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場大火,一個活口都沒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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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時知渺怔怔地站在原地,形容不出來那一刻心底的感受,隻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歲那年的冬天。
    她追著一隻鬆鼠跑進樹林,卻在眨眼間跟丟了小家夥,她茫然地回頭,大雪覆蓋了來時的路,天地間一片白茫茫,萬籟俱寂,隻有她一個人。
    寒氣不斷往她骨頭縫裏鑽,那一刻,無助、恐慌、被拋棄等等情緒席卷了她,她不知所措地蹲在原地,號啕大哭。
    最先回過神的陳紓禾當場就炸了!
    甚至不顧這是在食堂,周圍還有人,猛地推了薛昭妍一把:“你他爹胡說八道什麽?!”
    時知渺回過神,立刻拉住陳紓禾!
    一向柔弱的薛昭妍卻沒有因為她這一推摔倒。
    她看著時知渺,輕輕地說:“芃芃已經三歲了,你們結婚至今也才兩年,先來後到很明顯吧?我們當年就是準備結婚的,否則我怎麽會懷上芃芃呢?”
    “這原本,是雙喜臨門。”
    時知渺在薛昭妍的瞳孔裏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她此刻的表情,空洞而蒼白。
    薛昭妍微微一笑,端著托盤離開了。
    陳紓禾的肺都要氣炸了:“我就沒見過這麽賤的小三!怎麽懷上的孩子?沒戴套內射就懷上了唄!那麽想讓全世界知道他們內射就去電視台宣傳啊!”
    “還雙喜臨門,老娘現在就送他們一家三口到地府團聚,來個三喜臨門!”
    時知渺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的腦子和心思已經亂成了一團,踉蹌地後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陳紓禾連忙蹲在她麵前,握著她的雙手說:“渺渺,渺渺,你別聽那個小三胡說八道,她是故意惡心你才這麽說的!你相信就上當了!”
    時知渺喃喃:“所以徐斯禮當年為什麽會娶我呢?”
    陳紓禾毫不猶豫道:“當然是因為你們青梅竹馬!”
    是嗎……
    現如今,時知渺也不知道什麽才是真相了。
    她以為徐斯禮是被梁若儀逼著娶她,可梁若儀告訴她,他本就是願意娶她的,他其實愛過她,他們其實相愛過,那一年的郎情妾意,纏綿繾綣,不完全是她一個人自作多情。
    可現在,薛昭妍又說是因為徐庭琛的威脅,徐斯禮是為了保住他們的孩子才被迫娶她。
    這件事陷入了羅生門,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哪怕現在徐斯禮親口給她一個答案,她都會懷疑是不是真的?
    時知渺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得不到答案了。
    “……紓禾,我身體不太舒服,想回家休息。”
    她想靜一靜。
    陳紓禾不知道想起什麽,臉色變了變,將時知渺的手握得更緊:“我可以放你回去,但你要答應我,不能做傻事。”
    “我能做什麽傻事?”時知渺恍惚地說,“難不成,我要去自殺呀?”
    陳紓禾立刻捂住她的嘴!
    瞪著她道:“別說這種話!你知道我這人特別膽小,聽不得一點噩耗,你要是敢嚇唬我,我就會被你嚇死,那你身上就背了人命了!”
    時知渺心口塌了一塊,反握住陳紓禾的手。
    她才不會尋死呢。
    這世上還有愛她的梁若儀,還有愛她的陳紓禾,她怎麽可能為了不愛她的徐斯禮去死?
    她笑地說:“我隻是覺得身體很累,想回去好好睡一覺而已。放心吧,我都是能當樂山大佛的人了,這點小事兒,才不至於要了我的命。”
    陳紓禾將信將疑道:“那你到家跟我說一聲。”
    “好。”
    時知渺走出醫院,在路邊站了一會兒,恰好有一輛出租車開過來,她伸手招了招。
    “要去哪裏?”師傅問。
    時知渺坐上車:“去西郊明苑。”
    司機不由得回頭看她:“那邊很遠啊,你一個小姑娘跑去那邊幹什麽?”
    時知渺輕聲說:“我家在那裏。”
    “哦。”
    師父扭過頭去啟動車輛,隨口道,“西郊明苑現在還有人住啊?我記得那兒好多年前起了一場大火,把那一片都燒沒了,已經重建了嗎?我也沒跑過那邊。”
    時知渺側頭看著玻璃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流,眼前又浮現那場熊熊燃燒的大火。
    她動了下嘴唇:“……重建了。”
    “那你是以前就住在那邊的,還是新住戶啊?”
    “新住戶。”
    出租車司機好像都有這個毛病,喜歡跟乘客聊東聊西:
    “那你知道當年那場大火是怎麽回事嗎?我聽人說特別邪門,一夜之間,整棟別墅被燒得片甲不留,大火到了天亮才被人發現。還聽說屋主全家都被活活燒死在裏麵,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時知渺沒有打斷他的話,也沒有回他的話,直到聽到這一句,才用淡淡的語氣說:“還是有活口的。”
    就是她。
    不過司機已經完全沉浸在那個靈異故事裏,沒理她的話,自顧自說得繪聲繪色,煞有其事:
    “大家都說那邊太接近一個古代王侯的墓葬,那個王侯又剛被盜墓賊給挖了,墓主人發了火,否則怎麽會突然燒起那麽大的火?真是太詭異了。”
    “我還聽說,前些年有人組織去那邊探險,結果遇見了鬼,人都被嚇瘋了!”
    時知渺聽著,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靈異故事就是這麽來的。
    她故意捧場地說了一句:“真的嗎?那也太嚇人了。”
    司機受到鼓勵,說得越發起勁,一開始還隻是“聽說”,越說下去,越像自己親眼所見那般。
    開到西郊這幾十分鍾的路程,他已經把那塊地兒描述成恐怖的第三世界了。
    直到車子開到目的地,看著那一片廢墟,他才止住了口,茫然地回頭:“姑娘,你不是說這邊已經重建了嗎?怎麽還是老樣子?”
    時知渺看了眼計價器上的價格,掃碼支付,而後打開車門下車。
    司機按下車窗探出頭,有些惶恐道:“姑娘,你確定你要一個人留在這裏?要不我還是把你拉回去吧?”
    時知渺一身白裙,站在那片連牆壁都被燒黑的廢墟前,回頭說:“不用了,這裏就是我的家。”
    “啊?什麽??這裏是你的家?那被燒死的那戶人家是你的……”
    “是我的爸媽。”
    “……”
    短短五個字,把司機的CPU都給幹燒了。
    時知渺溫和地說:“師傅,你走吧。”
    司機沒忍住,還是問了她一句:“姑娘,你來這裏幹什麽?”
    時知渺轉過頭看著廢墟,聲音散在空氣裏,幽幽的,有些莫名其妙的鬼氣:“我……被人欺負了,想跟我爸媽說。”
    司機趕忙走了。
    時知渺繞著這片廢墟走了一圈,伸手觸摸牆壁。
    這些火燒的痕跡就像烙印那般,深深地烙在這些石磚上,十年的春秋冬夏,風吹雨打,都沒能將它淡化。
    從這裏就可以窺見,當年那場大火的慘烈程度。