，幾秒鍾後就看不到車尾了。
    他才想起這個年代的高速公路上沒有測速，更沒有監控，於是他也加快速度，油門漸漸的踩下去。
    “小樾，你開慢點，我有些頭暈，也等等你大哥他們。”
    父親第一次坐車回老家，開始他還能看著路邊的景色，隨著仝樾的車不斷的加快速度，他的眼睛都不夠使了，感覺都有些頭暈，連忙開口讓他開慢點。
    仝樾開著的這輛車是路虎神行者，速度達到了每小時220多公裏，大哥開的是輛桑塔納轎車，最高速度才能開到160邁。
    他在高速公路上超過一輛輛小轎車，很快就超過了大哥的車，可父親受不了這麽快的速度。
    “滴滴……”仝樾的車速慢下來後，後麵行駛的一輛大客車，司機按著急促的喇叭要超車。
    他剛把車開到行車道上，後麵的大客車就從超車道上呼嘯而過。
    “握草！是奔馳大客，這速度得有兩百多邁以上。”
    仝樾看到這輛大客車超過自己的車後，很快就看不到這輛大客車的車尾燈了，神識掃過去後，看到大客車上的標誌，也隻有進口大客車的速度才能開這麽快。
    從京城到縣城有三百多公裏，如果開車的話，三個小時就能到了，坐火車卻是慢的很，差不多要八九個小時才能到目的地。
    縣城的火車站不停快車，路過的都是慢車，就是那種大小車站都停的慢車，而且列車在行駛途中，還要在小車站上停下來等著，讓快車先行通過，這樣一來火車的速度就更慢了，晚點到都是很正常的。
    快中午的時候，仝樾下了高速公路，等大哥的車到了以後，接上大哥去了縣城吃飯。
    大哥把車給了姐夫李滿倉，讓他們一家人先回去奔喪。
    按照他們這裏的習俗，等李父下葬那天，父親才會帶著大哥和他過去參加葬禮。
    現在的縣城變化不是很大，還沒到後世房地產火爆的時候，不過縣城大街上的路，倒是重新修了，不再是之前坑坑窪窪的路麵。
    另外就是新修建了幾座樓房，都是縣裏幾個單位辦公樓，在縣政府大門口的影壁牆上，有領導題的大字，《ＸＸ縣在改革中前進》。
    在縣城隨便吃了頓飯，仝樾又開車去買了一些生活用品，他們父子這次回來，要在老家住兩天。
    按照當地的習俗，家裏的老人去世後，要停放三天才下葬。
    “好幾年沒回來了，咱們村裏還是沒啥變化。”
    父親坐在車上，感歎了一番。
    現在正是冬天，零下十幾度，村裏也沒人在外麵歇著，都在自己家裏的炕上暖和著。
    大哥下了車，拿鑰匙都打不開門上的鎖了，幾年沒回老家，大門上的鎖頭都生鏽了。
    仝樾拿了車上的撬胎棍，把鎖頭撬開，推開大門，看到院裏的雜草叢生，樹葉滿地，一片荒涼景色，還有被驚動的老鼠竄了出去。
    “咱們先把院子打掃一下，紅梅，你去看看屋裏。”
    父親從雜物間拿了一把鐵鍬出來，指揮著他們開始幹活。
    冬天風幹物燥，很快院裏的雜草和樹葉，就被大哥點燃了大火。
    “咦？這是小軍和小樾都回來了，正山叔呢？回來沒有？”
    鄰居王勝利聽到院裏有動靜，他也沒出門，就踩著凳子，扒著牆頭往這邊看過來問道。
    按村裏的輩分，王勝利要喊父親仝正山叔叔，兩家處的關係還算可以，他也聽說了李父去世的消息，知道仝樾家裏人要回來的。
    “是勝利哥啊！我爹去屋裏了，這幾年怎麽樣？”
    大哥和王勝利熟悉，兩人歲數差不多大，就站在院裏和他說了起來。
    “還是老樣子，肯定沒你們在京城那邊好，去年你弟弟小勇放回來了，聽說你們一家人都去了京城，他沒去找你們？”
    仝樾一聽這話，用神識往屋裏掃過去查看了一下，發現自己的屋裏少了輛自行車，炕上的被子也沒了，結婚時做的幾件家具也不見了，估計是小勇拿去給賣了。
    “他沒去找我們，他要是去了京城，他有什麽臉去找我們。”大哥恨恨的說道。
    仝樾放開神識掃過去查看小勇在哪裏，畢竟兩人有血緣關係，很快就看到了弟弟小勇的位置。
    “這孩子竟然跑到港城去了，還混成了古惑仔。”
    仝樾在心中暗忖，他看到仝勇身上帶著幾道傷疤，腰間還別著一把三棱軍刺，在一家飯店和一幫古惑仔吃飯，他還是坐在餐桌的主位上，旁邊的幾個古惑仔向他敬酒，看樣子混的還算不錯。
    王勝利就趴在牆頭上，和大哥說了小勇刑滿釋放回來後的事情。
    小勇被抓的時候，關在了少管所，等他滿了十八歲後，又被帶到了監獄裏繼續服刑。
    去年刑滿釋放回來後，小勇回到家裏，看到家裏都沒人了，找村裏人一打聽，才知道是二哥把家裏人都弄到京城去了。
    他和二哥仝樾的關係本來就不好，大哥是讓著他，也比他的歲數大的多，平時更是沒工夫搭理他。
    在知道家裏人沒在家後，小勇也沒想著去京城找家人，他知道家裏人都恨自己，去了京城後，說不定會被兩個哥哥打個半死。
    他用在監獄學的開鎖技術，打開大門後，就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拿去賣了，然後找到在縣城裏混的兩個獄友，三個人就坐車去了粵省，隨後又偷渡到了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